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
漂在北国 作者:颜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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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北国 作者:颜凉雨
,你就保佑我。”
心跳恢复= =
凌飞又碎碎念了一小会儿,才心满意足。然后从怀里摸出张照片递过来:“这就是我妈。”
金云海不知道凌飞干嘛把照片给自己看,但人家都递过来了,他只得顺势接过,不过照片上的女人,却是真的漂亮。那个年代没有ps,所以相片上的美,就是纯粹的美了。细细去看,凌飞其实很像他妈妈,除了鼻子,其余眉毛眼睛嘴巴甚至整张脸的轮廓,都透着一点点秀气,平日里不觉得,这会儿看了照片,才觉出来。
“好看吗?”凌飞忽然问。
金云海把照片还回去,实话实说:“好看。”
凌飞笑了,把照片收回里衬口袋。其实他也不知道干嘛要把照片给金云海,仿佛就是为了要这两个字――好看。但也只是要金云海的,换做别人,他根本不会让对方看。再往上一步,根本不可能让对方来陪着扫墓。只有金云海,这个人不是外人,是真朋友,不是什么张三李四阿猫阿狗,是金子。
出了正月,就是二月二,凌飞威逼利诱金云海跟自己一同去了据说沈阳最好的美发沙龙,然后不到半天,两条巨龙便精精神神地抬了头。
人一精神,自然也就有了干劲儿,凌飞原想着终于可以甩开膀子投入新一轮的游戏征战――之前破事儿一件接一件弄得他都没心情了,却不想金云海比他还快,一句政策明朗冬眠结束,直接甩开膀子上班儿去了。朝九晚五,作为老板,其规律得恐怖。
彪悍的心理素质让凌飞叹为观止,遥想当初他跟周航闹那阵儿,说茶不思饭不想是矫情,但折腾可是只多不少,用东北话讲,就是闹妖儿,各种闹,花样疯,当时要有个支点,他能把地球掀过来。
金云海是谁啊,火眼金睛,三两下就看出凌飞的膜拜之情了,特意挑个休息日,坐在沙发里一手烟一手茶给凌飞讲起了道。
凌飞对金云海的“道”有心理阴影,听十句能有九句半从耳朵里飞出来,但就那剩下的半句,足够他回味了。金云海说谁离了谁都能活,还要活得更好。金云海说被甩了伤心了还搭上后半生,犯不上。金云海说人得往前看。金云海说你也别成天晃荡了,找点事情做。
凌飞听着,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不是敷衍,确实受教了。他疯玩儿了这么多个年头,第一次觉得心里不再发空,有那么点儿活着的滋味了,不飘,不恍惚,踏踏实实的。
其实不用找,等着他去做的事情有很多,往远了讲有给凌老头儿养老,往近了说有自己那半死不活的公司。
但那些都在深圳。
而他,好像不太舍得回去了。
45
45、第 45 章
金云海重新变回金老板,凌飞却还是那个凌小飞。找点事情做是可以的,发奋也不是不行,但他自认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说好了要在这里过冬,那么其他一切不管是不是浮云都要等到春暖花开之后再说~(rq)/~
可是没了金云海的白天实在无趣得紧,所以凌飞大半时间都消耗在了外面。东晃晃,西晃晃,吃吃这个,瞧瞧那个,但凡看见新奇东西都得尝试一把,没俩礼拜,就把沈阳这块大陆的地图全开了。
二月末的时候,沈阳迎来了气温回升。凌飞欢天喜地脱掉羽绒服换上有型有款的风衣,结果出去得瑟没两天,三月飞雪了。雪后冷空气卷土重来,比之三九天都丝毫不逊色,凌飞作为一只恒温动物,对于大起大落的气温实在有点吃不消,尤其酷寒骤然到来的时候,他还穿着薄呢外套立于寒风里忘我地围观烤地瓜,于是那之后蜗居在家里哼哼了两天。
金云海从来不是个知冷知热温柔哥,此君毕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你打寒战的时候再扇上点阴风,在你汗如雨下的时候再递过来热水。所以瞧见凌飞萎靡在沙发里哼哼唧唧看模特大赛的时候,该同志的第一反应就是露出邪恶而满足的微笑:“让你得瑟,感冒了吧。”
在金云海看来,感冒实在是屁大点的事情,基本不对美好幸福的生活构成任何影响,所以嘲笑凌飞的时候完全没任何愧疚,并微妙地生出点儿痛快,因为他实在看不惯对方大冬天穿得黑天鹅似的满世界骚包,他都不用实地考察,就可以断定黑天鹅所到之处必得人人侧目,十个回头的里还得有五个迟迟留恋不愿收回视线。你说这大街上本就车来车往拥挤不堪人如潮水了,你还拽着人视线不让往前看,不明摆着影响交通破坏社会安定和谐嘛。
金云海那心思都拐成山路十八弯了,凌飞就是有霍金的脑袋也不可能理解,更何况他这会儿顶在脖子上的还是原装。所以一听金云海那话毛儿就竖起来了,腾地一个鲤鱼打挺,造型顷刻间从贵妃醉酒变成穆桂英挂帅:“谁他妈感冒了!”
金云海挑眉,摆明不信。
凌飞就回瞪,走着瞧。
其实那个时候凌飞还真处在感冒的前期阶段,脑袋有点晕,嗓子有点痒,鼻涕在鼻子里跃跃欲试,但这一和金云海杠上,身体各处细胞立刻变成了360,防火墙立得那叫一个岿然不动,没两天,愣是把感冒的幼芽掐死在了摇篮里。
金云海那叫一个叹为观止,长这么大头回相信了人的潜能无极限,尤其是跟别人叫板的时候。
这一次的冷空气来得猛烈而持久,仿佛知道自己要为这个冬画句号了,所以格外发力。已经露出近一半原色的地面又被重新覆盖住,灰蒙的天,雪白的地,骇人的冷风,交织成三月里的主旋律。
这天金云海照例七点起床,照例洗漱完毕下速冻馄饨,照例趁着煮馄饨的当口去终结凌飞的睡眠。最近他都是这么干的,抱着我不睡懒觉天下人就都不能睡懒觉的阴暗心理,打着快起来哥给你做早餐啦的光明旗号,把青菜虫从卷起的菜叶儿里抓出来。
刚起床的凌飞就像服务器不给力的视频网站一样,总是需要缓冲很长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眨巴着懵懂的双眼愣愣看着金云海,淡淡的眼底,像最清澈的湖水。然后金云海就会觉出一点点小愧疚,直到对方缓冲完毕开始咆哮谁让你叫老子起床了啊啊啊,这愧疚才会在耳膜的微痛里烟消云散。
今天亦是如此,整个流程按部就班,直到凌飞瞅着馄饨碗迟迟不动筷。
“咋了?”金云海没整明白,他以为凌飞早该产生“清晨被挖起来依旧淡定自若抗体”了。况且他也不是随便给谁都下厨的,包子都没过这待遇,沈锐原本有,但人家不稀罕,所以凌飞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捧场的,尤其前两天还夸了句,好吃。
凌飞叹口气,把碗往前一推,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胖了。”
金云海领悟半天,试探性猜测:“你是嫌馄饨个儿大?倒是有卖珍珠馄饨的,但我觉着那只有花生米大的东西实在塞不了牙缝。”
凌飞扶额:“我是说我胖了!”
金云海望天,这玩意儿太难理解= =
“你的意思是因为胖了,所以你要戒早餐?”
“昨天发现裤子紧了。”
“没准儿缩水了。”
“新的我还没洗过。”
“头回听说有人吃早餐吃成胖子的。”
“因为吃完我会继续睡觉。”
“啊?”
“金子,你该上班儿了。”
“……”
站在玄关微笑挥手,凌飞一如既往地嘱咐:“走路不要贴着建筑物,时刻注意脑袋顶上,过十字路口不要闯红灯,时刻注意冲出人行道的路人。”
金云海一如既往地猛点头,因为话是好话。他妈嘱咐了十来年,然后他搬出家自立门户清静了五六年,现如今凌飞又给续上了。
打着哈欠送走金云海,凌飞又飘回卧室。扑到床上的时候他想起金云海说的――你就是头爱臭美的猪!不禁莞尔。挺奇怪,明明被骂了,可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对方描述得很精准,很有点趣味性。这感觉说起来,有些像凌老头儿骂他败家子儿,明明不是好话,可他喜欢听,因为每次老头儿这么骂他的时候都是无奈多,生气少,而那无奈再往深里究,便是浓浓的宠溺了。按东北话讲,惯。无原则无限度无节制的宠,就是惯着。
金云海有点儿惯着他了。
一觉睡到中午,凌飞悠悠转醒。这回是真正睡醒了,满世界找吃的。冰箱里没什么正经食物,饼干点心等零碎倒不少,凌飞东一口西一口也算弄个不饿,便打开电脑,上了游戏。
自从天气再度转冷,凌飞白天大半的时间便耗在了游戏里。可说是游戏,也并没什么可玩儿的,所有副本他闭着眼睛都能下了,所有的服装他不仅有而且一式几件,各种颜色塞满了军团仓库,所以只是习惯性的挂着,看看世界吵架,看看频道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或者干脆就打酱油。
其实无所事事的不光他一个,游戏的迟迟不更新加上代理商的无节制圈钱,已经让服务器的在线人数每况愈下,不说其他,就活雷锋军团常见几个活跃的现在也只剩下青楼,还是因为要带着他那个游戏里的媳妇儿练级。其实练满级了又能如何呢,无非是继续的无聊。游戏玩儿的就是个热闹,没人了,谁会成天守着个鬼服呢。
果不其然,刚一上线,就看见稀稀落落的玩家在伏魔殿晃荡,世界上也冷冷清清,连真小五都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这一区的业务。世界上有两口子在刷屏,男的要转服,女的不乐意跟着,说生是这区的人死是这区的鬼。男的说这区已经鬼了,女的放话,那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去找宁采臣。男的无语凝噎半天,打出来一句我怎么找了你这个倒霉媳妇儿。女的发了个威武的表情,一派胜利之姿。
凌飞正看得起劲儿,密聊频道跳出一句话――
擎天柱对你说:嗨,美女。
凌飞看了两秒,回复。
你对擎天柱说:嗨,帅哥。
擎天柱对你说:[龇牙乐]猜猜我是谁?
你对擎天柱说:包子。
擎天柱对你说:……
擎天柱对你说:你就不能陪我多玩儿几个回合吗!!!
你对擎天柱说:o(s□t)o
擎天柱对你说:去,一点儿不可爱!
你对擎天柱说:今天怎么想起上游戏了?
擎天柱对你说:闲的蛋疼。
你对擎天柱说:弟妹听见会哭的。
擎天柱对你说:你、你耍流氓t t
你对擎天柱说:[龇牙乐]
擎天柱对你说:瞧着心情不错嘛,怎么的,金子那低气压过去了?
你对擎天柱说:哦对,忘了和你说,那天你来的事情金子知道,你也不用躲着不见他了。
擎天柱对你说:他怎么知道的?
你对擎天柱说:包子你这个新马甲挺霸气的( ⊙ o ⊙)
擎天柱对你说:别转移话题= =
你对擎天柱说:_
擎天柱对你说:食言而肥,我诅咒你变成胖子!
凌飞正敲打键盘的手一顿,原来他发福的根儿在这里t t
擎天柱对你说:那金子最近怎么样啊,没闹绝食啥的吧。
你对擎天柱说:上班了。
擎天柱对你说:啊?!
你对擎天柱说:他去公司上班了啊。
擎天柱对你说:你喂他绝情丹了?
你对擎天柱说:他自己痊愈的。
擎天柱对你说:真的?
你对擎天柱说:嗯。
他不过是陪着喝了几罐啤酒,然后回忆了一下《渴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金云海重新铺开生意,忙得热火朝天,但仅限于白天八小时。每到晚上五点瞧着员工们兴冲冲打卡下班,他就按耐不住,总觉着椅子上有钉子,非得把屁股挪开才行。
可这天情况特殊,有批俄罗斯伙伴过来谈合同,他是陪吃陪喝陪娱乐,整个一条龙。紧赶慢赶,还是晚上十一点多才到家。拿钥匙开开门,客厅一片漆黑。凌飞的房间也是,虽然门关着,但因为没有丝毫光线透出来,所以金云海料定那头猪已经吃完睡了。
猪很幸福,他很饿,跟客户永远是吃不好饭的,所以一对比,无限悲凉涌上心头。
打开冰箱,本想寻些食物充饥,结果一眼就瞧见了两串用糯米纸包着的草莓糖葫芦。硕大的反季草莓鲜红粉嫩,包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这玩意儿他平日里都没正眼瞧过,可这会儿鬼使神差就拿出来一串,一边想着只有凌飞那大龄儿童才会喜欢这个一边吭哧一口咬掉最上面的大个儿草莓,然后吧唧吧唧,嗯,不错。
接到包子电话是正好十二点的时候,金云海刚光溜溜钻进被窝,手机就开始拼命嚎。结果一接,那边说凌飞出事了。金云海的第一反应是看墙,仿佛能透过那玩意儿窥见隔壁,然后心里想躺床上睡觉能出什么事呢?顶天也就是梦里不老实打个把式掉地上,然后摔醒了。
包子接收到这反应差点没厥过去:“大哥你确定他在隔壁?那我一晚上跟鬼喝酒吃鱿鱼丝啊!”
金云海腾地从床上跳下来连衣服都顾不得套直奔客卧,从不上锁的门一拧就开,不用开灯,空荡荡的大床在月光下一目了然。
心直接从肚子提到嗓子眼儿,接下来就是包子一顿唾沫横飞的场景重现。其实说起来这事儿跟凌飞没半毛钱关系,原本只是警察定期的扫黄打非,让全酒吧从老板到顾客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挨着个儿的看有没有携带管制刀具或者买卖非法药丸的。结果刀没搜出来,药丸也不见踪影,凌飞却莫名其妙跟一警察打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人家那边搜身呢,他这边只不过是站着,都能跟身旁打酱油的警察打起来,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谁拉都拉不开,两方均打红了眼,最后凌飞作为该次行动的唯一战果,被提溜回了刑警大队。
“他没事闲的去你那儿吃什么鱿鱼丝!!!”金云海急了,夹着电话就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包子这叫一个冤:“他天天都闲着,你才知道啊!”
金云海不再跟他废话,问完了凌飞的确切去向,便开始在脑子里过那张关系网里的绝恰人。总算,让他搂着一个。包子给他打电话也是这个目的,甭管事儿大事儿小,人只要进了衙门,想往出捞,要么出人,要么出钱。但现在人家不要钱,就是憋气,自然死扣着不撒手。
关系这东西,就是养兵千日,用兵十二点半。也幸亏是关系够瓷实,尽管被大半夜挖起来也多少要给老领导的儿子一点面子,毕竟看着长大的,人家管自己叫了三十来年叔儿呢。电话那头应了不过十来分钟,再打过来,就让他去刑警大队接人了。
金云海踏着夜色一路飙车赶过去,签个字办个手续,总算把人拎了出来。
凌飞愣头愣脑的半天没搞清楚状况,顶着个擦破皮的脸颊坐到车里才想起来问:“包子呢?”
“被你吓着了。”金云海没好气的回。但平心而论,虽然半夜被挖出来又是求人又是奔警局的,可他丝毫没觉得生气,反而在看见安然无恙的凌飞之后一颗心落了地,好像再怎么奔波也值了。他现在唯一好奇的是,“你怎么就跟人家打起来了呢?”
整个事件,说白了就是个打架斗殴,但袭警,总也得有原因吧。
这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凌飞张口就来:“他踹我。”
简简单单,干净利落,就三个字,他踹我。
为什么踹?怎么踹?这都不是重点。你指望警察温柔执法还不如指望中五百万大奖。所以金云海的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脚,因为在他如沙砾般铺陈的记忆之海里,他好像踹过某人很多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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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回家路上看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时,金云海下意识就想停下车进去买碘酒,可转念一思量,大老爷们儿挂点彩实在不是啥大事儿,所以把决定权交给凌飞:“脸要不要上点儿药啊。”
结果凌飞想都没想:“不要,容易留疤。”
金云海那一地的玻璃心啊,稀碎稀碎的。
不过说到疤,金云海立刻想起了凌飞眉毛里那道。看是早看见了,就一直忘了问:“你眉骨上那道怎么弄的啊?不会是让姓周那小子开的吧?”
“这个啊,”凌飞抬手摸上自己的眉骨,淡淡的疤痕并不明显,在指尖下也不过一点点凸起感,“一个小孩儿干的。呵,一个挺可爱的家伙。”
金云海无语。心说怪物果然名不虚传,任何事物你都甭想在他身上都找规律,生气或是高兴,沉默或是爆发,全凭个人喜好。并且,他的喜好往往很古怪= =
但就这么个家伙,偏偏让人觉得放不下。好像你不在他身边看着他铁定就得弄出点儿惊世骇俗的事件似的,非要跟他一起混着,才踏实。金云海怀疑自己不知不觉把凌飞当弟弟了,不然哪会操那么多心。
因为想到了李闯,深圳那些个荒唐岁月就噼里啪啦都跳进了凌飞的脑袋。今天不是凌飞第一次进局子,在深圳,他快成那儿常客了。但他不担心,因为老头儿肯定会把他弄出来。今天他也没慌,只是很淡定地做好了留宿几天的准备,唯一想到的是手机被没收了联系不上金子,对方或许会担心。
也只是或许。
但金云海赶过来了,而且还跟凌老头儿一样尽心尽力地把他弄了出去。
凌老头儿是他爹,上辈子欠他的,可金云海不是。
胸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捂住,寒冷的冬夜,心窝里却是满满的热度。不虚无,不飘渺,这一刻……不,应该说这阵子以来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实实在在的。他记得认识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哦,喝醉的那天晚上不算,金云海说他抱着桌子腿跳钢管舞,怎么可能,绝对是污蔑_
打从那次进宫,凌飞再想找包子,就寻不着人了。打电话,那边态度明朗,珍爱生命,远离暴徒。凌飞很受伤。把这不公平待遇跟金云海念叨了,不想对方深以为然。凌飞黑线,说那我直接搬走?金云海大手一摆,不用,哥们儿特长就是以暴制暴。凌飞趿拉着拖鞋踹他一脚,然后心底细细碎碎开出一派田园风情的小花儿。
这人心情一好呢,就想上进,况且天也开始逐渐转暖,凌飞就挑了个晴空万里的上午,难得没睡回笼觉,给自己那公司挂着副总经理名头实则干着总经理活儿的同志打了个慰问电话。那头副总受宠若惊,千年等一回都不一定能等来的幽灵老板居然主动电联,这惊吓不亚于鬼来电,当下汇报了公司年度经营状况,末了问,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主持大局啊?凌飞听了一溜喜报,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大局需要自己亲自主持,遂让对方把公司状况形成文档和报表发份电子版过来,他决定摩拳擦掌做个愿景规划。
转眼就到了四月。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金云海实在看不下去凌飞的宅男生活,挑了一个周末拉对方去爬山。
凌飞起先没什么兴趣,后来被“白条鸡”三个字刺激到了,加上掰腕子又没赢过,只得不清不愿地跟对方一起去当好驴友。秉着人多热闹的精神,金云海又去找包子,结果凌飞就听对方在电话里哀号,哥你就行行好,可一个人摧残得了。
凌飞当下涌起不好的预感,等到了目的地,彻底悟了。
你妈真是“爬山”啊!也不知道金云海哪找的荒山野岭,放眼望去一片灰突突的山头高低起伏连绵不绝。凌飞站在山前把脖子都仰酸了,才终于回过神儿,抱着最后一次孱弱的希望瞅向金云海:“确定是这儿?”
金云海皱眉:“有问题?”
有,并且很多:“石阶呢?扶手呢??缆车呢???挑山工呢????”
金云海一巴掌呼他后脖颈子上:“你当来泰山旅游啊!”
初春的天气尚带几丝寒意,山丘几乎都是光秃秃的,顶多一些枯草残骸,在探险者的脚下发出嘈杂的声响。这荒山野岭本没有路,走的人不多,自然仍旧原生态。凌飞跟着金云海吭哧吭哧往上爬,起初还凑合,越往上越感觉到体力不支,待到他终于爬不动,金云海已经成为视网膜上的一个小黑点。
你妈那王八蛋穿的钉子鞋吧= =
凌飞气喘吁吁头重脚轻,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脖子里淌。明明什么都没带,水啊面包啊还都塞在了金云海的包里,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背负了千斤重,像只可怜的蜗牛,在奋力征服生命不可承受之巅。暖融融的太阳,这会儿也成了毒妇,万缕金丝像利剑把他扎成了刺猬。
凌飞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儿,攀登到这份儿上,已经超越自己超越梦想了。关键是他就没弄明白拼死拼活地图个啥,于是在一脚没蹬好稀里哗啦往下出溜了两三米之后,索性坐在那低矮的土丘上,不动了。
爬山好比拔河,要么一鼓作气,但凡停下来松点劲儿,就彻底歇菜了。凌飞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一边喘气,一边擦汗,等呼吸终于不那么急促了,是看天也蓝地也大远处山林间还仿佛有仙气缭绕。
金云海头回爬山把队友给爬丢了。以往他再猛,回头往下看总也能捕捉到后来人的脑瓜顶。可今次俯瞰,苍茫世间哪还有凌飞的影子,除了荒草,就是枯树,再不然就是土。凌飞今天穿了件浅咖色衣服,金云海怀疑对方故意挑了个保护色= =
掏出手机,金云海给凌飞打过去,爱情买卖唱到第六句的时候,电话接通。
金云海没等那头说话直接劈头盖脸就吼了过去:“你他妈人呢!”
“你下面。”凌飞的声音有气无力,再加上山间的风,更飘渺了。
金云海低头,脚底下一片荒芜,连根毛儿都没有。
“看不着!”
“你再努力往下看。”
“我脖子都快抻折了。”
“那可能是有点儿远了,要不你走下来看吧。”
“……”
金云海爬过无数次山,每回都站在顶峰一览众山小之后,方才畅快而下。这是头回半路折返,本就郁闷,待瞧见凌飞同志盘腿而坐与群山遥遥相望的仙姿之后,郁闷便成了狂躁,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找你来爬山不是来采风!!!”居高临下站在距离凌飞六七米的地方,金云海的咆哮直冲云霄。
凌飞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仰头,大声回应:“我决定中途转型――”
金云海这叫气不打一处来:“老子都快到顶儿了你才爬一半儿,不觉得丢人?”
凌飞理所当然地摇头:“不丢,我又没有筋斗云。”
金云海有一金箍棒把他灭了的冲动!
“赶紧上来!”
“不可能。”
“别等我下去拽你啊――”
“你可以考虑背我,然后我帮你背包。”
“靠!你能有点儿出息不!”
“能,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老爷们儿!”
“废话!”
“那就给我往上爬!”
“好吧我不是。”
“……”
待金云海把踢拉扯拽等一切能用的方法统统用尽终于给凌飞鼓捣到了山顶,一天的光景已过去大半,太阳虽没日薄西山,但金云海已经气息奄奄。精疲力竭看着脚下苍茫大地的时候,他忽然理解了凌飞的心情――这时候要能有个缆车带他们下山,多他娘的美!
山顶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凌飞差点儿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极度痛苦的攀登中度过,于是这会儿抽的不是烟,而是劫后重生的喜悦。他还活着,真好= =
金云海叼着个烟头儿眺望远方,山顶的风有些大,慢慢平静了他躁动的心。凌飞就在旁边,不用看,就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况且他也不能看,因为平静的心脏容易重新躁动,弄不好他一脚就给对方踹下去了。
凌飞累到虚脱的时候觉得生无可恋,这会儿缓过来了,又觉得活着挺好的,可以吃,可以喝,可以睡觉,可以打网游,可以爬山,还可以看喷火大怪龙变成龙妈妈。明明一路上都在念叨要把他碎尸万段,可最后还是死撑着把他弄上了山顶,凌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心态,只隐约觉得和自家老爹很像,上一句骂你个败家子儿,下一句就问钱还够不够花。
搞不懂,但安心。
因为安心,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得瑟,随心所欲地跟对方斗智斗勇。
金云海总算调整好心态回过头,就见凌飞目光炯炯看着自己,顿时心里怪怪的,嘴上却已经下意识道:“看啥呢!”
凌飞的元神还在游离状态,张口就来:“龙妈妈。”
“……”金云海很纠结,到底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凌飞压根儿没说地球语?
眼瞧着凌飞还没有解释说明插入批注或者弄个ps神马的意图,金云海只得跳过自己不懂的部分,好吧,干脆就当没听过的把谈话拉回正轨:“我就一劳模!这山爬的,一个人干仨人的活儿!”
凌飞元神归位,一听这话,哟呵,你还苦了,而且放眼望去就他俩,哪来的仨?
“你他妈死不配合算一个半,老子还背包儿呢!”
凌飞嘴唇微张,半天没找到声音,好恐怖,金子会读心术_
“饿不?”风马牛不相及的,金云海又问了这么一句。
彼时已经快下午两点,除了两瓶矿泉水,凌飞粒米未进,爬的时候不觉得因为光顾着累了,如今坐下来被这么一提醒,来了感觉。
金云海耐心地等待回答,并自动认为等会儿接收到的答案无非就是饿或者不饿,结果凌飞上嘴唇一碰下嘴唇――
“我要那个椰蓉面包,不要豆沙的。”
金云海克制住自拍天灵盖儿的冲动,在心里安抚自己,挺好,一次到位都不用你再问了。所以乖乖拿出来递给人家吧,龙妈妈……
有时候,顿悟只在一念之间。
面包吃掉一半,盐汽水喝完半瓶,凌飞总算找回了百分之八十的精神头儿,然后就开始念叨金云海的爬山之旅纯属没事儿找罪受。
金云海嗤之以鼻:“你就是遭的罪太少!”
凌飞觉得这论调非常不可理喻:“我幸福也不行啊!”
金云海淡淡瞥他:“知道猪为什么总被杀么?”
凌飞觉得自己知道,但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金云海轻飘飘的视线里变成鸭梨山大,没底地咽了下口水,凌飞颤巍巍举手:“我要求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可以。”金云海十分爽快,“去掉‘因为人们爱吃猪肉’。”
他就知道t t
金云海鼓励地拍拍他肩膀:“来吧,不要吧,说出你的答案!”
“因为他吃了就睡睡醒就玩儿无忧无虑以至于被人们羡慕嫉妒恨了。”
“恭喜你!”
这一刻,凌飞和金云海心灵相通――他也想把对方踹下去了而且最好像球似的一路滚到山底!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当下山都被攻克之后,剩下的便是如释重负的欣喜。凌飞从没有像此刻觉得脚下的平坦路面是那么光洁而美丽,连金云海那破车看起来都像加长版悍马了。
屁股沾上副驾驶座,凌飞彻底放松下来。过程中没觉得,结束了方才体验到那种胳膊腿都活动开了的神清气爽。他懒,他承认,但因为这是个诏告天下的属性,所以从来没人会押着他做运动,包括周航,试图拉他进那个什么攀岩协会好几次,不过每次都被拒绝,后来也就不管他了。唯独金云海,会用威逼利诱甜言蜜语鼓励激将剪刀石头布甚至掰腕子等形形色丨色匪夷所思的手段,直至取得压倒性胜利为止。
很烦人!
嗯,很烦人_
直到把车开进自家小区,金云海后脊梁依旧凉凉的。一路上凌飞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笑。这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嘴角没扬,脸上也没纹路,但心满意足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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