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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愿意等

      韩骁第一次进到我与邓放的家中,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瞧瞧西看看,开了这个门,又进那个门,颇有一副查房验收的姿态。
    末了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眼睛扫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我的酒柜上。
    “家里放个大黑柜子干什么?”
    “柜子都不让人放了?你怎么这么霸道。”我挡在酒柜前,把邓放也一并拉到了身边。
    “一个柜子你紧张什么。”韩骁眼珠转了转,起身朝我走过来,“我看看里头有什么好东西。”
    我拉着邓放死活不退让,韩骁看准空子一伸手就拨开了柜门,一个个酒瓶都静静地躺在里面。
    “行啊时小朵,这是准备当水喝?”
    “你别管。”
    “我不管,邓放总能管吧。”韩骁转而看向旁边淡淡笑着的人,“这你都不管?你这是娶老婆还是纵闺女?”
    一句话,却刺的两个人表情都不对了。
    娶老婆还是纵闺女?真是个好问题。
    对我来说,这无异于直接撕开了这场婚姻的遮羞布,我连看一眼邓放的勇气都没有,逃一般的回了卧室。
    “你每次不惹她就难受么。”邓放无奈道。
    “我惹她,还不是她做的事让人看不下去。”韩骁踢了脚沉闷的黑柜子,“空姐不当了,改当酒桶子了呗。”
    “她又不是整天酗酒,偶尔喝一喝怎么了,你不喝?”
    “我一年才喝几回。”
    “那你今天怎么碰见她的?你不也是去喝酒的么,半斤别说八两。”
    “我是去见个老同学,再说了这性质哪能一样,我是男人,她一个女孩——”
    “喝酒还分什么男人女孩。”邓放打断他,“你别总是拿这些说事,她穿什么衣服、去哪玩、喝什么酒都是她的自由,跟她是男是女没关系。”
    “你这是让她同化了?”韩骁倚上身后的餐桌,“不对,你这不是让她同化了,你一直就是这么惯着她的,打小她一撅嘴你就开哄,她一掉眼泪你更是没点底线,要什么给什么。”
    “不是我说,以前你惯着就惯着了,现在你俩是夫妻还这样,不太行吧,谁家两口子过日子过成你俩这样。”
    “我俩怎么了。”邓放皱着眉看他,“我俩这不是还好的。”
    韩骁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好好的,好好的你怎么不把受伤的事告诉她?吞烟测试,一类危险科目,还是你们大队长都没飞出来、机毁人亡的任务,她知道你脑袋上这口子哪来的?捡回来一条命这事就过去了,下回呢?”
    “永远都是你护着她,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结果就是这?”他又踢踢脚边的柜子,“心里装多少事啊,年纪轻轻再把胃喝出个好歹来。”
    邓放脸色一沉,看看酒柜,又看看紧闭的房门,说不出话来。
    韩骁点到为止,没再继续戳人心窝子。
    “你们家还挺冷的,这寒气怎么直往身上钻呢
    。”他抱着胳膊走到卧室门前敲敲门,“邓太太,给我找件你老公的衣裳呗,太冷了。”
    没有隔音层,关上的房门没能阻隔外面的声音,客厅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我的耳朵。
    韩骁的嘴总有这样的本事,前一秒还气得人想上吊,后一秒就抚平一切了。
    也或许是那一句“邓太太”没听过,乍一听太新鲜,连气都没法再生了。
    “有多冷?”我打开门睨着他,“穿着皮衣都不够?”
    “不够不够。”韩骁一边说一边推着我往衣帽间走,“快给我找一件,找个好看点的,海空有别,我可不穿他发的衣服。”
    邓放的常服统共没几件,也不怎么穿,都挂在衣柜靠里的位置,我刚拉开里边的柜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昨天提回来的袋子,粉色条纹和黑色的英文logo。
    我下意识就想把门再合上,但韩骁那是什么眼睛,他甚至还认得那串英文。
    “呵,维多利亚的秘密…”
    怪不得邓放对我那么宽容,敢情在家都是这尺度…
    真真切切看见夫妻生活的具象化体现,看见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我和邓放的家里,韩骁面上没表现,心里的冲击却是巨大的。尽管他知道夫妻之间多少都会些专属情趣,算不得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我不甚自在地抽出条毯子来扔到他身上,然后迅速合上柜门,“盖着吧你。”
    “我就多余管你俩的事。”韩骁唏嘘了声,将毯子又扔回我怀里,抬脚便往外走,“还维多利亚的秘密…”
    邓放不知韩骁在衣帽间里看见了什么,见他空着手出来,以为是没找到,刚想开口,人却从眼前路过,直奔大门而去了。
    “你俩过吧,我走了。”
    一阵风似的就没影了。
    邓放一脸问号,“怎么走了?”
    “不知道啊。”我将毯子丢在沙发上,忽然觉得好笑了,“他说他多余。”
    “多余,他说的?”
    “嗯。”我点点头。
    邓放看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也跟着笑了。
    多亏了韩骁,原本预备过两天再用的装备今晚就派上用场了。
    洗完澡,我看着袋子里颜色崭新而鲜艳的布料,到底是没能按照阿愈设定好的计划行动。
    桃红色的确能衬的人气色红润,面如桃花,哪怕不上妆也自带不可言说的氛围感,我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还是决定再套上一件浴袍。
    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紧张是假的。
    如果邓放能够像普通男人一样给出预想的反应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他不能,我怎么也得给自己留点东西,好裹住我那一碰就碎的自尊。
    邓放习惯了靠着床头看点什么等我,但今天他什么也没看,我进去时,他的视线还在对着某处虚空出神。
    “怎么还穿着浴袍?”见我进来,他移过来眼神。
    “光穿睡衣有点冷。”
    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心跳的有些快,我假意拿过手机看了看,身后的热源紧接着靠了上来。
    “睡觉前别看手机了,眼睛容易累。”
    三十多岁视力还保持着绝佳状态的首席飞行员,说出的话自然是有可信度的,于是我便不能拒绝这样专业的建议,只得听着他的话将手机放下。
    “不看了,睡觉吧。”
    邓放揽着我的肩膀,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今天在外面发生的事,不给我讲讲么?”
    “韩骁不是都跟你说了,就那么回事。”我没做好这时候聊天的准备,想要将话题揭过去,“今天早点睡吧,好么?”
    邓放嗯了声,却还看着我没有要关灯的动作。
    看着他那双眼睛,我莫名有点心虚,仿佛目的都被看透了,不必再隐藏底牌。
    算了,昨天的时候也没关灯,早晚都是要看到的,于是我心一横,扯开了浴袍的带子,将厚厚的一团白丢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就这昏黄的光,摇曳的桃红色就这样闯进了邓放的视线里。
    我不敢再与他对视,小鸟般钻进他怀里抱住他。
    桃红色也跟着一起贴住他,分体的款式,上身的布料都在胸前,后背只有一小片薄纱,从邓放的视角看下去,因着我侧身抱他的动作,这会儿他能看见的反而是我自己都未曾预览过的风景。
    光裸的后背与腰肢,脊柱沟从薄纱中出来,顺势延伸到被桃红色纱裙根本遮掩不住的更丰腴之处,朦胧又透视的效果更显得欲色隆重。
    矜持又带引诱的意味,算是桃红色的最佳呈现。
    只是邓放看着怀里的人,口干舌燥却来的比不合时宜的思考更晚。
    “不好看么?”好一会无声,我只得抬头看他。
    “好看。”他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可他的反应,着实不能证明这句话。
    我脱离出他的怀抱,好让他看的更清楚,前胸后背哪处都不要漏了去。
    “真的?”
    邓放嗯了声,没说别的。
    略显沉默的脸色让我不知道如何再应对,羞臊瞬间一涌而起,我转身就要拉上被子躺下。
    什么维多利亚的秘密,根本就是无用!
    我一生气,动作幅度就格外大,邓放回过神来,心想坏了。
    他紧忙过来抱着我,“吟吟…你别误会。”
    我憋着气不肯看他。
    邓放急了,语气都重了许多,“好看!真的!真的好看。”
    “不好看,你起开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我就要钻进被子里蒙上头,再也不想跟他讲话。
    “不行不行…”邓放耍起了赖,我这样的小脾气还是婚后才慢慢浮现的,他没有应对的经验,却也知道这时不能被推走,不然就真哄不好了。
    于是他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牢牢压在我身上不肯离远一点。
    “吟吟……”
    “不、想、理、你!”我怒气道,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朵,我错了。”邓放控制着力度没有将体重全压在我身上,但整个人都笼罩在了我的上方,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和味道,像专门为我编织的一张夺命网。
    “我刚才真的在想别的事,没有觉得不好看,真的,你穿着怎么可能不好看。”
    他贴着我的脸,说话间呼吸喷张,热量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膨胀,连为数不多的氧气也都要被他尽数掠夺走了,“对不对?小朵穿什么都好看。”
    明知他这是哄孩子的话,我也没出息的受用了。
    被子密闭起来的空间里,一点点呼吸的变化都异常明显,见我有所缓和,他又跟着加了一句,“当然,小朵不穿…也好看…”
    “流氓!”这话听的我耳根都红了大半。
    邓放却还笑得出来,“真心话,不信你摸摸。”
    他抓过我的手覆到胸口,肌肉筋脉之下是擂动不停的心脏。
    触碰之处是体温和情深的连接口。
    上一秒的恼羞都没了,我看着邓放,问他刚才想什么事。
    他又沉默了下才认真说道:“我是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我不需要你穿这样的衣服来取悦我,不用为我做这些。”
    邓放有些词不达意,他不想用取悦这样目的明确的两个字来形容,可他一时也的确想不到别的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但是你不穿成这样也喜欢。”他说完,用鼻尖蹭了蹭我的,“我说过的,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
    “如果我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呢?”被子边缘的缝隙处隐约透现丝丝光线,那天在停车场的勇气再度重现,我拉过邓放的手扣在胸前,“如果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呢?”
    邓放不说话了。
    我用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亲上他的下巴,那里有着熟悉的、细密的胡茬,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很喜欢他的胡子。
    一如我喜欢对他有欲望的我自己。
    “别再把我当妹妹了,好不好?”
    邓放的喉结滚了滚,我不愿再去探寻他的眼神,只当他这是默认,一下一下地吻着他的嘴唇。
    那一身桃红色在我身上前后停留了不到一个小时,邓放如同剥开一块糖一般,将它从我身上一件件拆开、拽掉,丢出被子之外。
    我吻的很轻,得到的回吻却很重。
    胸前的柔软顶着坚实的胸膛,邓放的肌肉质感无比好,我从他的肩膀一路摸到他的脊背和腰间,由衷感叹他的身体着实有魔力。
    只是在这样紧密拥抱中,他依然将力度控制的很好,挤压的并不痛。
    吻过半身,最传统的姿势,邓放收着劲顶了进来。
    被子下的氧气稀薄,呼吸受限,体感却加了倍。
    有人游刃有余的操纵着频率,有人连呼吸都乱的一塌糊涂。
    如果视野能够再亮些邓放就能看见从我皮肤中漾开的桃红色,在他一下下的撞击中越来越明艳、热情。
    高潮顷刻而止,但情欲却并未停止。
    我在邓放怀里歇够了,又吻上他的嘴唇,极尽所能的挑动。
    “我喜欢什么,你都愿意给对不对?”
    “嗯。”他的嗓音因餍足而变得有些沙哑,在我听来更加性感了。
    “那可以不可以用我喜欢的姿势再来一次?”
    寂静中,我听见我的声音如此说道。
    “你喜欢什么姿势?”他握着我的手,语气温柔,仿佛我要天上高悬的启明星他也愿意为我摘下来。
    “我喜欢…这样…”
    终于以后入的姿势感受到邓放的那刻,眼泪是随着颤栗一起来临的,曾经梦里才能发生的场景终于得偿所愿,我第一次在情事中想到幸福这个词。
    人总是在无限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今夜我才懂了这句话。
    我想,邓放真正爱上我的那天,一定很快就会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