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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铿锵种田记事 作者:北风烟儿雪

    分卷阅读17

    铿锵种田记事 作者:北风烟儿雪

    杜安也不多话,连忙架起车往回赶。

    今天一天因为下雨是又湿又冷,晚上因为面都卖了出去,杜安只给大柱留了一碗,自己是饿着肚子的,这会子也是实在没力气与人说话,只是闷头赶路。接近家门口,就见前头的门房里点着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纸,杜安心里就暖了起来:天黑回家,有人在暖暖的灯下等着你,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里头的人听到了车的响声,提着灯笼出来开了大门,杜安定睛一看,居然是方胜,心里正奇怪,就见方胜比划一下,要自己把车送到院子里,方胜提着灯跟着走给他照亮。

    杜安此时也无暇细究,忙着卸车,里正与大柱也一同帮忙。等着把车放好,牲口牵进棚子里又添了草料,杜安几人才往屋里走。才到门口,就听得里头透出幼童背书的细细嗓音:“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财物轻,怨何生,言语忍,忿自泯……”几人忙停住脚步,不忍打断,却都竖起耳朵细听。

    方胜吹了灯笼,压低声音道:“平哥儿说这两天先教了两个孩子做人的道理,再来就要真正教些圣人言论了。你这几天回来得晚不知道,平哥儿脸一板,对着孩子可是严得很,谨儿都不敢撒娇了,二柱那小子被平哥儿一瞪,哭都不敢哭,今儿下午写了一下午的字,啧啧,一动不敢动。”

    里正就点了点头,也低低的道:“这才是正理,就该当严些才好。”

    等得里头停了声响,方胜这才推门进屋。杜安一进门,倒是大吃一惊,杜仲平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卷起的书本,两个小的正立在他跟前,老老实实的,一听门响,二柱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又忙转回头去站好。这倒是还算正常,最让他吃惊的是赵八高高卷着袖子,在那里用力揉着一大盆的面。

    杜仲平见几人进了屋,先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对着两个孩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睡前还要自己背几遍,明儿一早我就要抽背,若是背不出,就再加罚十遍!”又道:“长辈来了,还不行礼!”

    这两个孩子方才可怜兮兮的转过身来与众人见了礼,杜仲平也站起来与里正见过:“失礼了。我今日留下二柱这孩子,想来让您担心了。”又让坐。

    “哪里,这孩子顽劣,让杜秀才费心了。”里正见了杜仲平对着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跟着正经起来。跟在后头的大柱也上前一步跟杜仲平行了礼,杜仲平点点头。

    这头大人各自坐好,那头方胜早忍不住了,拿出了早准备好的点心,招呼两个小的进里屋去吃。两个小家伙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杜仲平,直到他点了头,才雀跃着跟着方胜进了里屋。

    杜仲平眼睛在杜安身上转了一圈,就转过头与里正大柱说话去了。轻声细气的问了问今天生意怎么样,又问了冷不冷饿不饿的。当大柱答道安叔把最后一碗面条给了自己,杜仲平就道:“锅里还留着饭,只是菜放在碗橱里,还要热一下。”

    杜安忙道:“不着急,等会儿吃也行。怎么今天两个小家伙耗到这个时候?”他才刚回来,才不要一个人去吃饭,等会儿人都散了,就能回屋里守着人吃饭了,那才叫舒心的。

    那边赵八就忍不住了:“你个杜安,好没良心,哥哥帮你揉了这许多面,你问也不问一声,就顾着那俩小的!”他本就爱说话,刚刚杜仲平看着两个小的背书,他已是忍了半天了,连方胜也不理他,光顾着两个小的了。

    当下赵八就巴拉巴拉倒豆子一般把事儿给说了一遍。原来,自从杜安他们出去,杜仲平对着剩下的孩子就一日日的要求严了起来。对那些脑子木讷点儿的,倒是还好,对那些脑子机灵的,真是下了狠手了,加了功课不说,每日必定抽背,字也加了篇数,还当着学生的面请了木匠家来,定了把大大戒尺,说好了先给一个月的功夫适应,等一个月后还是不行的,就要动手了。一时之间,那些学生倒是老实了,功课也认真了。只是两个小的,谨儿已是被杜仲平调教一段时间了,奈何二柱却是一直跟着哥哥们到处跑的,现如今哥哥们轮着跟着安叔出去,他还要每天坐在房里念书,未免坐不住。只是他个小孩子,怎么也出不去的,就带着谨儿淘气起来,今儿已经是连着两天功课都没完成了。

    杜仲平气得急了,一个下午都没动地方,盯着两个人把功课抄了好几遍。不得不说,杜仲平这先生当得还是很有威严的,平时笑眯眯的时候,自是看着和蔼可亲好说话,真正板起脸来,连赵八方胜都不敢求情。两个小家伙被拘得狠了,最后的时候,都是一边抽抽搭搭的一边把功课写完了的。二柱曾想嚎啕一把的,哪成想刚出个声,先生一眼看过来,吓得他把后头的又咽回去了。这孩子感觉先生和自家爹娘是不一样的,若是自家爹娘面前,哭闹打滚一回,十有八九就能得逞,虽然可能会被拍两下子,而在先生这,二柱有感觉,就算自己哭破嗓子,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再说先生的眼神那么吓人,他也不敢放肆了。果不其然,到后来两人一边掉眼泪一边写字,胜叔八叔都跟旁边不停地兜圈子了,先生也没说一句不用写了。

    这还不算完,方胜看了一下午,虽然刚开始也气两个小家伙淘气,到底是心疼的,想着吃饭的时候总该放二柱回去了吧。只要放回去一个,这头这个就好说了。明天杜仲平消消气,自己在跟一边求求情,给他们个教训也就是了。没想到,到了快晚饭的时候,杜仲平直接找人捎信给里正家,说是二柱什么时候背完了什么时候送回去,要是晚了就留着住一晚上了。

    方胜赵八暗叹了气,这两个小东西哟,这回可有得受了。只是看着平哥儿那板着的脸,到底不敢求情。饭桌上,两个小的在杜仲平的低气压下,战战兢兢的都没怎么吃饱。等吃过了饭,略放他们活动了两刻钟,就又都拎到跟前来背书了。方胜看着小孩儿可怜的样子,早准备了点心。这俩孩子,今天算是真正上了回规矩。

    里正听得自家孩子带着小谨儿淘气,很是生气,就要立刻脱了鞋去抽那淘气小子一顿,众人忙拦住了。

    杜仲平就道:“这里也有我的不是,因我看着二柱这孩子机灵,记性也好,不免对他格外要求严些。今儿他已是受了罚,倒也不必打他了。”又转头对着大柱道:“如今人人都上了功课,你帮着你安叔的忙,落下一点儿,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柱哪里敢就应下,忙着保证一定加紧功课。

    杜仲平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这样吧,每日你回来,就到我这里来抄一篇书,然后或是早起、或是在那头找出闲的时候背,晚上再背给我听,如何?”

    大柱忙应了,心里暗暗流泪,先生你当着我老爹的面这么说,我敢不应吗?

    “好,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杜仲平赞道,“那就从今儿开始吧,正好有现成的笔墨,等你抄完了,你家弟弟也吃完了,正好一道家去。”

    里正对于杜仲平加紧的功课只有叫好的,他从前就觉得杜秀才教得好是好,就是对着学生太松了些。在他的观念里,严师才能出高徒,教学生,就得该打打该骂骂,要不然如何成器?当下就跟杜仲平道,两个孩子,只管下狠手去管教,要是不听话,只管说,自己亲自动手给他们顿好打就是。

    杜仲平没向往日一样推脱,再顺嘴夸上两句什么的。只是似笑非笑的扫了大柱一眼,大柱听得他老爹说狠话,正抬头偷瞄呢,就对上了自家先生的眼神,大柱只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唰”的一下立起来了,当下不敢再看,低头专心写字。

    等到送走了里正一家三口,赵八也揉好了面,洗了手坐在桌子旁歇着,方胜抱着谨儿出来,杜仲平放柔了神色,谨儿就扑到爹爹怀里去了。方胜摇摇头,小家伙比二柱还小一岁,倒是比二柱强些,至少没哭闹,就是后来掉了眼泪,也是被那调皮的小子带的,孩子果然是自家的好啊。

    方胜点了灯去厨房热饭,这杜安,回来还不吃东西,硬挺着想成仙啊?杜安也就不好意思再推了,乖乖的跟着去端了饭菜回来吃。

    方胜见谨儿已经被杜仲平抱在了怀里,两只手环着杜仲平的脖子正在撒娇,而杜仲平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就清了清嗓子问道:“平哥儿,这几日你怎么对着孩子这么严起来了?”

    杜仲平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天想了想,咱村里有些孩子倒是有些灵性,严严地看着读几年书,未必不能得个功名。”

    赵八又惊又喜:“果然如此吗?若是真能读出点儿名堂来,可真是大造化了!”

    杜仲平道:“这还做不得准,还得看看这些孩子心性如何,可能吃得了苦――这功名不是那么好考的。八哥,这话也别往外传,等真有了数,再说吧。”

    赵八忙不迭的应了:“放心,不跟别人说。即是这么样,等有那不听话的,告诉我拿那戒尺打他,必要打得他们老老实实的念书不可!”

    杜安吃着饭,听着杜仲平的话,心里却疑惑起来,这人,明明对这些不是很上心啊?收学生的时候不是说只教几个字,算几个数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背地里还跟自己说过,万不能教出那直奔着功名读死书的来,真要那样,倒是害了人了。杜仲平一向对学生也不苛求的啊,字会写就成,道理能说明白就行,怎么这会儿倒变了样呢?

    48、第四十七章

    随着互市日期的临近,营地里的商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人人都是对必须要驻扎在城外有所不满,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行商的人家与当兵的比起来,怎么也算不上强龙。相反,他们对周围的兵士们态度可是好得很,兴许什么时候就有求到人家的时候了。

    营地中心的那个棚子也是越来越热闹了,每天一大早,那小老板就带着他那几个小伙计赶着车带着前一日各个商队定好的东西过来,当场一一分发结算完毕,就会架起锅子,做些热汤吃食之类的。现在营地里诸人也是无处可去,也就都愿意到那棚子里坐一坐,认识不认识的坐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要说这小老板为人倒很是实在的,也曾有人进到城里打听过,城里一样的东西与从小老板手里买来的,价钱上是没差的,细究起来,可能这小老板手里的还要好些,分量也足,还是直接送到营地里的,所以也就没人挑三拣四的,都是从那小老板手里买。

    日子长了,天天打照面的也就熟悉了,营地里的人就都知道这小老板姓杜,他手底下的那几个小伙计都是他们村里的子侄辈,个个都叫他叔的。这小老板不但心好,还有一手好厨艺。他那棚子里,三四个炉子,一个烧的滚水,沏茶用的,他那里有两种茶,一种只是普通的茉莉花茶,沏得酽酽的,倒是便宜,几个钱就敞开了喝,多是些伙计、走镖的人喜欢;另一种就是他自家做的菊花茶,上好的野菊晒干了,再加上点甘草,喝起来味道也还不错,又是下火除燥的,虽然稍微贵点儿,倒也有不少人喜欢,粗茶入不得口,就喝些别有风味的也不错嘛。还有一个炉子也是烧的滚水,只是这滚水却是用来煮面、煮饺子、煮馄饨用的,另一边的一个就是专门用来熬高汤的。没错,这杜老板每日里带着些做好的吃食,有人想吃就下一碗,方便得很。

    这外出行商的,就算自己有好手艺,也不会把做饭的家伙事儿都带着,既不在城里,想吃点儿好的也只有往这里凑了,因此这卖吃食的生意很是不错,汤好料足的,也能改善改善伙食。唯一不足的是,这里不做现炒的菜,倒是有一些卤菜,像是猪头肉啊,肘子啊,只要称好一切就行了。

    那些小伙计也是个个机灵得很,嘴巴也会说话,看见人大老远的就打招呼,礼数周到,但是却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这还不算,个儿顶个儿的还能写会算,每日里结账,一张小嘴儿那是噼里啪啦的就出来了,算盘都不用的,这就实实在在的难得了。

    这天蒋茂林与自家几个账房掌柜又一起到棚子里去坐坐,要了壶菊花茶,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飞快,抬头看看天色,眼瞅着就到了晌午,那蒋茂林就叫:“伙计,先下三斤羊肉饺子来。”

    哪知那平日里一叫就应的伙计却没有搭茬,蒋茂林几人大觉奇怪,转过身看去,那小伙计坐在炉子后头的椅子上,手里捧着张纸,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十分入神。这头蒋茂林难得的起了好奇心,轻轻起身走过去,要看看什么东西让这伶俐的小伙计生意都顾不上了,那头几人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看着他们的少东家去逗弄人家小孩子,唉,这几天实在无聊,连一向稳重的少东家都忍不住起了玩儿心。

    大柱正自摇头晃脑的背得入神,冷不丁一只手拽走了他手里的功课,倒是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店里的常客,就知道定是刚才人家叫自己没听见,才亲自走过来了,不由不好意思起来:“蒋老板是想要些什么?刚才怠慢了!”

    那蒋茂林看着手里的纸,这明明是四书里的内容,怎么,这小伙计还在读书?既然读书怎么还会出来做这事?

    听得蒋茂林的问话,大柱憨笑着摸摸头:“是在跟着先生读书呢,因这几天出来耽误了功课,才抄出来抽空背背,等回头到了家先生还要查呢。”

    这下不但蒋茂林,连那头那几个也都好奇起来。蒋茂林就问:“你可知道,既是正经读书,就不能做这商贾之事?现在你没进学还好,等进了学,不免要惹人诟病,你家先生怎么肯让你出来做这样的事?”这是大实话,念了书的,在做生意买卖,这风评可就不怎么好了,就是到了学官那里,也没什么好印象的。所以自来书生宁可清贫度日,也不肯做些买卖糊口养家,更有甚者,靠着父母妻子供养,只知埋头一味苦读的也多的是。

    大柱正色道:“我这却不是行商贾事,明明是在做好事呢!”

    蒋茂林大奇,看着这样老实的孩子也会狡辩?不由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怎么就是做好事了?这茶水、这饺子,难不成都不收钱了?这感情好了。”

    大柱稳稳答道:“这些东西当然是要收钱的。可是也是做好事。”

    那头几人就起哄道:“你要是能说出道理来,咱们就送你些上好的笔墨,要是说不出来,咱们今天吃这饭,可就不给钱了!”

    大柱笑着冲他们拱拱手:“一言为定!”就道:“其一,咱每日拿来的米面菜蔬柴火等物,都是自家地里出的,并没有倒卖,这可算不上是行商贾事吧?”众人点头,这农耕之家卖自家地里出的东西确实不算做买卖。

    “那你这些吃食怎么算呢?要知道,摆了小食摊子茶水摊子,这可就算是买卖了。”有人又问。

    “这些吃食却不是自家的了”大柱道:“这些都是村里的各位婶婶伯娘们做的,咱却只是帮她们个忙。这些婶婶伯娘们不过是想用手艺换些钱,贴补些家用,可是一则自己不方便抛头露面,二则算账也算不灵光,咱受了村里多少照顾,这点子小事怎么能不帮忙?话说回来,咱可从中没留下一文钱,算起来还搭了好些柴火呢。”

    众人大笑:“看着是老实孩子,哪里想得这么能说?罢了罢了,算你是做好事,赶紧给咱煮点饺子来吧!”又有人道:“你那先生也好脾气,随着你跟大人出来,不怕耽误了你功课?”

    大柱笑弯了眼睛:“先生说了,不可一味死读书,咱们读书为的什么?首要就是明事理,会做事。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正是要多经多见才能明白事理。再者说,咱做这事往小了说是出来历练历练,也能自己赚点儿书本笔墨的钱,省得爹娘劳累;往大了说,这是身在乡间也要为国效力――要是没咱这样的打点琐事,各位互市可怎么去呢?所以,就是耽误了些功课,先生也不怪罪,再说,我这不还是抽空就背呢嘛。”

    众人越发大笑起来:“你这先生也是个有趣的人,怪道教出来你这样的!”

    大柱转身去下饺子,并不接话。先生说了,要是有人问起这事,只管往大义上扯,反正自己只是半大孩子,没人会较真,胡搅蛮缠也好,东拉西扯也好,只要不让人把行商贾事这一天坐实了就成。行商贾事的只能是安叔,咱们这些读书的,先生说了,以后要去试试科考的,可不能留下不好的名声,等实在考不上了,再做别的,也没什么关系。先生本来说了一大篇之乎者也的,自己也没记住,反正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自己村里不是为了谋利,实在是要为这互市做点贡献,是为了配合朝廷的行事,解决去参加互市的人的后顾之忧。

    大柱暗中撇撇嘴,先生可真狡猾,赚多少钱一律不肯向外透露,明明赚了那么多钱还说不是为了钱什么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就叫闷声发大财。不过安叔他们可真够意思,发现赚钱之后,想法设法的各家各户都拉上点儿,并不发独财。那米面草料都是代各家卖的,饺子馄饨面条什么的,也是找了各家婶子伯娘做的,真正有钱一起赚!可比那个丁三狗强太多了。呸,怎么能把丁三狗跟安叔他们比呢,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杜仲平近些天要求孩子们越来越严,原本的字只要写出来能看清就行了,现在还要求什么“风骨”;背书也就算了,连走路举止也要一一纠正一回。赵八他们也曾有疑问,乡下的孩子学这些干什么?杜仲平就道,既然要去科举试试,那不管肚子里有没有货,卖相总要有的,最起码得能唬住人,一时半会儿不能穿帮才好,要知道,过县试那一关时,说不定要面试的。

    说是这样说,其实杜仲平自己知道,这段日子自己确实是有些心烦意乱的折腾人。杜安自做了买卖,虽说确实赚了钱,可是这人也是整天的不着家,早出晚归的,按这势头发展下去,说不定忙急了都不回家了!这人回了家,也就能安生的吃一碗饭,然后就折腾着忙这忙那,再也顾不上多看自己和谨儿一眼。杜仲平知道杜安忙的都是正经事,自己不也早就想好要支持他吗?可是这一天天的过去,自己那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只是这话怎么好说?跟谁也不能说啊,这火气就上来了。

    杜仲平这边纠结别扭,杜安那边却是越来越忙,帮着村里的穿针引线,把东西卖个好价钱,帮着那些客商奔走忙碌,预备干粮草料,现在他只顾得上那些大宗的买卖,那些吃食什么的,只能完全扔给孩子们了。杜安虽忙,心里却是越来越高兴,自己做出点儿事来,才能去跟平哥儿说些过日子的话啊,眼瞅着前头光景越来越好,希望就在眼前啊!杜安越寻思越美,倒是没注意到他家平哥儿越拉越长越来越黑的脸。

    49、第四十八章

    这商队有直接拉着大队人马直奔凉水交易的,也有像蒋茂林那样带着几个人一些样品,先去凉水城探探情况的,不管怎么说,营地里留下的人渐渐少了。但是杜安却还是没有清闲下来,因为各个商队都跟他下了单子,要他准备回程的粮草物品。这可是大买卖,一般来说,回程商队的货物更加的贵重,燕北又是到了冷的时候,估计没人会愿意多呆,差不多互市回来拿上补给就上路的。

    杜安不敢怠慢,又因为营地里主事的人大抵都去了互市,剩下的人倒都是些俭省的,那头除了隔两天送回粮食菜蔬,卖吃食的生意算是停下了。那些孩子们可算是轻省了,总算能专心一意的跟着杜仲平读书了。杜仲平这段时间,给那些出去做过买卖的孩子,除了日常的功课,还额外就“重利轻义”等等进行了专门的讲课,说的孩子们眼泪汪汪,纷纷表示自己只是随大人去见识见识,不会真的成了重利轻义之人。

    立正等来旁听过的人心里暗自点头,这杜秀才果然周全,怕孩子们见了世面,坏了心性,这样看来倒是不用担心时间长了又出现丁三狗那样的人。

    里正会时不时的来杜家倒不是专为听杜仲平讲课来的,而是因为杜安。杜安接了帮人预备粮草物品的活计,这回数量特别大,他就想着跟里正商量每家分多少去预备,好歹大家伙儿都挣点儿,这个事是不好厚此薄彼的。但是村里各家情况都不一样,谁也没有里正了解,所以就将里正请来商量。这也是尊敬里正的意思,这么大的事儿,总要经过里正点头才好。而且每家分多分少自己个年轻的说话没分量,说不好还得受埋怨,里正开了口,人人都是信服的。

    里正很满意杜家人这种态度,说老实话,刚开始他还真没想到杜家小子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就能折腾成这样,觉得他们也就是挣个笔墨钱。倒是没成想能让村里人都受了惠。如今这村里,哪家里的菜不是杜家小子卖的?哪家没经过杜家小子的手送过粮食草料给营里?还都是当着面现场算了钱的,真正省心又省事。那原本吃不完要扔掉或是喂猪的菜,自家婆娘捏几个饺子馄饨,在杜安手里通通都变了现钱回来,如今村里说起来就没有不挑大拇哥的!

    杜安与里正商量:“咱村里把这些都包下来倒是有点儿勉强了,粮食什么的都得现磨,草料也得收拾好了才行,都得花点儿功夫。要不咱们也到别的村里要点儿吧?”

    里正有些犹豫:“咱们赶一赶呢?这价钱实在是好,我倒有点儿舍不得便宜了外村人!”

    杜安笑道:“我是这么想的,他这互市不是就开一回,若是这回挣了钱,明春的互市只怕人更多,到时粮食等物倒是不愁卖,价钱只怕也都是低不了的。倒是草料,春日里定然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咱们不妨趁着现在多卖些草料,粮食则把大头留到明年春天才好。”

    里正一想,可不是吗,正是这个理,也就点了头。

    杜安就道:“这事还得里正出头跟村里诸位说一下,免得大家伙儿以为我杜安偏心旁人就不好了。”

    里正道:“这是当然,好事不能变坏事,一心为着大伙儿的咱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等我去跟他们说,你忙里忙外的帮了这么多的忙,让他们过年厚厚谢你一份礼!”

    杜安忙道:“这倒是不用,说老实话,要是没咱村里人在后头撑着,我也不敢折腾的这么大不是?这么着倒是与我生分了,往后这样的时候还多着呢,客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里正大笑:“借你的吉言,往后都能像今年这样卖上价钱才好。”

    晚上,杜仲平已经给谨儿洗漱好了塞进了被窝,正坐在炕沿边上给小孩儿讲点儿小故事什么的。这学习也是要一张一弛的,只要谨儿每天完成功课,杜仲平还是很好说话的,也乐意哄哄小孩儿。杜仲平低柔的声音讲着故事,不时的回答几个谨儿提出来的“为什么”,桌子上的灯光照过来,印下杜仲平线条优美的剪影。这本来看着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只是――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某人不时的奇怪的笑声(?),让这一切变得格外怪异起来。

    在又一阵的算盘声后,杜仲平又听到了某人略显得意的笑声,听的人格外的刺耳,咬咬牙,实在是忍无可忍,杜仲平抓起个枕头就扔了过去:“大半夜的不睡觉,只在那里折腾,谨儿还睡不睡觉了?赶明儿在东厢房给你砌铺炕,你和你的算盘睡去吧!”

    杜安慌手慌脚的把那枕头接住,好悬没掉砚台里。当下不敢再接着算了,赶紧的把账本算盘笔墨都收起来,又出去洗漱准备睡觉。平哥儿发火的当头,可千万不能接话,随你说什么到他那里都成了狡辩,只是他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会儿再好好哄着,也就是了。

    再说,刚才他算了算账,这一阵子的收入可着实不少,足抵得上家里一年的开销,这还不算之后这批准备的粮草的进账呢。按这么着,以后都用不着平哥儿操心家里的收入了,太过好的不行,却也足够平哥儿过自己个儿想过的日子,最起码,雇人做活绝对没问题,明年就再也不用平哥儿下地去干活了。嗯,等忙过这阵子,好好的给家里人裁上几件衣服,平哥儿今年身量长了不少,可得做上几件长袍,都是当人先生的人了,必要穿的体体面面的。

    杜安洗漱完了,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杜仲平已经睡下了,侧身对着谨儿,手还在小孩儿背上轻轻拍着,杜安探头过去,小孩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偶尔吧嗒下嘴,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转身吹了桌子上的蜡烛,屋子一瞬间陷入了黑暗。平哥儿怎么说都是心疼自己的,自从晚上开始算账,家里点的就是蜡烛不是油灯了,虽然贵些,却是亮堂不少呢。

    杜安摸索着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被子铺好了一会儿,已经是热乎乎的了。杜安人躺进去,心里也暖和起来了。平哥儿只是嘴上不说,却事事都想着自己。习惯性的伸手去拉平哥儿的手,哪成想只摸到了一个后脊梁,还在被碰到时躲了躲。杜安哑然,又觉得很委屈,这些日子,自己和平哥儿最亲近的时候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拉拉他的手,怎么今天生气手都不给拉了?

    杜安探起身子,比划了半天也没胆子直接去把平哥儿扳过来,只能任他把后脊梁对着自己。颓然躺下,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睡了,他这得是多吃亏啊!想了半天,杜安伸出手捅捅杜仲平:“平哥儿,你转过来咱们说说话?”

    杜仲平不动,杜安再接再厉的又去捅他:“咱说说话吧,都多长时间没好好说说话了,啊?”

    杜仲平本打算晾晾他出口气就算了的,毕竟杜安这些日子也够累的,听得他这样一说,心里那股子火“呼”的就上来了,当下翻过身,一巴掌拍开锲而不舍的骚扰自己的那只手,一边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还知道多长时间没好好说话了?天天别的也就算了,那么点儿的帐算起来没完没了,连抬头看谨儿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你算来算去能多算多少钱出来啊!再这么着,单独给你个屋,你和你的账本子去过吧!”

    杜安急了,伸手去捉杜仲平的手:“这是哪的话?没这回事儿啊!”

    “没这回事儿?”杜仲平越发来了火气:“谨儿下巴都尖了,你都没发现,还说没这回事儿?”说着那手就往出挣,这杜安,出去别的没学着,竟然还敢睁眼说瞎话了,谨儿那下巴,嗯,还有自己的下巴,用八哥的话说,再尖尖都能当锥子使了,他愣是没看见!杜仲平当真愤怒了。

    杜安更急了,平哥儿这是真生了气了,这手挣出去准又给自己个后脊梁,只是他不敢真使劲儿捏疼了杜仲平,杜仲平又不断挣扎,眼瞅着就挣出去了,杜安一着急,手臂一伸,把杜仲平连人带被的整个搂到了怀里。

    两个人都傻住了,还是杜安先反应过来,收进手臂把人整个拢到了自己身边,脸对着脸的,气息相闻,杜安只觉得看着杜仲平那双亮亮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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