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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好运气。”
唐安琪看虞师爷兴致很好,不由得也随之活泼起来:“那你以后就甭管我啦。我长大了,又有本事化险为夷,所以——”
不等他把话说完,虞师爷便笑道:“滚蛋!跑来向我要自由闹独立吗?”
唐安琪侧身一躺,压在了虞师爷的腿上:“师爷,我给你讲个新鲜事。一颗子弹打进宝山嘴里,然后拐弯从鼻孔里出来了。宝山没事,就掉了一颗槽牙。”
虞师爷听完此言,想了又想,坚决不信。
唐安琪让虞师爷留在陈家继续休养,等到县城有了清楚模样再说。虞师爷却是既不留下,也不回家,他要去天津。
“年前不是看好了一处房子,还交了定金?”他对唐安琪说:“这回我去把全款付清,房契到手才能安心。”
唐安琪几乎惊讶:“师爷,你还有这闲心哪?”
虞师爷下了床,东倒西歪的站不稳:“日子还得过下去么。”
唐安琪在陈家住了一夜。
翌日上午,在他离开之前,虞师爷又嘱咐道:“天冷,回去搭些大棚子,让百姓有个挡风睡觉的地方,再一天两顿的施舍些饭。马上就要到青黄不接的季节了,军粮肯定也是供应不足。所以量力而为,别蒸馒头,热气腾腾的煮些糙米粥就行。”
唐安琪答应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师爷,城里百姓几代家业毁于一旦,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虞师爷正色答道:“那不是你做旅长该考虑的事情!做大事的人,要能够杀伐决断,虽千万人吾往矣!百姓自有百姓的活路,你看哪个地方人死绝了?”
唐安琪一撇嘴,心想师爷这话应该去和吴耀祖说,吴耀祖肯定是他的知音。
虞师爷自去打理行装,预备带着虞太太同去天津。于是唐安琪就把陈盖世带回来了。
陈盖世的县长官邸地处县西,除了震碎几块玻璃之外,倒是完好无损。他孤身在此,又没有公务可做,闲的难受,独自跑去妓院消遣,结果发现妓院平了,他的相好们也都被炸死了。
唐安琪没有随着陈盖世嬉戏游玩,他人在城内四处走动,查看棚子与粥场的建造情况。
他有过在一瞬间一无所有的经历,所以看到冷风中那些嗷嗷哀嚎的妇人孩子,就格外的怜悯动容。可是军队的战斗力高于一切,他不能光顾着发善心而让士兵饿了肚皮。所以他皱着眉头,还是只能舍出一些滚烫的稀粥。
唐安琪还会经常想起戴黎民。
戴黎民龟缩在了万福县内,仿佛是要和城外的独立团打持久战。这显然是很不容易,因为城中队伍的底子毕竟还是何旅,和他未必一心。唐安琪有时真替戴黎民着急 ——还守个屁啊,赶紧趁着人多往山里逃吧,难道他还能打得过侯司令不成?侯司令要是急了眼,满可以再调来几个师,直接把万福县城围成铁桶。
与此同时,孙宝山开始发起高烧。
孙宝山一直是有些发烧,军医没当回事,以为他受伤严重,免不了会有发炎,多用些药也就是了。哪知道孙宝山浑身几处枪伤全部感染恶化,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唐安琪心知县城没有好医院,所以当即下了决定——把孙宝山往天津送!
在床边深深弯下腰去,他抬手拍打孙宝山的面颊:“宝山,别睡。咱们这就要出门上火车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天津吗?这回就去,先治好伤,然后我带你到处玩玩,好不好?”
孙宝山闭着眼睛,烧的嘴唇发白,一层一层的干燥脱皮:“好……好……”
孙宝山已经穿不得衣裳,被抬上火车时,身上只能盖了一层厚被。
县里的事务全落到了吴耀祖一人身上。唐安琪跟着上了火车,心事重重的担忧,很怕孙宝山会半路死掉——现在他一阵一阵的昏迷,已经是不知人事了。
孙宝山,虞师爷,戴黎民,甚至包括吴耀祖,都是他的好朋友,哪一位出了事情,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去救。他似乎天生就是个走江湖的坯子,不用人教,自然而然的会讲义气。
傍晚时分,火车到站。
这回唐安琪有备而来,身边的勤务兵卫士都带足了。下火车后他没有联络虞师爷,直接就带人把孙宝山送去了维多利亚医院。及至孙宝山真正住进病房,唐安琪带着小毛子偷偷溜走,拎着一箱子大洋前去寻找了陆雪征。
陆雪征这种人的钱,他是不敢欠的。早早把款子付清,他也早早落个心静。箱子重的坠人手臂,唐安琪心想陆雪征这个买卖做的俏皮,比收税来钱还快。除了这沉甸甸的一箱子,他怀里还揣着一张支票呢,到时全归人家。这么多钱,够买一处小房了。
新的家
唐安琪在陆宅见到了陆雪征。
陆雪征抱着一只病猫,正在捏着猫嘴喂药。唐安琪把银元支票一起摆在他的面前了,他也就只是用眼角余光略略一扫,完全没有亲自清点数目的意思。
唐安琪却是不很放心:“陆兄,你来瞧一眼呀!”
陆雪征“唔”的答了一声,然而不为所动,继续摆弄手中的小猫。唐安琪见那小猫在陆雪征的怀里张牙舞爪,鬼哭狼嚎,便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挽起袖子接过药碗:“陆兄,你把它那嘴往大了扒,扒开之后我来灌药。”
陆雪征没说什么,果然用两根手指上下扒开猫嘴。唐安琪专在这些事上伶俐,对准猫嘴一倾小碗,温热药汤就准确无误的进嘴去了。
那小猫被迫服药,又咳嗽又抽筋。唐安琪见陆雪征把猫爪子全攥住了,这时就放下小碗,捏住猫嘴。如此过了片刻,他方松了手,小猫立刻把嘴张了老大,但是并没有呕出药汤。
唐安琪摸出手帕擦了擦手:“陆兄,你喜欢养猫?”
陆雪征的派头有些类似于名士,潇洒淡然的答道:“猫长得漂亮,性子也讨人喜欢。”
唐安琪留意观察着他的言谈举止:“陆兄,你这本事真是绝了——你是怎么把人宰了的?”
陆雪征抬头看了唐安琪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唐安琪立刻就知道自己是问错话了。下意识的抬手在嘴唇上轻轻一拍,他随即又去摸了摸小猫脑袋。
小猫陷在陆雪征的怀里,这时伸出两只前爪夹住了唐安琪的手指。唐安琪看它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