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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秋天萧索,却是丰产的季节。空气干冷,糖分都浓缩在果实里,南瓜绵密甜糯,生花生含着水,嚼着回甘。嘎乐叹道:“现在才发现在美国吃得跟狗粮一样,什么都一个味儿。”
    丘平笑道,“还是祖国好吧,大地富饶,吃的都是新鲜的。你别走了,调回北京工作吧。”
    嘎乐抱住雷狗的脖子:“行啊,雷老板收留我。”
    “你在大公司赚美元,来这儿小地方有什么意思?”雷狗招呼大伙儿:“天冷了,我们回去,”
    刚四点钟,气温已经下降到个位数。湖面的风吹来,寒意渗透进人的皮肤里。雷狗和丘平并肩走,手掌时不时碰在一起,雷狗索性牵着丘平的手。丘平笑吟吟回握着他。
    天越冷,湖里的鱼越肥臾,圣母院的早饭里有了鱼汤面,放大量的胡椒去除淡水鱼的腥味,粗糙又暖身。宗先生的脸有了血色,身上也长肉了,他不愿吃白食,承担起了圣母院的大量杂役,雷狗和丘平过得更加轻松了。
    这天一群人在阳台喝酒时,麻殷大踏步进来了。丘平笑道:“卧槽你终于回来了,苏州的活儿干完了?”
    “没呢,他妈一边催着工期,一边防疫政策卡着,两头不到岸,我歇半个月再回去。”
    麻殷回到家一样,脚踩着鞋子的后跟,走到他们跟前,突然愣住了。他盯着嘎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丘平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们之前见过吧,嘎……樊丘平,从美国回来了。”
    “啊……”麻殷挠挠头。
    嘎乐伸出手来:“他们常常说起你,麻大建筑师,没有你就没有圣母院这杰作。”
    麻殷跟他握握手,叹道:“人算什么,比起神秘力量,人的能力太有限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再次见到这张脸。几年前让他心潮澎湃的脸容,现在丝毫未变,甚至比之前轮廓更鲜明,看向嘎乐的目光中,便有几分眷恋。嘎乐有点尴尬,没话找话说:“苏州疫情还好吗?”
    “全国一个样儿,方舱快装不下了,再这么下去,大家都别出门,也别吃饭,别呼吸了。”
    “脱水卷一卷,收在架子上,啥时候病毒死绝了我们再注水回来,”丘平笑道,“只有这招可行了。”
    “可不吗?”
    麻殷满肚子怨气,但回到圣母院,一切就跟屁一样放了出去。他更高兴的是,圣母院安然无恙,村子里也还能自由往来,防疫的天罗地网,独独漏了这一处——起码是没勒得那么紧。
    麻殷道:“我就住这儿了,市里封这封那,看着就心烦。”
    丘平嘲道:“你是想离朗言近点吧,他这周回老家陪爸妈了,不在村里。”
    “我知道,朗言跟我说了。诶樊丘平,这种话我们自己说着玩可以,别在朗言跟前说,我跟他早分了,我怕他多想。”
    这声“樊丘平”一叫,真假“丘平”都看着他,气氛登时变得奇怪。麻殷觉得有趣又诡异,忍不住说:“你们怎么能和平相处的?雷子,你的心理素质够硬的。”
    雷狗给他递杯子,“喝酒,少说话。”
    雷狗心里也乱得很,但能怎么办呢?只能先这么苟着,谁都别深入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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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个阶段,也会想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但凡升起这样的念头,就会得出一个恐怖结论:最好什么都不写。
    今天听坏蛋调频,讲到了nova heart的主唱冯海宁讲的一段话(在乐夏节目中被剪掉的)。因为复述再复述,难免有偏差,我尽量还原。
    “摇滚精神,是别人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时候的释放。我们在平时生活里,面对家人朋友和领导,会把自己收起来,为了顺畅的社会关系,为了不被开除,但是最后你发现一群人,他们在舞台上能无所谓,因为舞台让他们随便,让他们露出平时生活做不出来的事。大体上,社会是喜欢限制大家说话的,限制仿佛变成社会的标准、文明的标准;但真正的文明,是来自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有时要在讨论中才能找出新的解决办法。
    摇滚精神是什么?就是你看到那个限制在哪,你偶尔会有一种心情去踩那个限制,迈过那条线,看往前会怎样。你还不能走太大,太大会掉下去,就往前走这么一点点,如果没人踩那条线,那么画线的人就会觉得这条线就会往回再收,而有人踩的话,有可能,划线的人就会想原来这条线可以往前画,那样显得更文明。”
    我觉得这话多少有点理想主义的,不是因为“划线的人”根本不会反思,而是我们这些被线框住的,在现实里是那么容易让度出自己的空间。这几年理应是创作者的黄金期,那么多的故事,那么的冲突和灰色难辨的东西,这就是小说的乐园。可我们看到多少表达呢?身在其中的我们,精神也跟着萎靡了,这可是比审茶更恐怖的(看我都不敢打这个字)。
    当感觉到有什么是不能写的,那就是写作的动力来源。
    这篇文还是缺乏思考,只是一贯在剧情和感情逻辑里,尽量记录我身处的环境。所以它在做的只是记录,因为再过些日子(或许现在已经是这样),没人记得什么是挂星,什么是双码、流调,还有无数的被嘎然终止的事,14+7……然后我们就很难讲述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日常生活是重要的,但避而不谈生活的土壤,躲进“努力营造小生活”的虚假甜蜜里,这是集体崩塌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