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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 作者:唐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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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 作者:唐酒卿
皮,将睡的模样。一见他来,皇帝才见了起色。“过来些,朕看看你。”
辛弈上前,皇帝看着他露了缅怀悲色,辛弈便垂眸乖顺的任由皇帝打量。这殿中静的再无动静,直到康福轻轻唤了声陛下,皇帝才惊醒一般。
“瞧着还是像老六。”皇帝苍老的手掌摸索过来,落在辛弈发心,轻拍了拍,“像老六。”
辛弈静得像雕塑,可皇帝如今就觉得这样安静不说话的孩子好。安静,才没什么诛心之言,也做不得什么忤逆之事,一举一动,乖顺听话。
“你在京中,倒和老六不大像。”皇帝絮语着,像对自己说:“老六爱闹腾,老七嘴巴贫,两个人形影不离,好得很。太子那会已经念书了,待在先生跟前哪也不闹,就老四跟着他,念不懂书也要跟着。就老五一个人喜欢拈着酸诗,哥几个都不带他玩,他就写诗挨个骂一遍。肚子里有墨水,也有坏水。”
皇帝忽地盯着辛弈,泠声道:“可老六就是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多的人,他也敢收。都押在北阳给他做兵,为他打仗。太子劝他,他听也不听,带着老七胡闹。”他又陡然面露难过,涩声道:“人才年轻着,就留在了战场上。大苑那个野蛮地,可叫他闹腾,永远也回不来了。”他俯过身,枯干的手握着辛弈的肩头,眼中诡鹫深沉,“老七是个好孩子,替他养了你。可你学不得他们两个,尤其学不得你父亲。你听明白了么?明白了么?”
皇帝的手擒着肩头生疼,辛弈抬首,眉目间一派低顺。可掩在袖中的手握的更疼,他胸口翻腾了多少厌恶和抵抗,眉间就显露了多少胆怯和惶恐。皇帝看他惶恐,眼中才渐渐退了疯狂,露出那么一丁点的欣慰和笑容。
“康福。”皇帝疲倦的靠回榻上,“带你世子爷出去。这天寒,加件貂氅再走。”又沉沉道:“明日这个时候过来,朕再与你说说话。”
康福领着辛弈出去,他瞧见这位小世子转身出了殿,脸上的惶恐已然散的干干净净,见不到丝毫模样。一双澈亮的眼再抬起时,全然都是宁静,真正的有些温润如玉的味道。
他在路上对辛弈恭了身,引道:“世子爷这边,殿下等着世子爷一同回府呢。”
辛弈眼睛一亮,脚步也快了几分。转了门,果见柏九深色大氅立在雪里,等了很久了。辛弈索性越过了康福,踩着雪就跑了过去。
“大人。”他抿了抿唇,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柏九负着一只手,见他便延了笑,道:“闻着肉味的小狗似的。”辛弈脸一红,柏九眼一扫康福。康福立刻恭身退的远远的,他道:“受委屈了?”
辛弈拉了拉身上的貂氅,“穿着难受。”
柏九抬手握了他手,“那咱们出了门就脱了。”
辛弈见他一只手总背在身后,不由奇怪道:“拿了什么?”
柏九狭眸含笑,“你猜猜。”
“多半是宫里的东西。”辛弈音还没落,那手便转了出来,指尖拿了枝钟秀含苞的梅,递在辛弈手上。
辛弈倏地左右顾盼,柏九敲他额心,“做贼似的。”
辛弈拈着梅脸红道:“这哪摘的?”
柏九牵着人往外走,“随手摘的。”
康福远远的用袖遮了自己的眼,心道哎呦这世子爷还真好哄,宫里边哪还有比乾清殿门口的梅开得更好的地方,这随手就掐了陛下亲手种的梅哄孩子,真是愁煞了人。不过他转念安慰到,平定王么,谁能管了他呢?
出了宫门就上马车,辛弈将貂氅脱了,换了自己的大氅。全程捏着自己的梅,生怕碰掉一点。柏九坐一旁抱着暖手盯着看,倒让辛弈不好意思了。
“人都道入冬屯膘,你怎么又瘦了些。”柏九探手在辛弈腰间,“晚上让厨房炖些汤。”
“冬天穿的厚。”辛弈坐在他身边,“我再胖些就成球了,到时候摔倒了直接滚到底,连扶也不必扶。”
柏九笑,侧头道:“那倒省事,扔在床上也好好滚。”辛弈登时抬拳掩了鼻尖,耳垂都红了。柏九笑出声:“害羞是养不好了。”又压了他的脑袋,靠到自己肩头。“今日得了闲,回家休息。”
辛弈靠着他肩头,应声:“回家。”
车轱辘转的飞快,柏九的手掌抚在他发上,“今日害怕吗。”
辛弈道:“不怕。”
柏九又笑,“长进了。”
辛弈莞尔,被柏九握着的手温热舒服,一直没被放开。
秦王没按亲王规格下葬,但也不像平王似的草草结束。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份体面,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缅怀父子。对太子的狐疑也在秦王没了的打击中渐渐消淡,就在众人还未反应之中,辛弈便突然得了皇帝的宠,日日都能进宫陪在病榻边。
章太炎病得不轻,却依旧能强撑在朝堂之上。对于燕王世子的横出宠信,谁都没敢多加阻拦。□□元气中伤,柏九自是不会说话,一时间犹如京都新贵,在左恺之这把大理寺尖刀的磨砺下,越发寒光剖露,偏这人,愈渐有温润尔雅的形色,谁也挑不出刺来。
太子像是沉溺在秦王没了的哀恸中,自行退交京卫司分制人马。只是皇帝见他短短半月就憔悴不已,触了父子亲缘,叫他继续拿着,连带着京中政务也交付了不少。
转眼出了年末,天更加寒了。唯独辛弈还在查火药一案,唐王那番言论让他生了疑心,对于太子越发忌惮,直觉秦王死因不正,这案子里边,还有东西。左恺之对此案亦有看法,故而两人虽已明面上结了卷宗,暗地里还是在细细摸寻。柏九心下有数,随他去。
只说辛弈这边顺了风水,谢净生那头却撞了城墙。他离京日渐近,怎么也见不着贺安常了,堵人都堵不到。人郁闷的天天拿萧禁练手,两个人在平定王府里赛着堆雪人,因雪球砸坏了柏九的窗,被赤赤一路咬出去了。
谢净生在大雪里冻的吸溜,越发觉得自己凄凉。索性去爬了贺府的墙,这一爬顺路摸到了贺安常的窝,却还是不见人。
贺安常的屋子规规矩矩冷冷清清,谢净生在床上滚了一圈,只觉骨头都被咯的作响。他抱着人家的枕头赖在床上,闭眼又肖想了半天。人还没得劲,那屋门边被人推开了,谢净生抱着枕头就滚到床底下去。
看着一双靴先在屏风前换了外衫,又在桌边喝了茶,最后才移到床沿坐下。
谢净生屏着气,盯着那直长的腿咽口水。他听了半天,只听贺安常长叹一声,倒在床上。这床硬的能砸晕人,这么倒下去他都肉疼。只是贺安常今日似不对劲,连靴也未脱,就这么大刺刺的倒在床上,动也不动。
床底下的谢净生窝的腰酸,便听贺安常冷声道:“出来。”
他从床沿探了个脑袋出去,见贺安常仰身不动,转过眸来看他。谢净生殷切的笑了笑,举起手,“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回来了。”
贺安常不说话,只看着他。
谢净生摸了鼻尖,坐在地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贺安常又收回目光,翻了个身背对他,“无事。”
谢净生已经察觉他今日确实不大对劲,自然不会被无事两字打发了。屁股小心翼翼的蹭上了床沿,微倾身,道:“聊聊?”
贺安常侧脸冷然,他道:“枕头还给我。”
谢净生老老实实的双手给大爷捧上,就差再帮他给枕上。
“我大爷。”谢净生含了笑,“你这被谁欺负了,不高兴成这样。”没人理他,他也不在意,“我听说人憋久了易成内伤,我大爷年纪轻轻,什么事能开不了口啊?还是怎么了,你的小寡妇跟人跑了?”
那枕头照脸就砸过来,谢净生抓了个正着,抱在怀里深深嗅了嗅,对贺安常挑眉无耻道:“投怀送抱啊,这味我很喜欢。”贺安常用眼盯着他,他就又怂了,俯过身去,低声十分温柔道:“如许如许,跟我讲话。”
“叫魂。”贺安常回瞟他一眼。
谢净生又念了几遍,见他大爷神色稍霁,“我这是叫你。”
贺安常陡然坐起身,对他道:“你上来。”
谢净生一愣,“哈?”
“上来。”贺安常清冷的脸微抬,眼中也冷。
谢净生脱了靴,谨慎的往他边上贴了贴,嘴里道:“你这是新整――”冰凉的手措不及防的环上他肩头,这雪白的人一个猛子扑过来,将他扑压在床上。因为动作生涩又笨重,险些让两个人滚下床去。谢净生眼疾手快的接了人抬了腿挡在床沿,面上却还又愣又傻。
“贺安常。”谢净生倏地抬起扶在他腰上的手,不碰他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话还没说话,自己先咬牙滚动了喉结,哑声勉强道:“你做什么。”
贺安常跨坐在他腰腹上,他从这个角度仰看过去,发觉他大爷更加该死的清冷撩人。
“你想做什么。”贺安常抽了枕头闷头砸他脑门上,“别动!”
谢净生一声闷哼,抬手擒住他腰,沙笑了几声,又痛苦又隐忍道:“你倒是先别动!”
贺安常居高临下的问他,“秦王怎么死的。”
谢净生闭眼压下手掌里触摸到的紧致,道:“老、我怎么知道!”
贺安常冷声:“睁开眼说。”
谢净生睁开眼,几分凶狠的盯着他,“老子――呸,我怎么知道!”见贺安常目光肃然,反而腹间一热,抬身将人猛然反压在床沿,道:“问话有你这么问的么?”白皙的脖颈就在眼底,谢净生被闪了眼,忍了忍,覆身凶猛地在他脖颈边轻啄一下,又飞快的松开手退到一边,手忙脚乱的穿靴,嘴里念道:“你敢用这个法子问别人你就死定了!贺安常!贺如许!老子真是要愁死了,啊!”他咬牙切齿的扯着靴子,“我真是恨死你了!”
却听身后一声笑,谢净生话一滞,霎地回头。那肤白清冷没心没肺胡乱撩人的贺如许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笑的脸颊微红,眉眼荡漾。谢净生胸口无疑重击,他捂着胸口用力拽着自己的理智,心道。
果然是老子的心头好,笑的太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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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
转眼二月,正值春寒料峭。近日太子留皇帝跟前时间渐长,辛弈就潜心在大理寺。大理寺有旧宗无数,辛弈挨个看阅显然是不能,便顺着年月寻挑着看。只说今日他也守在旧宗前,正逢宗屋中打扫,难免要拥挤些,便夹了宗往边去,不想与人擦身时撞了柜,那一叠累上的旧宗摇晃着就要掉。
辛弈一手扶住,将擦身的人也扶了扶。
这人是大理寺里的打扫老侍从,也是个老哑巴。老人抱着扫帚对辛弈感激的啊声,辛弈笑了笑,俯身将掉在地上的旧宗捡起来,夹着走了。
他这段时间打磨的更加如同温玉内敛,笑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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