莎美乐之吻 第98节
也许我最后选择的人与我以为自己会选择的人不尽相同,但对与不对现在难说,终有一天岁月会告知我答案。
第113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二天,我们告别了杰米一家,他们承诺会安顿好每个偷渡到伯纳的菲利斯幼童。
也许是因为那晚的谈话,我和迈克彼此都敞开了心扉,回程时倒真的像度了个蜜月一样,我从开始殪崋的生涩,到现在食髓知味,甚至开始迷恋迈克那修长的身躯和每一寸充满力量的肌肉,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就会变得如胶似漆,会因为一个简单的对视而亲吻起来,彼此的手像黏在了对方身上,总是忍不住拥抱和触摸。
而且随着关系越来越亲密,迈克逐渐暴露出许多隐秘的小心思,经常饱含委屈和别扭。比如他第一次向我求婚的时候,我不但粗暴地拒绝了他,还打伤他,他因此失落了很久。比如他经常帮我,向我示好,我却总是嫌弃他,看不上他。还比如我答应跟他发生关系,却不肯嫁给他,三番四次让他痛苦云云。
这些抱怨在事后温存的时候,被他委委屈屈地说出来,简直像在撒娇一样,他罗列出的那一条条委屈,我在感觉很好笑的同时,竟奇异地生出了些许心疼感,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冷酷了,于是心底莫名其妙升起了些怜爱和柔情,对他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放纵。他却趁机经常索取,仿佛只有这样热烈而亲密的行为才能让他有种切实的安全感,某一次我们甚至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天,从清晨到日落都纠缠在一起。
当窗外蓝紫色的夜空降临,以前让我倍感寂寞的傍晚和冷风也不再充满毁灭般的寥落感了,反而因为温热的胸膛和呼吸而倍感安心,男人沉沉地睡着,街面上传来小孩子吵闹和车水马龙的杂音,我胸膛里仿佛有股暖流在涌动,甚至忍不住偷偷亲吻沉睡的男人,用手指描摹他的五官。
我从未对一个男人产生过这样浓烈的感情,以至于那些曾对杰米等人有过的迷恋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显得幼稚可笑。
喜欢一个男人,或许是心动,是紧张,是兴奋。但爱上一个男人,竟是截然不同的,是心底深处生出了柔情,是让人愉悦的安心。
我不知道放纵自己沉迷下去是对是错,因为我似乎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渐渐开始依赖他了。
婚姻生活并不如我幻想的那般恐怖,相反我得到了很多疼爱,很多以前总是要亲力亲为的事,他都帮我办得妥妥帖帖,一些我觉得头疼的事,他询问一番后,就帮我解决了,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在一起的时光,他就尽量陪伴我,做一切让我开心的事。我从未被这样宠爱过,他让我觉得自己是备受珍惜的……
我可以放纵自己爱上他吗?可以依赖他吗?
将来他会改变吗?会不再对我这么好吗?
如果我爱上他,他却不爱我了呢?
这些无聊的问题困扰着我,而回应我的只有他温柔的凝视和亲吻。
这样的日子戛然而止在某天傍晚,他收到军部的命令,两天后部队要在边境集结。
“又要打仗了吗?”我紧张地问。
迈克丢下信,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说:“别担心,不会有事。”
那晚我紧紧拥抱着他,急切地亲吻他,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那些忧心他会不会永远爱我的幼稚想法早就无暇闪现,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焦虑和惶恐。
他要上战场了。
他会不会有危险?
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回?
我会不会失去他?
一想到这些,我整个人都被巨大的阴霾掩盖,担忧害怕到夜不能寐。
他能察觉到我的不安,于是总是说一些普国军队强悍,武器优越,上次战争赢得很轻松等话题,或者试图说些有趣的事让我转移注意力。
可无论如何,两天后他还是离开了。
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我们和邻国萨鲁布斯开战的消息。
担忧和害怕没有用,我只能让自己忙起来,防止无休止的焦虑。
工厂那边已经和海伦娜做了交割,为了避嫌,我打算尽量远离,此时还有一件让我头疼的事,需要尽快前往巴巴利亚处理。
自从偷渡成功后,我就写信回老家,要威廉帮忙把贝拉也偷渡出去,可是催促了几次后,威廉竟然打电话告诉我,贝拉不肯走,让我自己去搞定。
工厂里冷气逼人,地面四处都是血浆和碎肉,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血腥味。我看到了在生产线上折纸箱的贝拉,她坐在一堆纸壳旁,迅速把一个个纸箱折成型,因为有卫兵来回走动巡视,工人们安静沉默,平静到没有丝毫表情,像围绕在生产线上的木头人,动作机械又迅速。
到晚上下工时,我在威廉的安排下和贝拉见了一面,妈妈也跟来了,她焦躁地抱怨贝拉不听话,贝拉则一见面就急急忙忙问威廉:“药带来了吗?”
威廉四处看了看,掏出一小袋药塞给她,贝拉急忙抓住,紧紧攥在手里。
“卫兵在换班,你们快点说,马上就晚间点名了。”威廉说。
妈妈抢先一步对贝拉说:“安妮来接你了,她会亲自把你送出国,你听她安排。”
贝拉摇摇头道:“你们别劝我了,我不能走,里面的人需要我。”
“别犯傻了,你能帮什么?这里根本用不着你!”威廉低声愤怒地说。
贝拉看向我说:“威廉和我说了偷渡的事,可我已经成年了,你还能把我偷渡出去吗?”
“总要试试。”我说。
“这太冒险了,如果暴露出来,不但连累你们,剩下的人也绝了生路。”贝拉颤抖着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说。
“不要这样想,你一定能平平安安逃出去的。”我摸摸她的头发说。
贝拉悲观地一笑,又强撑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别试了,而且我也不能走,里面的病人只能依靠我带入药品,我还看护着几个没了父母的孩子,最小的才5岁,能先把他们送走吗?”
“你还顾得了别人!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威廉恼怒地说。
看着贝拉希冀的眼神,我遗憾地摇摇头说:“从巴巴利亚到普林格勒路途遥远,还有许多检查站,从这里偷人出去太难了,我们尽量不要冒险。”
贝拉垂下头,沮丧道:“你也说了,这件事很难,尽量不要冒险。”
“这不一样,为了你,我们什么险都可以冒。”我说。
“可我不愿意你们为了我冒险!”贝拉说。
一直守在一旁的妈妈忽然哭泣起来,呜呜得责备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要我们为你操多少心,别这么固执,快听话吧。”
“妈妈你别哭了,我已经决定了。”
“你懂什么,你只是个孩子。”
贝拉愣了愣,垂下头说:“也许我懂的不多,可我知道自己已经太大了,突然从工厂消失后,威廉要怎么解释?安妮要怎么运送我这么大的人穿越一层层检查站?我还能伪装成孩子进入西国吗?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我心疼地搂住她道:“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放心交给我吧。”
她擦擦脸上的眼泪,再次摇头说:“我不走,你们就别管我了。”
忽然,妈妈抬手打了贝拉一耳光,“啪”的脆响后,她拽着贝拉的衣领哭道:“你叫我们别管你了,难道要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没命吗?你叫我怎么办!”
“这是我的决定,妈妈你就让我做一回决定吧。”
“你只是个孩子!你能做什么决定!”
贝拉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呵呵笑了两声,再抬起头时,盛满泪水的双眼中有了丝倔强的愤恨,她盯着妈妈说:“是的,我做不了决定,因为总是你在为我做决定。你一个决定,我成了人人打骂的野种,你又一个决定,我没了爸爸哥哥、姐姐,你再一个决定,我连做人的机会都没了。求你了,让我自己做次决定吧,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做了自己想做的,我不后悔。”
妈妈愣住了,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木呆呆地望着贝拉。
此时威廉大怒道:“别犯蠢了,当自己是救世主吗,叫你走你就走!”
贝拉固执道:“我不走,你自己还不是冒着风险庇护工厂里的人,被发现也是要坐牢的,你怎么不走。”
威廉被噎了一下道:“这不一样。”
“你从来都不理睬我的,一直喊我野种,你管我做什么决定!”
“你!”
贝拉和威廉彼此倔强地望着对方。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想,那我呢?你也不在乎我吗?”
贝拉红着眼睛看向我:“你说过我果然是你妹妹,这话是骗我的吗?”
“我说过,可你要明白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了,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我没赌气,我想了很久很久,比你们都久,就像有很多人在指望着你一样,里面有很多人也在指望着我。我从小就见不得人,长大了藏藏掖掖,活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这是唯一一次,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价值的,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值,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我想活着,但活着不是喘气就行!”
威廉还要再说什么时候我阻止了他,而后对贝拉说:“你长大了,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贝拉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还需要些什么吗?我会尽量帮你。”
“里面缺药,很多药都是配给的,花钱也买不到。”
“我来想办法。”
贝拉凝望了我一会儿,擦擦眼睛说:“快点名了,我走了。”说着她把手里的药含进嘴里,向我们挥挥手,转身走了。
小姑娘一步步走向铁丝网包围的区域,没有回头。
第114章 第一百零六章
之后我回到元首官邸,继续安排阿瑞娜的行程,处理各种见面事务,我似乎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决策权,偶尔我们的行程会与元首重合,每当这时候我就自觉后退,让更上层的人向我下达指令。
元首身边总是跟随大批警卫,有人随时随地向他汇报各种信息,每天接见数不清的高官和外国使节。
接触日久,我对元首兰斯特·希尔顿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在公众场合,他表现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在演讲台上,他激情昂扬、斗志满满,可在私下里,他沉默寡言,却又歇斯底里,会因为一点碰触到他神经的事而大发脾气,甚至辱骂位高权重的下属。有一次,萨沙的二婚丈夫莫斯利被他破口大骂了一个多小时,还用一个玻璃杯将他赶走。
可在认识到元首喜怒无常的背后,又不得不对他产生了某种敬畏之情。因为我从未遇到过精力如此充沛之人,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每天只睡3到4个小时,且他不饮酒,不抽烟,甚至也不怎么与阿瑞娜在一起,人们私下里唱歌、跳舞、打牌、看剧的娱乐统统没有,他的时间都投入在了无休止的工作当中,偶尔的闲暇,他也只是在看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他像故事里描绘的伟人,没有任何私欲,为了崇高的目标,像烈火一样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对他的感觉太复杂了,他明明是个如此伟大的领袖,带领我们贫困的国家走出泥潭,在国际上抬头挺胸,可是他又肆意发动战争,让我们活在惶惶不安中,更不用说他批准的人种政策,让无数无辜平民失去了生命。
但无论对他存着何种看法,我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能借助阿瑞娜的力量,保护一小群我想保护的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两周后的一天,元首和阿瑞娜去帕拉尔省出访的途中,战线前方有消息传来,元首召开了临时会议。我是没资格进入会议室的,可那天突然有人找我,急匆匆把我领到三楼一个咖啡色双开门的会议室。
等在门口的科隆先生皱着眉头问我:“安妮小姐,可以请你暂替隆梅斯女士做一下会议速记吗?”
隆梅斯女士是元首先生的秘书,是个沉默安静的瘦女人,经常跟着元首进进出出,由于科隆先生脸色很差,所以我也没敢问什么,只点点头说:“当然。”
卫兵打开会议室大门,我悄无声息地走进去,里面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两侧坐着十几位政府或军队的高官,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正在前方做报告,房间里很温暖,壁炉里火烧得很旺,但在座的每个人都很紧张,直绷绷挺着脊梁,桌上的食物和饮料连碰都不敢碰。
我窗户旁坐下,一边听会议内容,一边速记。
很快我发现了他们紧张的原因,原来我们与萨鲁布斯开战的事引发了几个大国的抗议,伯纳首相提出了制裁我国的提案,其他国家纷纷响应。
元首对此大发雷霆,他先咒骂伯纳首相和其他国的领导人,又咒骂领事馆的外交大臣,嫌弃他们一个个都是无能之辈。有人提出建议时,他大骂提出的建议是废话,有人附和他时,他又咒骂别人是狗腿子,除了拍马屁毫无用处,总之与会人员各个噤若寒蝉。
三个小时候后,这场令人煎熬的会议终于散场了,我把速记材料上交给科隆先生时,他认真翻阅了一会儿,抬眼看我:“出访的这段时间,暂时由你担任元首先生的秘书。”
我心中惊讶,但谨慎地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立即敬礼道:“是!为帝国服务!”
科隆先生点点头,主动解释道:“之前的秘书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已经被控制调查了,现在出访途中不宜生事,所以由你暂代,你是元首先生和夫人信任的人,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我再次发誓忠于国家忠于元首后,科隆先生把一个深棕色的档案夹交给了我,里面是元首近期的行程安排和秘书工作的诸多注意事项。
于是当天,我这个新面孔跟随元首出现在了媒体和公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