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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实习小道士 作者:猫猫舟

    正文 分卷阅读19

    实习小道士 作者:猫猫舟

    啊鱼翅啊龙虾啊肯定要多少有多少!嘶,光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好吧!

    裴行琛好笑,心说小二货随时随地开脑洞的属性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事实上,裴行琛回家的打算是有点冲动,见过了老池和王婆婆的生离死别,听过了徐洛安和他母亲相见不相认的悲剧,忽然就有了这个念头。就算那个家自己再怎样厌恶,血缘的牵绊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逃脱的束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非常有必要冷静认真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另一种陌生又强大的感情,这种几乎不可遏制的呈燎原之势蔓延的情感让他感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颤栗,文艺感不要太强啊!

    所以,裴行琛觉得他必须远离小二货一段时间,来一个深度的自我反思,毕竟这种事是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完全想象的,……除开你吃奶尿床看动漫拍画片的时间,貌似也没几年啊,小橙子。

    总之,裴少爷蛋蛋的忧郁了,迟到的青春期综合症在反反复复的煎熬着的少年的心灵,真想赋诗一首来表达一下仰望四十五度的明媚忧伤!

    徐洛安:……

    额,非常想问一句,少爷你的脖子不好吗?是睡落枕了么?颈椎病是病,要治!

    所以说,仰望45°天空的不一定是忧郁少年,还有可能是治颈椎的中年大叔!

    第二天,在徐洛安满满的担忧、池布旁越来越浓的怨气和裴行琛面无表情的装逼中,两人一鬼再次出发了。池布旁的怨气越来越重,徐洛安已经从担忧变成了警惕,怕池布旁随时会变成恶鬼,在闹市区打起来会不会被当成深井冰啊?这完全有可能啊!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愿意和老池动手!

    所以,当最后一家快递的小妹红着脸怯生生的看着裴行琛:“你看,是不是这个‘王镶萍’?”

    裴行琛:叮!

    徐洛安:叮叮!

    池布旁:叮叮叮!

    裴行琛飞速而焦急得扫过资料单,扭头递给徐洛安:“你确定!”

    徐洛安飞速而焦急的扫过资料单,扭头递给池布旁:“你确定!”

    快递小妹:……这是给空气看?

    裴行琛:……

    徐洛安:……

    池布旁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徐洛安把资料递过来,娃娃脸上终于有了正常的表情,震惊之余还有激动以及兴奋忐忑各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混杂在一只鬼的脸上,就算是裴行琛也觉得动容又心酸。

    池布旁疯狂的点头,围着徐洛安不停的绕圈:“是,是!真的是阿萍!就是阿萍!”

    徐洛安眼睛又红又酸,跨越了漫漫几十年,历尽艰辛险阻,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还被当成变态全世界通缉什么的,简直鬼生艰难!

    非常心酸的一比那啥!

    裴行琛眼见着小二货又要犯抽了,果断揪着徐洛安的耳朵,立马弯腰道谢:“谢谢你的帮忙!我们一家人会铭记在心。”

    “是的是的,你的恩情比海深,我们非常感谢你!我代表我婆婆感谢你!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我代表我八辈祖宗……啊呀!痛痛痛!”

    徐洛安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跌跌撞撞的跟在裴行琛身后出了门,池布旁看看俩人的背影,站直了身体,冲快递小妹妹端端正正行了个军礼:“我和阿萍感谢你!”虽然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池布旁还是一丝不苟的这么做了。

    心存感激,怨气自然会消散。

    快递小妹:……

    怎么总觉得这屋里头多了一个人呢?嘶,好冷。

    珍华纺织厂?

    徐洛安和裴行琛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数次之后,徐洛安扭头看裴行琛:“你确定是这里?”

    裴行琛拿出记下来地名对了又对:“没错,就是这里。”说着抬脚就往里走,徐洛安和池布旁赶紧跟上。

    这虽然是个针织厂,但是看这样子应该很久没有开工了,厂房房顶上都长青苔了。两人一鬼穿过空旷的厂区,转过一条小道,赫然看到一排宿舍楼,青砖红瓦很显旧。

    徐洛安和裴行琛喜滋滋的站在楼下,抬头看,楼不高,也就五层。裴行琛低头看手上的地址:“三楼4号。”侧头一瞥:“走!”

    “好嘞!”徐洛安摩拳擦掌的准备跟上去,忽然听到一声断喝:“等等!”

    两人回头一看,池布旁紧张兮兮的整理军容军帽,牵牵衣服正正军帽,还理了理皮带。简直没见过比他更注重仪表的鬼!

    徐洛安捂嘴一笑,从包里摸出一只话筒:“请问,老池同志,即将见到你青梅竹马的恋人,有何感想啊?”

    几十年的岁月没有给池布旁留下痕迹,如今的他,除了不是人,依旧像初次赴恋人约会一般的大男孩儿,带着一点忐忑和羞涩,盼望又期许。

    一如经年。

    这栋宿舍楼是老式结构,一层楼横着修了六七户房间,走廊几乎就是公用的阳台,什么东西都堆在外面,而且不隔音,非常具有古朴气质。三楼4号的铁门锈迹斑斑,门上贴着用户的每月的天然气用量,户主就是“王镶萍”。但是裴行琛敲门快一刻钟了,门里面还是没动静,反倒是隔壁门打开了,钻出一个老太太从门缝里上下打量,眼神相当犀利:“你们干什么的啊?”要是敢说推销员看我不拍死你!

    徐洛安露出两排大白牙:“我们是来找王镶萍王婆婆。”

    “找阿萍?”老太太的脸皱成一朵菊花:“你们来晚一步了,阿萍刚刚走了。”

    ……

    ……

    ……

    走?走了?!

    唰啦啦――!动次打次――!轰――!噼里啪啦――!哗啦啦!

    徐洛安怒竖中指:真是够了!画外音效不要太逼真!就算形容心碎也用不着打雷好吧!

    再有,这是什么神剧情?!太特么虐心了好吧!说好的欢脱轻松小白文呢?动不动就撒狗血还能不能愉快的看文了?!

    小心的瞄一眼身旁的池布旁,果然怨气值爆表还附带表情狰狞扭曲,妈呀这是黑化的前兆啊?徐洛安吓得心脏砰砰跳,大哥,就算你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点太背但是你也不能怨政府啊,生前你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死了你也要当一只优秀的鬼好吧!咱能不能别这么动不动就黑化好不好!好怕怕的!

    裴行琛也觉得池布旁不对劲,立刻就想领着一人一鬼下楼。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在居民楼里,重要的是开阔地方也方便跑……咳咳,抓鬼!

    可是就在两人一鬼刚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楼道口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从两米开外的楼道口传来,徐洛安发现身边的池布旁随着那脚步越来越近,浓烈的怨气中竟然有了更为强烈的期盼。

    徐洛安和裴行琛疑惑的相看一眼,忽然听到池布旁激动到颤抖的呼喊声:“阿萍,是阿萍!”

    徐洛安:……

    裴行琛:……

    不是吧,难道这又是一个死了之后不想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

    正想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从楼梯口转了出来,隔壁老太太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阿萍,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王镶萍笑笑:“哎,走到商店门口,我才发现钱包没带!瞧着记性,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徐洛安:……

    裴行琛:……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老人家你敢不敢再坑一点,出去就是出去,你非要说“走”这种多义词是要闹哪样?!非要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以显示你多有文化么?凸!

    池布旁激动的整个人,啊不,是整只鬼都颤抖了,要不是徐洛安眼疾手快,他就要扑上去了!

    “徐同志,你放开我!那是阿萍,是阿萍啊!”

    徐洛安真想两眼一翻晕过去,可惜他没有,所以只能耐着性子低声道:“你是鬼,她是人,你想让她被阴气所伤尽管去,我不拦着!”

    池布旁愣了,接着就眼睁睁的看着执着了几十年的恋人从自己眼前走过。

    或许是徐洛安动作太奇特,王镶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果断加快脚步绕过去。

    隔壁老太太趁机用挑剔的跟看女婿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徐洛安和裴行琛,然后拉过闺蜜王婆婆咬耳朵:“阿萍啊,这两个怪人是来找你的,你可要小心啊!”

    徐洛安辶常婆婆你当面告状就算了,但是你能不能说的小声一点,我们都听见了好不好!

    王镶萍一听是找她的有些发愣,回头看看徐洛安和裴行琛,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个长得挺俊朗,还有一个长得……呃,清秀。喂,婆婆,你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啊!

    “小伙子,你们认识我?”王婆婆很疑惑,她来沅江也不过两三年,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年轻人。

    徐洛安欢天喜地,正准备上前做一番自我介绍,就被裴行琛残忍冷酷的挡在了身后:“王婆婆,可能很冒昧,但是我们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你的一位故人。”

    故人?!王镶萍有点茫然,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把两人领进了房间。

    隔壁老太太还想探头探脑,被徐洛安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哼!

    池布旁异常激动,一直围着王镶萍转圈圈,还试图来一曲“送你送到小村口”来引起阿萍的注意,徐洛安眼角抽的快疯了,很想冲上去拎住他的衣领使劲晃两下:“你特么清醒一点,你现在是鬼啊!不要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裴行琛扫了一圈房间,这是一室一厅的老房子,虽然是旧了点,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很干净,最重要的是从摆放的东西来看,王婆婆是一个人!

    真是又心酸又安慰。

    “那个,你们刚刚说认识我故人?”王镶萍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水,再次打量,再次确定真不认识。

    裴行琛正准备说话,徐小二忽然插嘴:“池布旁,你还记得吧!”

    “哐当!”王镶萍手一抖,整个搪瓷缸子都砸到了地板上。

    徐洛安和裴行琛都是一愣,这个反应算是……高兴?绝壁不是啊!因为王婆婆下一秒就拍案而起,怒视徐洛安:“你刚刚说什么?池布旁?!你们认识他?”

    徐洛安和裴行琛茫然点头,这是……高兴过度?

    接着,王镶萍似乎在那一瞬间就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青灰:“如果是他的事,我不想听,你们回去吧。”

    徐洛安:……

    裴行琛:……

    池布旁:……

    卧槽啊!这又是什么剧情?命运之神啊,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啊!太特么曲折坎坷了,临到最后一场了,能不能给个大团圆?!

    眼看着这就聊不下去了,关键时刻还是裴少爷靠谱:“呃,那个,王婆婆你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啊?据我所知,你们可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王婆婆颤着声几乎要哭了:“可是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呀!我找了他整整三十三年,三十三年啊!你知道我有多艰难吗?睡桥洞、吃馊饭,还要小心那些臭流氓!你知道我为了找他走遍了整个云南吗?”

    王镶萍情绪很激动,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嘶哑。

    徐洛安和裴行琛小心翼翼的向右瞄,娃娃脸的老池同志已经哭了,虽然没有眼泪:“阿萍,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裴行琛斟酌着再开口:“可是,王婆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池布旁已经牺牲了呢?”

    王镶萍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眼眶就发红了发红低声道:“就算布哥真的牺牲了,他也会来找我的!我们都说好了的,他会来娶我!他让我等着他,我就会等着他。他不会失约的!”

    一室寂静。

    徐洛安和裴行琛都明白了,王婆婆不是真的发怒,她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池布旁就站在王镶萍的面前,一个依旧年华如昔,一个却已是满头白发。一人一鬼,站在了生与死的两端,遥不可及。然而此时此刻,这一幅诡异画面,却是动人心魄的和谐。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也不是我爱你你不知道,而是我站在你抬手距离之处,你却看不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不擅长写悲剧~~呜呜呜~~好虐~~

    ☆、约定(七)

    徐洛安摸摸鼻子,讪讪的开口:“那个,王婆婆,我给你说一件事。但是你……有心脏病吗?”

    裴行琛无语凝噎,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你能一句说重点吗?简直怂!

    王镶萍虽然奇怪徐洛安跳转话头,但还是点头,阿不,是摇头。“没有。”

    “那高血压呢?”徐洛安必须问清楚,这些事儿必须不能马虎,万一老太太暴血压心脏病发,老池绝对黑化!

    王镶萍摇头:“没有,老婆子虽然老了,但是身体还好,什么病都没有。”

    徐洛安挠着头发,看看王镶萍又看看池布旁,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算了,还是直接来吧!”翻眼又看了看裴行琛,最后心一横牙一咬,飞速道:“王婆婆,我先给你说点注意事项啊,待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一定要保持血压平稳,就算略高也要稳住,还有那个千万不要突发心脏病脑血栓脑梗塞……”

    “够了!”裴行琛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能来点实在的么?”

    徐洛安撇嘴,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做好准备呢?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脸皮厚的连颜色都渗不出来。

    “好吧,那我再说最有一句……呃,真的是最后一句。”

    王镶萍愈发疑惑,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不是看在他们能说出布哥的名字,真想拿扫把轰人了!还能不能靠谱一点了!但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委婉的提出要求,就又听到徐洛安说话了:“王婆婆,最后一条注意事项,就算再激动都不能上手摸,只能看只能听!一定要记住!”

    王婆婆:……

    现在的社会是肿么了,这么年轻都脑残了?!还是说年轻人的世界,我老人家永远不懂?!完全不明白好不好?!

    徐洛安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再看一眼满心期待的池布旁和依旧面瘫的裴行琛,最后落在王镶萍脸上,非常严肃:“王婆婆,麻烦你把眼睛闭上。”

    王镶萍看徐洛安的眼神已经带出了恐惧:“你,你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杀人灭口?!可是我也没得罪他们啊!

    裴行琛简直不想再看,小二货你能把这么点事儿搞成这样也算是人才了!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徐洛安面前,露出老少通杀的一抹微笑,弯下腰轻声道:“王婆婆,你还想见你的布哥吗?”

    王镶萍闻言陡然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裴行琛又是微微一笑:“如果你想见他,就把眼睛闭上,会有惊喜哟!”

    徐洛安再一次膜拜,卧槽,天君其实你刑部吏部还是什么部的吧,连威胁带哄骗,简直就是个中好手!人才啊!

    不管什么手段,目的总算是达到了。王镶萍犹犹豫豫闭了眼,徐洛安非常想和裴行琛来个击掌相庆,但是人家裴少爷压根儿没看见,一个转身就站到了池布旁身边,看徐洛安怎么做法。

    徐洛安的从瓶子里挤出一小滴牛眼泪,均匀的抹在王镶萍的眼皮上,然后并起两指往王镶萍额上一点,灌了一点灵力给她,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然后退到一边:“好了,王婆婆,请睁眼。”

    王镶萍觉得眼皮一凉,然后眉心一热,心里头莫名的奇怪了一下。接着慢慢睁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

    一室寂静。静的连裴行琛都觉得}的慌,和徐洛安对视一眼,心里忐忑,老太太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王镶萍确实又惊又怕,可是再怎么怕,也抵不过三十年的执着想念。

    “……阿布哥?”三十多年过去了,可是眼前的阿布哥还是和原来一样,那张娃娃脸带着温和的笑,还有那身军服就是当初离家时穿的!

    池布旁颤抖着声音唤道:“阿萍,我回来了!”

    寂静片刻,房间里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我等那么久――?!”

    池布旁垂下眼,很想伸手抱住她,可是已然不可能了,所有的委屈和思念只能变成一句话:“……对不起。”

    天色已经黑透了,灯火陆陆续续的点亮了这个世界。

    徐洛安和裴行琛全程观摩了一人一鬼在相隔几十年后的重逢再见,没有欢喜没有笑容,只有苦涩的眼泪和不能相拥的遗憾。

    池布旁和王镶萍慢慢说着这三十多年发生的事情,说到池布旁战死,王镶萍哭的两眼通红。再说到池布旁历尽艰辛回到老家却发现恋人已走时,彼此又嗟叹惋惜,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王镶萍抹着眼泪:“阿布哥,我一直都不肯相信你走了。我觉得还能找到你,然后一直找一直找,我终于找到你了。”

    池布旁哭不出来,只能轻声安慰王镶萍,低低的说着对她的挂念。

    简陋的小屋里,虽然有着鬼气,但是却意外的温暖和谐。徐小二被感动的泪流满面,着一盒抽纸哭的伤心欲绝,比当事人还当事人。

    就在这时,裴行琛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拽了拽小二货的衣袖:“那个,徐洛安,你感觉到了吗?”

    再次哭成烂桃子的徐洛安眯缝眼看裴行琛:“是鬼差,他们要来带老池回地府。”

    虽然意外他们来的这么快,但这也在意料之中。裴行琛看一眼池布旁和王镶萍,一辈子的执着就只为了这短短一个小时的重逢,鬼也好人也好,值得吗?随即又好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徐洛安揉揉眼睛,上前打断池布旁的话头:“那个,老池,时间到了。”

    池布旁一愣,但马上明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洛安觉得老池的脸又白了点。王镶萍看出池布旁表情的变化,敏感的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时间到了?”

    池布旁犹犹豫豫的开口:“……阿萍,我要走了。”

    王镶萍不解:“去哪里?”

    池布旁面对王镶萍期盼又眷恋的眼睛,忽然说不下去了,撇过眼不忍再看。

    这种生离死别的梗瞬间击中徐洛安的脆弱的玻璃少男心,嘤嘤嘤的躲到一边悲伤逆流成河了。

    裴行琛叹口气,上前道:“王婆婆,老池是鬼,他在人间流浪数十年,早就应该到地府投胎轮回了。可他为了找你,已经……推迟了轮回的时间。现在找到你了,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王镶萍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愣愣的看着池布旁:“……阿布哥?”

    池布旁抬头看她:“阿萍,我该走了。”

    徐洛安摸摸鼻子看看王婆婆再看池布旁,再看窗外,鬼差已经到楼下了,心知再也拖不下去了:“老池,不能再拖了,别让鬼差进王婆婆的屋。”否则冲撞人气,对生人不好。

    王镶萍泪水涟涟,几次想要扑上去抱住池布旁都被徐洛安无情拦住了:“王婆婆,人鬼殊途,你要想开点!”

    池布旁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非走不可了,抿了抿嘴,艰难出声:“阿萍,我们……来生再见吧。”

    王镶萍已经哭得快断气了,基本上说不出话来,泪眼滂沱的连视线都没了,只有嘴里一直念叨着池布旁的名字。

    徐洛安和裴行琛无奈叹气,领着池布旁往屋外走,开门准备走人的时候,王镶萍陡然爆发嘶喊:“阿布哥――!”

    池布旁回头,满眼哀戚,却咬着牙一句话不肯再说。

    “阿布哥,我们约定,这次换你等我!”

    池布旁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嗯,我等你!”

    我会等着你,在黄泉路的尽头,在奈何桥桥下,等你。

    楼下,一片漆黑。

    鬼差灵珠兄妹正在给池布旁办手续,徐洛安贱兮兮的搓手笑:“我明白灵珠兄妹俩为什么一直抓不到老池了。”

    裴行琛嘴角一抽,麻烦你能不能收一收你那猥琐的快满出来的气质好不好!简直拉低智商!

    “为什么?”这算是不耻下问,跟智商没关系。

    徐洛安捂着嘴朝前一指:“你看到老池帽子的那颗红星没有?那是军帽的帽正。军人和警察正气很足,而帽正就是他们的正气聚集最旺的地方,所以邪物妖魔一般都不能靠近的军人和警察。”

    也亏是裴行琛,能在这么杂乱无章毫无逻辑的话里听出前后关系,摸着下巴看前面不远灵珠兄妹,看他们俩真的有点忌讳池布旁,顿时很疑惑:“可是老池都死透了,变成鬼了哪里来的正气?”

    徐洛安眯缝着眼笑:“你听说过条件反射吗?”

    裴行琛:……你是认真的吗?亲!

    “因为有忌讳,所以鬼差的动作总会慢一步,当然抓不到老池了,哈哈哈!”徐洛安一想到那场景就忍不住高兴,墨灵墨珠你们也有今天!

    非常想吟一首长诗来表达一下对鬼差友人的关怀之情,简直直抒胸臆。

    俩人无所事事站在一边闲聊非常碍眼,墨灵看不下去了,大过年的老子带着一票人东奔西走到处抓鬼,你们俩就抓到一个还特么磨磨唧唧没有立刻立马立即送回地府害老子要出公差,而且居然还能站在一边闲聊磨牙!简直十分欠!

    “咳咳,徐洛安,你们俩,我代表地府感谢你们。”

    徐洛安搓手一脸谄媚:“嘿嘿,感谢就免了,最重要的是有奖励嘛!”什么仙草仙丹啊碧玉翡翠啊随便来点,再不济什么法宝法器什么的之类的也行,其实都无所谓,我也不是很挑的!

    “奖励?”墨灵皱眉:“为地府帮助追缉逃犯,是每个公民的职责。”还要奖励?!想的太多了吧!

    徐洛安:……

    你是开玩笑的吧,亲!要是没奖励,我干什么费那么大劲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坟场去溜达?更重要的是老子的引魂香锁魂铃辟邪红绳打的费用餐费还有要打点小弟的小费要找谁报销啊?!!

    瞅一眼已经在登记的池布旁,徐洛安脸一垮:“你们别逼我告诉我师父啊!”

    墨灵:……

    裴行琛:……

    你师父是镇宅神兽吗?随时拉出来溜一圈都是人魔神三界通吃吗?简直凶恶的一比那啥!

    场面有些尴尬了,大眼瞪小眼比谁眼睛大。墨珠想了想拉过哥哥,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两只鬼差神色变得略微妙。墨灵转过头看着徐洛安,从衣服里左摸摸右摸摸,然后在小道士满眼星星的期待中,摸出了一张纸,非常郑重其事的递过去:

    “这是地府发行的限量版并且是独一无二的一日游的招待券,”看一眼裴行琛接着道:“作为你……和他帮忙追缉逃犯的奖励!你们可以随时到地府参观旅游,期间所有费用有地府报销,而且还能免费享受一次十八层地狱的观光体验,全程一对一导游讲解服务。如果你们愿意,还能试一试!”地府可不是什么都能去的,就算有招待券,前提也是你得找对活人进入地府的正确入口。桀桀桀~!

    这么阴险腹黑,真不愧是地府鬼差,简直上梁不正!

    裴行琛嘴角一抽,十八层地狱的观光就算了,那个试一试是怎么回事?你确定我们试一试之后还能活着出地府吗?

    徐洛安被墨灵快如推销导购的语速闪瞎了狗眼,懵懵懂懂的接过招待券,随便一扫然后就怒了,卧槽啊!你确定这是地府发行限量版独一无二的招待券?难道不是你随便画的?你看你那章,萝卜刻得吧!

    还有啊,地府旅游什么的,我们完全不想去啊?!你给点真金白银随便打发打发也好啊!地府这么抠门,信不信我上告天庭啊!别逼我!

    此刻,让徐洛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被他从心底嫌弃的招待券在将来的不久,会让他视若珍宝。

    那边池布旁的手续已经办理的差不多了,前往地府的虚空之门也被打开了,池布旁站在门前,一身军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他们:“徐同志,裴同志,谢谢你们。”抬手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徐洛安感动眼眶发酸,慌忙给他回了一个军礼,裴行琛一巴掌扇掉他的手:“方向错了。”

    徐洛安:……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跑偏?这么感人至深的场面,你还要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略烦!

    裴行琛负手而立,非常欣慰:“老池,到了地府好好做一只鬼,等待去投胎转世。”

    池布旁点头,随后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人影依稀可见。

    墨珠挡在池布旁身前:“该走了,池布旁。”

    池布旁收回目光,跟着灵珠兄妹慢慢往回走进入了虚无之门,这是地府对流浪鬼魂特批的绿色通道,手续简化且速度快,但是就是打开的时间有限,他们得赶在关门之前回去。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就在门要关上的刹那,池布旁忽然挣扎了起来,墨灵一惊,连忙压住他喝道:“池布旁,你要做什么?”都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叛逃,你这是蠢呢还是蠢呢还是蠢呢!

    徐洛安和裴行琛看到了,也在犯嘀咕,老池这是干什么呢?在鬼差面前还敢耍花招?!不要命了啊!

    哪知,池布旁只是冲着徐洛安大喊了一句:“我记起来了!那个高人叫……吴……起!是山……”

    “啪叽!”门关了。

    周围再次回到黑暗,徐洛安和裴行琛面面相觑,寒风瑟瑟之中只听见两人狂暴的内心咆哮:你妹啊!关键词都没说完,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徐洛安挠着头发:“无……耻?是这个音吗?”

    裴行琛一头黑线:“应该是吴qi吧!”

    徐洛安想想点头:“哦对,是这个音,可他后面说的是什么?上?殇?尚?赏?!”我天朝文字博大精深,光是同音不同字何止四个声啊?排列组合可以到毛里求斯了好不好!

    裴行琛摸摸眉毛:“估计应该是‘山’的音?”

    徐洛安:……

    大哥,“上”的音和“山”的音差很远好不好?你真的确定是这个音?

    两个人站在寒风里想了又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啊!老池,你要是早一秒能想起来该多好!

    真是烦!

    裴行琛叹口气,一拍徐洛安肩头:“算了,回去吧。”

    徐洛安拎着招待券的一角,遄至晨磁嵝需。骸澳闼担我们这几天忙活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该不会就为了这么个随手画的破纸吧?!凸!

    裴行琛脚步一顿,侧头看着垂头丧气耷拉着眉毛的徐洛安,又抬头看了看楼上,那扇小窗户依旧散发着昏黄的光亮,忽然轻笑一声:“至少成全了一对跨越生死的恋人。”

    也证明了我即将走上的路,没有那么糟糕。

    池布旁的事情解决之后,裴行琛陪着徐洛安买了部同款的手机,然后订了火车票回家。对于学生来说,寒假只过了一半,但是对于远行的人来说,已经到了离家的时候。

    火车站人满为患,站台上下都是人。裴行琛好笑的看着小二货挤在人群里狼狈不堪,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一句装逼话:每一次的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但是,不是所有的分别都能迎来重逢,比如老池和王婆婆。

    火车轰隆隆的开走了,那些送别亲朋的人眼含期待和忐忑,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次的重逢什么时候能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这一次的分别会不会成为永别?

    重逢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它意味着徐洛安在家做好了饭菜等待着晚归的父亲,意味着裴行琛站在家门口深呼吸最终还是按下了门铃,还意味着的昏黄的灯光下,满头白发的婆婆翻出泛黄的照片,一遍遍的摩挲回味。

    当时间的距离缩短,重逢就成了一种心灵的慰藉。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卡文再加上家里出了点事,这个故事拖了那么久才完结~~

    这个“约定”的故事来自一首歌:朴树的《白桦林》,不知道你们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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