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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不天帝 作者: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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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不天帝 作者:琉小歌
息。柳家两兄弟就像从凡间消息一样,任凭我翻遍凡尘都寻不到半点踪迹。
原来柳子玮当年失踪并非柳子珩一手策划,竟真是被人挟持。他当年才十四岁,被劫走三十年,不知如今……
我一时心痛不已,抢两步向前:“快说子玮在哪里!”
荧骨笑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还不及出手,刀光闪过,柳子珩的长刀横在荧骨的脖颈之上,“说出子玮下落,我留你一命。”
“哈哈哈!”荧骨阴恻恻地大笑,“我今日敢来,就不怕回不去,柳子珩,你若是还想见弟弟,放下刀,随我去。”
“不可以”,我心下大惊,手指一弹,一个金罩锁住荧骨,“子珩,你不能跟他去。”
柳子珩转头对我勾出一个笑,“道长不放心子珩?”
不放心,不放心!我再也不愿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子珩,你不能身陷险境。”
他眼里波光一闪,我抢过去拉住他衣角。
突然脑后一阵疾风,我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柳子珩,单手朝脑后挥,想用仙光挡住攻击,另一只手仍死紧地拽着柳子珩。
突然天旋地转,柳子珩单手抱着我旋转一圈,他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他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和轻轻抿着的唇角,我的目光接进他的余光,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袍传到我的腰际,我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头皮发着麻。
直到我听到柳子珩冷冷喝道:“阁下好快的身手。”
我循着柳子珩的目光望去,才注意到一直在墙角被我们忽视的店小二。
“你很关心他?”店小二冷冷瞟了我一眼,目光凝回柳子珩身上。
柳子珩的手还箍着我的腰,闻言侧头瞧我。我的脸早烧起来,被他一望,下意识松了一下腰,他感应到我的动作,手掌松开放开我。
我心头一轻,腰际灌进冷风,凉凉的。
“不知阁下是敌是友?”柳子珩冷静道。
“我若与他为敌,你是敌是友?”店小二凛然直视柳子珩。
“魏道长是我朋友,柳某不会袖手旁观。”柳子珩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余光瞅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心底一暖。
“你为找弟弟而来,如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道士,不找弟弟了?”店小二目光不离柳子珩。
“阁下若能告知舍弟下落,柳某不盛感激。”
“你把他交出来,我告诉你弟弟下落。”店小二肃然道。
“一则魏华道长并非谁之属物,他若不愿,谁也带不走他。”柳子珩说完,又瞧了我一眼,轻点一下头,“二则,我柳子珩做不出勾兑别人之事。”
“好一个柳子珩!如此,便以你身换你弟弟吧!”店小二说完,伸手直取柳子珩咽喉要害。
以柳子珩的身手,避开这一击并非难事,他却一转身向我掠来,后背大空,危险!
这些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细想,第一反应是要护住柳子珩,店小二来速极快,仓促之际已不容我使出仙力,我硬生生往柳子珩身后一挡,受了店小二着着实实一掌。
我并不觉得有多疼,倒是柳子珩于半空中回身拧着眉望着我的表情,疼得比我厉害似的。“值了”,我想,世人见我都求我显灵施救,只有柳子珩一介凡人一直将我护着,我救了别人近千年,实在……有些累了。
我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隔着青衫的手臂牢牢将我箍在怀中,我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空山清新的味道,我知道此刻战场凶险,可我实在太贪恋这个怀抱,我甚至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口,吸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就像曾经我喜欢赖在紫微的怀里一遍一遍地缠着紫微那样。
箍着我的手臂轻轻一颤,本仙君老脸一红,我刚才……有些过于轻浮。适才店小二那招看似直取柳子珩,实则为攻击我而来,柳子珩看破了店小二的路数,直掠来护我。我却自以为是反去救柳子珩,由此被店小二寻到空隙对我下掌。
虽有两次变数,但店小二仍如愿攻击到我,我突然心生警兆,此人心思之缜密,远高于常人。
突然再度旋转,柳子珩抱着我在空中翻了三圈,停在茶庐之外,我脑后有劲风扫过,澎湃的力量奔腾袭来,柳子珩身手敏捷地带着我躲过,单手一捞将我放下扶好站稳,我顺着柳子珩的力道向前望去:店小二已追出来,周身幻着浓重的魔气。
店小二声音冰冷:“不成体统!”冰冷的杀气直逼我来。
柳子珩的掌心正抵着我后背受伤的位置,源源不断的暖流从他的掌心流淌过来,闻言他的手顿了一下,我以为他会忌讳人言放手,他却只是停了一下,仍旧稳稳妥妥地按着我。
“柳某与阁下可有渊源?”柳子珩突然问。
我也觉得店小二那身浓黑凶煞的魔气有些熟悉,倒有几分像三十三年前在江州柳府柳子珩曾当着我的面使过的黑煞气。
店小二长笑一声:“我若与你有渊源,你可愿随我走?”
我望向柳子珩,见他笃定道:“子珩谢过阁下今日几次手下留情,只是子珩自由惯了,怕是谁也拘束不了。”说完他的黑金长刀当空一划,拦在胸前。
全神戒备的架势!
“我不愿与你刀剑相见,你既要护他,我便许你三日,三日之后生死由命。”说完店小二摇身一变,黑发黑袍烈焰红唇,长身端立半空,翻滚黑浓的煞气托起他的袍角和发丝,冷艳又凌厉。
“你记住,我叫宁知柔。”那魔人凝视柳子珩,冷峻的目光在黑煞气中明明灭灭,说完一扬手,轻而易举地掀起本天帝罩在荧骨身上的仙光罩,再一闪,他连同荧骨消失不见。
48第二十三章 紫微垣 三
48.第二十三章紫微垣三
此人深藏不露,我几次探视均看不出他的功力深浅。我于凡界近千年未遇敌手,除了近年冒出的大魔头不知其底细之外,其余大小妖魔路数我说能如数家珍都不为过,如此……眼前这位可能正是那位神秘的大魔头。
我前夜差点魔头梦阵所困,今日又受他一掌,魔头似乎深知我武功路数,我对他却一无所知,与此人之战,凶险莫测。
“还好么?”柳子珩的掌心仍抵着我的后背。
我勾出一个笑望他,摇摇头说:“无妨。”其实并不感到多疼,只觉得后背受一掌的位置空落落的,不过有柳子珩一掌抵着,温暖如炉。
他神色凝重地望着我:“你试试仙力。”
我运起仙力,竟觉一身仙力都从后背那掌处漏走,大骇!
那个叫宁知柔的使的是何魔法?!
“噬仙掌”,柳子珩神色一肃。
我停下运功,和柳子珩对望,他眼里是不经掩饰的深切担忧,我心中一暖,又对他勾出一个笑:“无妨,我是神仙,自有办法。”
他对我一挑眉,一副“我看你们神仙有何办法”的表情。
我的仙身乃正宗盘古精血,虽然我剥了一身盘古修为还给元始,但这一身的血肉剥不掉。盘古精血有撑天开地之能,这点小伤,于我无碍。我将全身的气血往背心凝,因三十年前失血过多,至今功血仍有些不济,原想在柳子珩面前显摆,不想越着急越出错,“咳咳咳”一口气没接上,呛到了……
好在刚才运血将将把后背的伤口填上,我自己看不见,想必柳子珩见那伤口怪渗人的。
他一手仍抵着我后背心,另一手在我肩下轻拍。
我摇着手想跟他说“无妨”,结果伸高的手被他一把握住。
他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腕,我的脸先是烧起来,而后忽然意识到问题,忙用力想抽回手。
却被他紧紧握住。
“你竟受伤了?”他低下头凝视我。
“嗯……”我别过脸不看他――可不能被他知道手腕上那道疤全是我自找苦吃。
“看刀工和角度……”他将我的手抬到眼下细瞅,呼吸扫在我的手腕上,有点痒,“倒像是……你自己划的?”
柳子珩这眼睛也忒毒了,我使劲抽回手,瞟了他一眼,原想辩白两句,待对上他郑重的神情,扯到嘴边的谎话又咽回去。
“为何?”柳子珩问我。
总不能跟他说起因是他吧……太丢人。我捂着自己那道难看的疤痕别过脸。
一双手伸过来,掀起我捂在上面的那只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按在我的疤痕上。
我被柳子珩突如其来的主动惊得飘飘不知所以,正在天人交战要不要趁机握住他的手之际,就听他道:“你气血空虚,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两根手指按着我脉门的姿势是在听脉。
气血空虚确实不假,我自划脉放血之后,一直无法将气血补足,盘古精血太金贵,失了竟难再养回来,我那日失血过多,三十年,精力一直有些不济。
连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以你的修为,三界之中能伤你之人不多,是何人下的毒手?”
“口气挺大的,你该不会把三界轮一圈了吧?”
说完,猛然想起这些年甚嚣尘上的“黑煞风”。
不会是他吧?我猛抬头。
他望进我眼里,神色间已然明了我所想,他缓缓道:“你是第一个知道我那一身黑煞气的,怎的,如今才明白?”
我想起来了,三十三年前,柳府,柳子珩那晚喝了蛇皮毒酒曾大大方方在当着我的面使出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黑煞气,他当时已能轻而易举用一手黑煞气将一屋子酒气封住。
气味无色无形,最难掌控,当年他才二十岁已能轻易封住酒气不散,功底之深厚能和千年大妖荧骨抗衡。我当时只道他有奇遇,不想他那一身黑煞气竟是天生。
而我料他有奇遇并非没有根据,他那根笛子翠光通透,符篆繁杂,必是圣物所化,连我这种自小住在圣人宫殿见多至宝灵宝的神仙也看不明出处。
想必柳子珩是得高人所赠,能赠他那等宝贝之人必定是三界大能,三界中的大能我几乎都识得,那笛子竟皆非我熟悉的神仙所掌之物。不过,三界六道之大,世外高人常有,我只当柳子珩根骨精奇,碰上个隐世大能亦有可能。
柳子珩除了那次在我面前使了一手黑煞气外便没再出手,往后我见到的柳子珩是中了状元的柳大人,任谁也不会把一个翰林院里搞编撰的编修大人和兴云做雾的修士联系在一起。
“前几年那个翻江倒海的黑煞风,真是你?”
“嗯”,他点头,“倘若仙君早知柳某是煞星,当年便不会出手护我罢?”
“啥?”我一楞,当年我哪有护他?一直都是他护着我,他留我住下,他为我置下院子,他日日听我唠叨,他天天陪我散步,他在屋顶上为我安的软枕木,他在失眠的夜里为我吹的夜曲,他为我省下的一碗饭,他为我布置的厢房,他依依送别我去远方,他笑着欢迎我回来,他总能知道我的想法,他甚至理解我漂泊累了给我留了归处……一千年,只得一个柳子珩如此对我。
“仙君不会怪我罢?”他声音低低的,“柳某利用仙君对付荧骨,又利用仙君看顾弟弟,仙君在柳某喝毒酒时为我护法守夜,又于柳某凶险之时替我医治伤口,我柳子珩从不欠人,独独欠了仙君许多,如今……仙君知子珩出生,该后悔了罢?”
你不嫌弃我日日烦你,不嫌弃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不嫌我老打你弟弟的主意,我根本没有理由后悔,唯一值得后悔的是……
“那年我不该不辞而别。”这句话,我如今说出来,仍然悔恨不已。
他静静地注视我:“三十年再见,道长竟还记得柳某。”
怎能不记得,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柳……子珩,这三十年你去了哪里?下巴的伤是如何落下的?”
他轻轻一笑,扶起我往茶庐里坐。
柳子珩习惯照顾人,虽然我知道他眼下对我的种种周到不过习惯使然,但我仍感很窝心――谁不想有人嘘寒问暖呢。
我后背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柳子珩不让我行动,他升起火,煮了热茶,用干草垫软了床铺,命我俯卧趴下。
久别重逢,我不争气地成了病号。
他很有耐心地坐在一旁,一搭一搭地陪我说话,说像三十年前,我天天晚上找他唠嗑,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我那样。柳子珩并非多话之人,从前若不是我日日缠着他说话,他恐怕一天也憋不出几句话。
我虽然后背有伤,但精神很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想问的都问了。
“子玮是如何丢的?”
“一开始我们兄弟二人确实设计由他先走,我再以寻他为由一走了知。谁知他走后,竟失了踪迹。”
“一直没找着?”
“第一年有过消息,我追到北疆寻着他的下落,原来他竟是被隐世的魔人所挟。我技不如人,救他不出。”
“你下巴的伤是那时落下的?”
“不是。”柳子珩摇头,“十年前,我第二次找到子玮,当时他已迷了心智,认我不出,我一时不小心。”
“子玮对你……怎会下得了手,那位隐世魔人是谁,竟能控制子玮?还有子玮究竟是何命格,各路妖魔皆倾力寻他?”
“他自小根骨清奇,于修行无师自通,因他修行路数与我一致,从前只当我与他兄弟二人皆是天生黑煞,他从小招妖引魔,原以为守到他年纪大本事强了便能放心,谁知山外有山,魔外有魔。”柳子珩少见的叹口气。
“十年前,你与子玮对搏,可有胜算?”
“并无胜算。”
“以你如今的修行,如何?”
“十年来,我日夜苦修,只为能救出子玮,只是……今日与那人一战,仍无胜算。”
“那个宁知柔和你有何渊源?”
“不相识,但名字似曾相识。”
“还有,你到底有没有回过柳宅找过我?”我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忍了又忍,冷不丁还是问出口。
他怔了一怔,深深地望着我:“找过。”
我趴久了,一直侧着脑袋跟他说话,脖子都扭酸了,此刻被他简明的两字回的,心头冒出无数泡泡,脑子悬在半空中定住。
他笑了笑,伸过手来托住我的半边脑袋,坐到床沿边慢慢说道:“我原想给你留个信,又怕被官府抄家带走,仓促离开,未能留下信件。我回过一次柳宅,不见你半点踪迹,你后来……”
“后来我回去了,在柳宅住了十年,一直住到我认为你不会再回去了。”
“我向神仙打听过魏华,都说不曾听过。”
该死的,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老改名字。
“你记住,我叫青华。”此刻的我姿势十分没有气势,为了显得我的名字念起来铿锵有力些,我艰难地半侧着身子撑起来对着他说。
被我如此一动,他原来托着我半边脑袋的手掌便滑到了我的侧脸。
我和他均被这种亲昵的姿势尴尬地怔住。
我难为情地偏开头,他很自然地换了个姿势扶上我的肩,帮我躺下。
49第二十四章 紫微垣 四
夜里,柳子珩在我床边用干草打地铺。
我睡床上,他睡地下。
其实两个大男人,挤一处睡并无不当,只是……我心里有鬼,开不了口;而他似乎独身惯了,也不习惯和别人挤着睡。
我睡在床上一下一下数着他的呼吸,他的呼吸有力而缓慢,显然也没有睡着。
我问他:“你来北原是有柳子玮的下落么?”
他的声音在夜里异常的清澈:“三界之中,只剩这一处魔境未探。”
“如果寻不着子玮呢?”
“不知,眼下,先处理你的事罢。”
“我的事?”
“宁知柔显然冲你而来,此处的魔阵像专为困你而设,你当真不知?”
我自然知道。
此魔现世以来,世间灾难频增,本救苦天尊忙得席不暇暖、旰食宵衣,说脚不沾地都不为过。所幸护得荣锦江山未现哀鸿遍野,人畜还算安生。只是苦了本天尊,十年来连个好觉都没有,真真是枕戈旦待,焦头烂额。也是实在受不了,我才寻到源头来找此魔评评理――“你要找我麻烦就冲我来,绕着弯子没完没了折腾我是几个意思?”
可这不能说给柳子珩听,“是么?如此倒好,贫道好久没打架,骨头都要松了。”
耳边“o”一阵,柳子珩站到我床边。
我就着窗口泻进的月光瞧着柳子珩刚毅的侧脸。
我撑起手,想坐起来。
他伸过双手捞住我双肩帮我扶正,他的气息扫到我的额头鼻尖,月光皎洁,隔着一段距离感受到的柳子珩的气息像空山星夜的味道,他第一次离我如此近,我虽认定他是紫微,但此世他是柳子珩,他不可能会像紫微那般温存地待我,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桀骜潇洒的青华天帝。此时的我是一个红尘里动了凡心的道士,被他映着月光的眸子瞧得乱了一汪心池春水,七上八下地猜想“他心里如何看待我?”
“柳……子珩?”我凝目望他。
“道长叫人都是连名带姓的么?神仙就能不讲礼节么?”他轻轻移开在我肩上的手,力道是礼仪周到的克制。
“柳……”我其实一直想唤――子珩。
“还要叫我柳大人么,早三十年柳某已是先帝通缉的逃犯。”
“长公主等了柳大人一生未嫁,柳大……”
“柳某还有一个未过门妻子呢,道长怎不说?”
“柳大人竟三十年未娶么?”
柳子珩低低笑了一声:“道长倒比先帝还催着柳某娶妻。”
我上一回和他别后重逢,是三十一年前在京城翰林院外,当时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当朝状元、前途元量的翰林编修,当时甫一见面,我也追问他娶妻之事,当时嘴上那么问,心里其实……
“先帝催柳某是因有公主要嫁,不知魏道长有何人能嫁柳某?”
“……”
我和紫微耳厮鬓磨二百多年,竟不知他也会打趣别人,柳子珩这一世倒是洒脱。
“柳某没有字,道长可以叫我子珩。”
“子……珩”,他原来一直都知道我想如此唤他。
“嗯,道长可有字?”
我一直只有青华这个名字,元始天尊未曾赐字予我,除了元始天尊外,又再没人敢替我取字,我竟一直有名无字地晃了几千年。想来柳子珩一样,到了及冠的年纪,高堂不在,师祖难奉,竟亦无人能替他取字。
“你叫我青华罢。”其实有字无字,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最想听他叫我――青华。
“青华道长……”
“不要加上道长,叫我青华。子珩,叫我青华。”
“青华”,他念着我的名字,我在皎洁的月光中看见他的目光闪了又闪,他又念了一遍,“青华”。
他抬起手,停在我两肩之外,我听见他气息渐渐不稳,“他对我是有意的吧?”我如是想,我侧身一靠,挨上他的手,他却似触电一般,腾地闪开。
我心头一空,他心里到底如何看待我,竟避我如此?
“青华……宁知柔魔功深厚,不可掉以轻心,三天之限已过一天,当尽心谋划。”说完他手一收,旋身回到他的地铺之上,再不言语。
以他的性子,若不愿多说,大概会坐到屋顶去吹吹风,此时他留在屋子里,其实是为看护我后背伤势罢。
三日之功,足够我自愈伤口,只是对付那宁知柔……若我三十年前未曾失血或有胜算,如今恐怕……
我虽从前不学无术,一无是处,但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宁知柔折腾了我十年,这一天早晚会来。
若早来一天,我若未重逢柳子珩,牵挂便少些。
柳子珩一心要助我,我却不能再由他替我担当。紫微曾替我谋划周全,此时我已历练成救苦天尊,当为他的庇护。
我知道他还没睡,隔着铺子对他道:“子珩莫担心,我是神仙,自有办法。”
他轻轻“嗯”了一声,屋子静悄悄,我数着他的呼吸,渐渐入眠。
第二日,我竟睡了个大晚。
三十年没个好觉的本仙君总算拣了个好眠,说起来,从前每次有柳子珩在,我总能落个好觉。
我刚睁眼,想撑着手起来,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扶住,力道用的刚刚好,缓缓把我扶正。他昨夜不是不愿碰我么,怎的今天……
我还在胡思乱想,一只杯子端到眼下,端着杯子的人“喏”了一声,我就着他的手势喝了一口,才发觉这样不妥,怎能让他如此照顾,忙伸手去握杯子,这一握就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被我一握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杯子滑出来,我忙握牢杯子,再侧头,只能见着他的后脑勺。
他似乎还是不愿意我碰他……他心里到底如何看待我?
我下床,走出小屋,他已坐在厅里等我,指了指桌上的热粥。
我眼睛根本不敢看他,慢腾腾地坐下去,和他对坐着开始喝粥。
一边喝,一边小心的观察他。
我是神仙,我不需要吃东西,他是凡人,不能让他饿着,我喝了一小碗,一推碗说:“饱了。”
“饱了?”他终于抬起眼看我,“你是要让给我吃吗?”
“……”他说话总如此直来直去。
“我其实于十年前就辟谷了”,他的表情像在说一种简单不过的事情。
要知道仙谱里记载凡人修练到辟谷最快的也要百多年,辟谷的凡人境界比一些小仙都厉害,何况十年前他才四十岁。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何容颜不老么?”他转回眸子望着我,“倘若我这种黑煞星三十年前就已入了魔道,你……是否还愿意如从前那般待我?”他郑重地注视我,“你是否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青华天帝?”
我一讶,怔在原地,张着嘴巴的样子一定很傻。
他竟知我是青华天帝。对了,全天庭的神仙能叫青华的还能有谁,没有人敢冒用元始天尊儿子的名讳。我告诉他我叫青华,一夜的时间加上他又起了大早,想必早把青华天帝那点仙籍查清楚了。
他看我的目光从征询到疑惑再到暗淡,末了,他摇摇头,站起来。
我的心急速往下掉,我全身瞬间冰凉,不能让他走!不能!
我再顾不得他作何感想,猛地从背后抱住他,我贴着他的背一一遍一遍地叫他:“子珩,子珩,子珩……不要走。”
他的后背一僵,我伸手往前寻到他的手,握住,再不顾世俗廉耻礼仪,我管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管他如何看待我这种变态泼皮神仙!
我要他,我念他,在三十年前我和他无数个对烛长谈的夜里、无数个并肩漫步院墙下,我就想靠近他,当时不明白,后来我明白了,我就是要抱着他,就是要握着他!
他的手指节分明,根根晶莹,不像他的人看起来那般冷峻,他的手被我一握,先是一抖,再是定在原处,然后缓缓抽出。
我的心跟着凉下来。
“天帝可知此时在做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如果他转身撒手再不愿与我接近,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能和他站在一起说话,我慎重地点头,“我知”。
“你是神仙”,他凝目望我,“你甚至还是青华天帝。”
他转头指天,“太阳星辉泽万物,天地之尊,太阳星的主人是青华天帝,你,青华天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再次慎重点头:“我知。”
“你是天帝,我是魔人。”他深深望进我。
我梗着声音:“我知。”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盯着我,眼里闪着寒光。
“我知”,我想拉住他,“男人与男人又如何,你嫌我龌龊也好,嫌我恶心也罢,我就是喜欢你,这三十年,我每一天都想着你,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要恶心我,再也不想靠近我,后悔当年为我留了归处,后悔曾经对我百般照顾?”
他侧身一转,我没能拉住他,他还是不让我碰他。
我知道他是紫微,但他现在是柳子珩,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柳子珩,是生动的,独立的,没有紫微记忆的柳子珩。我先爱上的,只是这一世的柳子珩。恰巧他正是紫微,谢天谢地,把我所有灵魂和感情都寄托在紫微的前一生,后一生,每一生。
曾经的我纨绔风流,那时的紫微温柔沉静,有幸我粘上他,捂热他;现在我落魄邋遢,柳子珩冷峻英彬,又有幸,我又粘上他。不管他柳子珩如何看我,我也不会放开他,柳子珩这种万事敛在心里,凡事往肩上扛的性子,只有我这种粘他的神仙能捂热他。他哪里有未过门的妻子,他那是知道自己黑煞在身,不愿耽误别的姑娘,给自己编了一个未过门的妻子当挡箭牌。
我冲过去,不管不顾地又要抱他。
他又一侧身,躲开。
我想起来了,他先前会时不时碰我,也会戏弄于我,却是从来不许我主动于他……
50第二十五章 紫微垣 五
既然已到如此地步,我破罐子破摔,再粘上去,却不敢再碰他,只抓着他的衣角,咬咬牙:“我喜欢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背着身并没有再躲我,任由我抓着他的衣角。
我等了良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柳子珩有主见的很,不会受别人意见左右,我只抓着他衣角,不放开。
只求柳子珩没查出来青华天帝和紫微天帝那点闺阁之事,此事我有把握,青华天帝与紫微天帝有私情一事,一破了天条,二扫了颜面,玉帝老人家对仙家颜面看得比九重天还重,王母设仙人不得私通的天条,他们俩都会想方设法将紫微天帝和青华天帝的事百般掩盖,在仙界定是禁了口,更不让那点事传到凡间来。我曾经对玉帝王母那点帝王心术厌烦得很,如今却得谢他们,不然此时的柳子珩知道了我青华天帝和紫微天帝痴缠又来粘他,而他又不知自己是紫微,必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见异思迁,朝三暮四,风流成性!”
我俩就如此尴尬地站着,半晌,我掐紧手指更抓紧他的衣角,轻轻道:“你看我现在哪像个天帝?我落魄凡间千年,正配你这种天生孤煞硬命,你别看我眼下有些邋遢,其实我收拾起来也……”
话被堵住,滚热的舌头滑进来,强横的力道封住我,霸道的双手箍住我,我被柳子珩吻得断了呼吸,死命的张口吸气才有了一些力气,我忘情地回吻他,双手攀住他,才搂到他的腰,双手就被他一支手抓住,悬空背在他腰后,我回吻他,他更蛮横地滑进舌填满我,我被他吻得一败涂地,只能任由他采撷。
直到我软了身子,滩成一汪春水,他才放开抓着我的手,放轻力气,放慢节奏,细细地吻我,他的手在我腰际摩挲,慢慢徘徊,摸到我后背的伤口之下,突然停下来。克制的沉沉的声音传到耳边,“得罪。”
没想到紫微变成柳子珩,霸道不少……
他在这等关头能停下来,心性真是坚忍……
原来他不让我碰他,其实是不让我当主动方……
我被他吻得撩拨起浑身火气,他却停下来。
他把我拉开一肩距离,用力的凝视我,他眼里烧着火,手颤抖着,却克制地拉开我,又道了一声“得罪”,再把我扶回床上,“你身上有伤……”
这该死的伤!
我久旷之身哪禁得住他这般急刹车,反正两个都是男人,别人都说我们变态,我就变态到底,又缠上去,勾着他的脖子去够他的唇。
他忍了又忍,双手抓着我的肩越来越用力,用了带上狠劲的声音道:“你身上有伤,大战在即,不可。”再狠狠地把我更拉开些,眼里的火烧燎原。
他烈火焚身冲出门去,我愣在床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有多么的不知廉耻和丢人,脸红恨不得引道天闪轰了自己。
一整个上午他都呆在茶庐外,我先前也正是羞愧尴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半晌,眼神直直地望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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