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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声远 作者:云片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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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声远 作者:云片糕
着愈发靠近的人影发问:“杜师弟回来了?”
“庄主。”
杜良修简单行礼,随即歉然道:“抱歉,我并没能寻到唐师叔。”
在将庄中事务稳定下来后乔重钰便再次想起了早年离开镜一山庄的唐易知。若当时想将他请回只是为了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话,如今从他那里可能获得的真相便更加重要。唐易知身为蜀中唐门的旁系子弟却另投他派,在离去后自然不可能再回到唐门,乔重钰试着去查他妻子的家乡,这才发现,唐易知当年迎娶的夫人,正是乔夫人的亲妹妹,乔重钰的小姨。
乔重钰母亲在他出生后不满百日便故去,致使他与外祖家也从未有过来往。这次拜托巩湛明前往查探,才知外祖早在五年前去世,据周边邻里说,老人膝下无子,只有一双明珠,远嫁数年后便断了音信。
“也许……唐师叔已然去世了。”一同前来的巩湛明道,“记得我刚拜入师父门下时唐师叔还在庄中,不过因为有伤在身,极少出门,郁郁寡欢。那时师娘与他的夫人都快临盆,师娘还特意将师婶接去和她同住――不过孩子才刚落地,连名字都没顾得取,唐师叔就执意带着妻儿离开了。”
乔重钰沉默听他说完,也只能点点头:“也罢。若是能轻易寻到,喻师伯大约早就找到他了。”
送走了两人,乔重钰独自回到房中,重新将小心收在桌角的纸笺展开。距他从肆云阁买下这纸情报已转眼过去两日,乔重钰如今几乎已经可将上面的话语逐字背下,可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又捻亮了灯,从头阅读起来。
肆云阁并未查证出尘梦堂的具体地址,只知历任堂主都自名庄周,取庄周梦蝶之意。豢有杀手数十,皆是从农家掳来,被教导武艺的同时,也被人在心中灌入暗示,离开后不会记得堂中种种,却会在听见某种特殊的哨声后,按雇主的指令形式。
乔重钰瞧着眼前的纸笺,由于多次翻阅,已经变得褶皱不堪。他将纸折了几折,想凑到灯前烧掉,却又在最后一刻生出了悔意,犹豫再三,还是重新将它放回了书柜里。
第十四章 惊鸿
时间的确是一件太过奇妙的物事。乔重钰总记得自己方接管山庄的那阵子,常泡在何家集的茶馆里听说书,往往茶水还没喝完一壶,晚霞已染红了大半边天。觉清总会在晚膳前的一个时辰将自拖回山庄,和喻师伯商议事务,而那说长不长的一个时辰,竟难捱得仿佛过了整整一天。
后来觉清去世,祁远失踪,最初的那几日,乔重钰同样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睡上几天几夜再睁眼,庄中还是最初的老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梦里也是不得安生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梦见祁远刺向自己的剑尖,觉清身上的血迹,喻东杰阴沉的笑声……
他甚至梦见镜一山庄终究是败落了,只剩下偌大一个空空的庄子,连大门的匾额都断裂成几截,滚落在泥土里。门板被风吹得吱呀呀响,天很冷,大约是在深冬。他在梦里不停地走,朝着山庄的大门,却始终迈不进那道门槛。父亲就在门后站着,无言地望向他,最终只摇头叹了口气,就像是在当年听说他又疏忽了学业的时候。
这些梦每每让他夜半惊起,再不成眠,只能披衣起身,一本又一本地翻阅堆放在屋中的典籍。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些梦境忽然不再来纠缠他了,不过当乔重钰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离那个晚上,已过去了整整两月。
这期间琢磨山庄的庄主成亲,帖子送到镜一山庄,乔重钰便派了景越前去。哪知道数日后景越回来,竟是一肚子火:“李浚川居然代表了万极门前去观礼!那些门派,有哪个是不知道他曾是咱们山庄的弟子的?琢磨山庄的人还故意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我旁边,我骂他狼心狗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那大谈什么良禽择木而栖……”
他越说越气,忍不住骂了几句粗口,又抱怨其他门派不但没有瞧不起李浚川,反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争执。巩湛明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口问:“你没在琢磨山庄和李浚川打起来吧?”
“没有。”景越咬咬牙,看一眼乔重钰,“临行前庄主交待过我要谨言慎行,除了不能让旁人知道喻东杰的事,也不能落下什么话柄。”
“辛苦景师兄了。”
景越早在数年之前就与李浚川不睦,如今狭路相逢,竟能克制住没有大打出手,着实让乔重钰松了口气,心中浮起几分感激――起码,这两位师兄还是心向着镜一山庄的。
喻东杰诈死一事败露后,先前布下的克制镜拳的幌子同样也失了效,这些时日也便没有了什么大动作,只是驱使万极门中人诸多挑衅。山庄里众多弟子虽然不知喻东杰身在万极门,可那些当日里和李浚川一同叛出,又同样加入了万极门的弟子,却常常刻意出现在昔日同门眼前,对有几分交情的便加以笼络,同时不忘对如今的镜一山庄冷嘲热讽。
为此,身为山庄新任护法,巩湛明和景越为了稳定人心,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乔重钰注意到景越眼下青痕,知道他是怕庄中缺人手,匆忙赶回,不禁说:“十日后唐门掌门五十大寿,由我亲自前去道贺吧,景师兄和巩师兄坐镇庄中就好。”
“这怎么行?!”景越一听就嚷起来,“琢磨山庄还在荆州呢,喻东杰还能故意派了李浚川去恶心我们。这回在唐门,万极门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我可不同意庄主你去受气。”
“谁说我是去受气的?”
乔重钰闻言,忍不住扬眉一笑:“景师兄,可别小瞧我这个庄主啊。”
既然是庄主执意如此,巩湛明和景越也不好拦他,只帮着准备了贺礼,又安排了四名弟子同他一起前往。乔重钰看着其中两名也随自己上过青城山的人,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尽数咽了回去,只挥挥手:“走吧。”
蜀中唐门以机关暗器冠绝武林,现任的门主唐非却是一副文绉绉的样子,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一向不喜与人争端。不过尽管家主中庸,唐门百年来根基犹在,这次唐非大寿,就连远在西北和沿海的几个门派,都遣长老或大弟子送来了贺礼。
于是尽管这次乔重钰提前了半日抵达,前来贺寿的各门各派也早站满了半间大厅。见他现身,诸多闲言碎语便纷纷从阴暗角落里滋生出来,飞蛾一般四处盘旋,把灰尘似的鳞粉洒得到处都是。
乔重钰只面不改色地一路往前,除了中途和鸣玉派和峨眉的使者打过招呼外,其余人一概不理。偏有没脑子的,在他落座之后凑到一旁,笑嘻嘻问一句:“乔庄主,听闻贵派最近遇上了些麻烦?”
“是么?怎么我竟不知有什么麻烦?”乔重钰似笑非笑地抬眼,将这人面孔记下,“兄台如此关心我山庄中事,不如入我镜一山庄效力?”
赶走了人,眼看时辰还早,他抿口热茶,想回头同人闲聊两句,却见那四名弟子无一不是眉心紧锁,脸黑得像砂锅底,不由得笑叹一声:“行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庄主――”
“把脸色都收起来,你们这样,反倒更让别人看了好戏。”乔重钰说完这句,余光瞥见门外正走来的几人,脸色也是一变。转眼间人已到了门口,领头那人不待唐门弟子相询,便抱拳为礼,朗声说:“万极门弟子柳成达,聂彬,赵昌宁,钱弘英,前来祝寿。”
柳成达和聂彬早年作为镜一山庄弟子,都常在江湖上行走,此时乍然出现,顿时将原本就不甚宁静的人群激得更加嘈杂。乔重钰抿唇放下茶盏,还未起身,柳成达已经大步迎了上来,声音嘹亮,让在场每一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乔庄主。”
“柳师兄。”乔重钰淡淡一笑,“几月不见,柳师兄神采依旧啊。”
“在下已不是镜一山庄中人,这声师兄,乔庄主还是不必叫了吧。”柳成达先是义正辞严地说道,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向他投来一瞥,“不过,若是乔庄主也有改投我万极门的念头,在下定当代为引荐。”
“有劳挂怀。”
乔重钰在座位里一欠身,旋即扭头,朗声问身后的弟子:“哎,许翰,你先前养的猫儿,前几日可是跑去了巩师兄那里?”
“……可不是么,”许翰机灵些,连忙接口,“我疏忽了几日,这家伙居然就被大师兄的一条鱼给骗走了,难怪老人家老说猫儿嫌贫爱富。”
“是啊。”乔重钰端起茶盏,又喝一口,清清嗓子,才慢吞吞说,“可猫虽然这样,好歹也知道找户更好的人家落脚,可有的人呢,自以为自己过得不舒坦,走了,竟然找了个更差的地方,还欢天喜地地住下来――你说,是不是傻得连畜生都不如?”
“你――!”
柳成达羞辱乔重钰不成,反被他出言讥讽,一张脸都快涨成紫红色。若是从前,乔重钰定要再多说几句,可今日张了张口,却只是笑了声,潦草拱了下手:“柳师兄,失陪。”
他语毕便回过身,招呼一声同来的弟子,打算去室外消磨一下时间。可就在他侧过身的一刹,竟忽有尖锐风声响起,直朝乔重钰射来!
“叮!”
乔重钰在听见暗器破空声时便迅速转身抬手,不过厅中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只听得一声清脆撞击声,一枚梅花镖已将被懒腰截断的一支袖箭钉在左侧的木柱上。
那支袖箭分明是从聂彬那几人所站的方向射来,箭见淬毒,若非被梅花镖截下,只怕就算乔重钰可以徒手拦住,只要稍被暗器划伤,后果便不堪设想。不过除了那枚梅花镖,乔重钰分明还看见同时也有一颗石子从另一方向打来,只是迟了半步,最终滚落在人群里。他下意识地朝那边张望,却只看见数不尽的陌生脸孔,伴随着一声声略带惊诧的呼喊:“……唐门主!”
乔重钰还欲再找,许翰却连连拽他袖口,示意他回过头来。唐非此时已出现在了大厅入口处,先偏头吩咐弟子取回那枚梅花镖,这才朝厅中众人拱手为礼,和气地笑道:“老头子过个生日,麻烦各位侠士大老远地跑过来,多谢多谢。大家都是我们唐门的客人,也希望今天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么不愉快,各让三分,如何?”
“唐门主哪里话!”
既然唐非已经开口,先前那一干等着看热闹的人便换了面孔,忙不迭拍胸口保证起来。至此,聂彬和柳成达也就无法再同乔重钰纠缠下去,两边暂且都偃旗息鼓,一直到寿宴结束,众人被分别引去客房。
乔重钰前脚才进屋,便有人叩响门扉,竟是先前随着唐非进入大厅的那名弟子:“乔庄主,门主说,若您有空,希望乔庄主可以前往一叙。”
“在下自当前往。”
他先前还有些担忧是旁人设下的圈套,哪知竟真被带到了唐非的书房。操劳一天,唐非早已面有倦色,不过还是吩咐弟子送来茶点,同时郑重致歉道:“白天的事,是唐门待客不周所致,希望乔庄主不要介怀。”
“岂敢,先前蒙唐门主出手相助,在下已经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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