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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鸳鸯

      010
    敞篷上的风疾驰而过,吹得钟听思绪无主。
    一手耷拉在车外,两指捏着烟杆,末端圆环卡住燃着的烟,艳色一闪一闪。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讲真心。
    细思一下,她刚刚貌似确实想知道解及州什么时候结婚,但这应该可以用好找下家解释。
    不过另外的想法就不太应该了。
    比如她竟然绸缪,解及州要的份子钱她可给不起,解及州要娶的人她可能也不太惹得起。
    难道她还要盛装出席?
    那这情人未免做得太见光。
    如果从前有谁向钟听提及这话题,她大概吞一口烟随他去。
    她什么东西,管上解及州的事了,选择恶浊活法还谈什么高尚,不如立个牌坊。
    人类能以爱存活?
    现实点。
    曾经有个坐台小姐跟她讲,要么选很多的爱要么选很多的钱。
    当时钟听对着她流露一丝母爱的眼神啧声叹,把烟吹远了点,走之前付了她三个钟的钱。
    不是好心共情她的不幸,是单纯觉得真可悲,当作一场故事会。
    后来呢?
    立牌坊的死了,跟写诗的一样。
    你要很多的爱不如干脆将爱折现。
    这世界早早被一层巨大的遮羞布笼住,揭开即见声色犬马。
    葡萄美酒夜光杯,游轮佳人笙歌会。
    就别讲那些泯然众生超脱矣的蠢话,都活在俗世里了,天上撒钱谁不要?
    可是吧,有人头颅高昂在扔在欣赏,有人低头弯腰在捡在嬉笑。
    至上主义放映在每时每刻,那层布没人能扯。
    钟听也不打算脱俗,她撑死脱一脱衣服。
    就像她与解及州的初见,胜在拎得清楚,宁愿鱼目混珠地掺在其中,成为皮影戏的过往一幕。
    就让新人笑旧人哭,观众爱走不走,爱留不留。
    往日里都这么过,怎么偏偏而今栽了跟头?
    两三笔墨勾勒一场盛大瑰丽,见新娘捧花经过,含笑娇羞。
    宾客见证世纪婚礼,好一对金童玉女,谁会分神去数野鸳鸯坐在偏离舞台的第几座。
    她是筵席上最多余的一幕,要摄像师同样下流才拥有一个镜头。
    来,笑一笑,好多人敬酒。
    说你和他只是朋友。
    那种花路上分不到一个赤裸眼神的朋友。
    那种清楚西装革履之下所有身体反应的朋友。
    快回头,即将有繁丽捧花落进手。
    新娘笑得多鲜艳,讲着梦幻泡影般的美满祝愿,一举一动好风采。
    永远不会明白底线另一端,不懂有人奶油含进口,思绪正构画着如何插足。
    作戏终于落幕,又是谁的收件里躺着最卑劣的诗歌。
    亲爱的,她如此典雅,得如何知晓怎么在你床上放声浪叫?
    明明与你最相配的是我。
    我们一丘之貉,我们天作之合,我们是失乐园里最婉转的歌颂者。
    不如情妇打八折。
    那时日落西山,春宵苦短洞房一刻。
    他抽空敲下“不用折,确实不如你的逼骚”,在掀开婚纱之前。
    她当然知道:Darling,你真是烂透。
    可惜我也差不多。
    屏幕暗掉,宣淫的风继续吹往皇城的梦。
    咦,那个立牌坊的什么下场来着?
    听说她还会写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