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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恣睢之臣 作者:唐酒卿

    分卷阅读57

    恣睢之臣 作者:唐酒卿

    便因杀气成不了一方统帅,也能在边陲成就一身悍将杀名。

    辛笠带着轻骑,胜在机动性强,灵活迅速。他率兵从前直冲,在与大苑重骑相遇时陡然一分为二。轻骑飞速的从两侧擦过,两翼包夹,让重骑生生止住前突的进程。

    辛笠银枪过境翻花,血花迸溅他手背和铠甲,他将一重骑从马背上撂翻下去,身一倾,人已经从自己马上翻到了这匹重甲压身的马背上。

    许虎见他背身抬起了一只手,立刻命道:“强弩上弦,射击!”

    柔回墙垛间重强弩拉响弩机的声音令人发麻,仅仅一瞬,短锐的□□嗖嗖突发,遮天蔽地的扑冲向被夹围居中的大苑重骑。

    每一个强弩手都是好手,他们是千锤百炼的鹰眼,有常人难比的臂力,他们是由吉白樾带出来的北阳核心。每一支箭都不会被浪费,它会擦过头盔的边沿,直直贯穿大苑士兵的额头。

    辛笠就在这箭雨中收割漏网之鱼,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敌军,神色冷酷,□□尖梢的锐利在血中被擦的残忍光亮。

    就这样结束了,大苑人愚蠢的令人发指。

    辛笠在马背上摸出他从野山上夹带下来的野草芯,然而就在他要咬在唇间时,后方箭风突如其来。银枪猛然回旋,砰的击打掉了射向他后心的箭。

    他沉沉的,难免带了些震惊的回首。

    柔回墙垛上密密麻麻的强弩,站在强弩后每一个人都向北阳宣誓尽忠。是谁放的这一箭?

    是巧合,还是蓄意?

    可是不仅仅是这样就完了,大苑后方开始疯狂的向他集中射击。辛笠连调马回转的机会都没有,四下溃散的大苑重骑紧紧收拢包围起他这一个人,弯刀四突,辛笠纵挡。

    即便他挡得住弯刀,也挡不住长箭。也许他能躲过直面的长箭,可来自他后方自己人的寒箭又如何躲闪?

    四面八方,尽是尖锐。

    两侧重骑弯刀夹击,压住了他的银枪,大苑正前方的长箭直直冲进他胸口,从前胸一箭钉穿辛笠。

    他本该能动的。

    可是双手被从后而来的□□钉在无名枪上,让他拿不掉,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箭冲射,穿透他的胸腔。

    血涌滚出口,一股一股,咽都咽不下去。

    血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张开的嘴有千言万语,有豪情壮言,有不尽悲鸣。

    但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栽下马背的那一刻辛笠庆幸又遗憾的想。

    狼狈,幸好她没有跟来。

    地上的北阳狼旗瞬间被鲜血倾染,狼头红的发黑,沉沉垂在草土上,像倒在旗上的年轻人一样。

    天空朦朦亮,细雪慢吞吞的飘零。

    又是一年冬。

    北阳燕王三子辛笠,洪兴五十一年初冬,战死柔回。

    北阳的狼旗在雪中飘动,残破半角,那绘面上的狼头失去了咆哮的舌,就只能这么泠泠的冷眼的眺望。

    眺望这冬寒冷北阳数十万里,让守卫这里的人心凉。

    太冷了。

    ☆、番外?北阳辛家(五)

    燕王妃醒来时,枕上濡湿。她抚了已经见纹的眼角,静静望了会儿顶。那顶上挂了三色线编的燕子和麻雀。

    燕子是辛敬做的,麻雀是辛笠编的。

    燕王妃起身,梳妆时面前没有镜子。自从辛敬去后,她就再也没照过镜子。这个柔弱美丽的女人唾弃时间,也厌恶苍天,她的苍老也只交托在自己的念知里,倔强到不肯给别人一个窥探她痛苦的机会。

    她的柔软和她的温柔尽数留给了丈夫和儿子们,余下给外人的,就只有坚硬的棱刺。

    妆毕后她扶了发,英姑姑安静地呈上首饰匣子。这个匣子不一般,这里边呈放的都是燕王府男人们送给她的首饰,每一件都是心意和笑容,每一件都对她意义非凡。

    今儿她挑了只翡翠簪,上刻飞燕,是辛笠送的。她仔仔细细的插进发中,随即站起身,由英姑姑为她整理王袍边袖。她穿着王妃正服,端庄秀丽。

    毕后,英姑姑扶手,她抬步出了门。

    在阶下,站着她唯剩的两个儿子。在另一个阶上,站着她一生依靠的丈夫。

    燕王同样王服正装,站在阶上似有失神。燕王妃与他对望,觉得真快。她的一生都与这个男人携手同行,只是短短须臾,他便鬓白苍苍。

    他才正当壮年呢。

    燕王没在阶上等她,而是走下来接她。英姑姑退后,燕王妃挽起燕王手臂,燕王覆上她的手,两人相视微笑,无言共行。

    在外边。

    无数人等着,燕王妃要昂首挺胸,不露悲色,仪态万方的告诉京都来人。

    我儿辛笠,确身亡柔回,非与山阴诸子私愿,是战死,是为大岚,为北阳,为将誓,战死沙场。

    但是当她站在高高的阶上俯瞰那神色叵测的平王,心灾乐祸的京都来人时,却不想这么说了。

    将私欲与利争放置家国安危之前的人,你该说什么大义呢。

    “大苑野心。”燕王妃由燕王扶着,目光平掠下方众人,后方众军,高墙狼旗,缓声道:“蓄谋我家国领土,击柔回,袭边陲。我北阳,生为卫国,死亦守疆。三十万人活为大岚防线,三十万人死为大岚军魂。誓肝胆,鞠尽瘁。我军平北乱,越野山,至宛泽。狮王定迦南,虽我亡两子,但犹誓。”她一顿,声音陡然转高,字字铿锵,“来日破迦南者,必是我北阳辛家子!”

    来日破迦南者。

    必是我北阳辛家子!

    任凭两子亡,诸军散,小人伤,我今犹顶天立地,坦坦正正立此誓。北阳辛家生驻疆,亡守国,即便来日我与君皆丧,存一子,也定破迦南!

    “说得好。”燕王在她耳边轻轻道,与她十指交握,垂眸温和。“你这般,教人敬也敬羡了。”

    “我夫君是北阳燕王。”燕王妃也轻轻在他耳边回道:“更那般,教人尊也尊仰了。为其妇,不敢狼狈。”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不尽眼中。

    又两年,边境战时渐露胜色。如燕王妃那日立的誓,辛靖突越野山,一路攻压,将大苑三十二部驱赶向北,狼狈奔逃向北境冰川。

    就要到宛泽了,待破了迦南山,大苑便从此亡国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京都再次来人。此次携的是太后懿旨,召燕王妃入宫陪伴。

    是了。如果辛靖攻破迦南山,击败大苑,自此北阳燕王声势再上,又握重兵,实为人所心忧。须要燕王妃入宫,才能放些心来。

    燕王妃便去了。

    这一去,就从五十三年的初,一直待到入冬。期间辛靖攻势无限,一连灭两族,挥兵北追。

    皇帝偶时会在太后处与燕王妃见一见,只不咸不淡的关照几句。京中除了太子妃,尚有个秦王妃常入宫中,与燕王妃下棋小叙。

    入冬时秦王妃还携了秦王世子来。

    孩子与辛弈一般年纪,生得漂亮,很得皇帝与太后欢喜,自生了一番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之气。

    单名一个勺帧

    辛杉了燕王妃,行礼问好,处处讨喜,让太后揽在怀中爱惜不能。他与辛弈差不多大,燕王妃想念儿子,自多看他多些。

    他趁众人谈笑时,问燕王妃,“婶婶为何看我?”

    “讨喜。”燕王妃给夹一菜。

    他垂眸看了看,露了个笑,“婶婶怎敢给我夹菜。”他像是露出尾巴的小怪,“我怕死的很,不愿吃婶婶想儿子的菜。”

    “你小小年纪。”燕王妃侧头对他温柔一笑,“竟如此恶心肠。”

    辛赡昧丝辏横来一眼,“你如此说话,难怪陛下不喜。”又道:“但我很得陛下喜欢,陛下说什么,我自做什么。”

    “那陛下要你做什么呢?”

    辛杉衅鹆怂给的菜,放进口中。只咽下去不到片刻,辛擅腿豢弈制鹄础k伏在案上痛彻的哭,秦王妃不知为何,惊将人抱入怀中。

    辛商鄣亩钌厦昂梗哭道:“母妃救啥。”

    这个救字不一般,因为吃了毒,才须救。

    太后命封诸口,内侍押燕王妃殿审。太后一连说了三个毒妇,足见气愤。秦王妃虽伤了儿子,却有踌躇,迟迟不肯定责。但由不得她一个妇人之仁,皇帝的内监断定毒由燕王妃而下,而后查审迅速,不到三日,燕王妃已然定罪当诛。

    北阳军在前方浴血奋战,不可伤诸将心。皇帝网开一面,由斩首,改成了白绫。

    燕王妃从始至终,不辩言,不弯腰,不哭闹。白绫呈上来那一刻,她还将一玉镯慢慢戴到了手腕上。

    “我夫君。”她对泣不成声的英姑姑温柔道:“眼光差,从来挑不中我喜欢的首饰。唯独这镯子,是他自去跟人学磨的,虽然粗糙,但也好看。我很欢喜,十分喜欢。”

    英姑姑跪拽着她的裙脚,哭道:“王妃休理这些腌h小人,奴婢不才,只余血肉,愿带王妃拼出这狼虎之地。”

    “说什么傻话。”燕王妃轻柔的抚着英姑姑的发,“这王宫,内三层外三层。我站在西边楼上都望不出去,你这个傻女子,怎带我出的去?”

    英姑姑痛苦的以头撞地,砰砰的响,她嘶声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我北阳一代尽忠!一代尽忠啊!”

    “北阳尽忠卫国。”燕王妃站起身,迈向内侍,低声道:“忠的黎民家国,不是庙堂蝼蚁。”而后她对内侍客客气气又尊态必显道:“公公换杯酒来,我夫君与儿子在沙场勇猛,我为妻为母,该敬他们一杯。”

    那内侍沉默撤下白绫,换了酒来。燕王妃将杯拿了,回头对英姑姑笑了笑。

    “姑姑,此生得你扶,乃我之幸。谢谢。”

    仰头一杯尽饮,面朝北方,抬杯高声。

    “振盛,黄泉不待。来世轮回,愿再为你妻。”

    小敬和阿笠,母亲软弱,不敢舍世。你们泉下久等,母亲来了。

    燕王的刀忽然锈了。

    他弯腰擦着锈迹,却被刮破了手。

    元春夜的雪落满他的王氅,他娘子的线脚紧密贴在他肩头。他想这个夜不好过,因他从未在元春夜与妻分离,自觉愧疚,心便落寞。

    墙下突然急策马来。

    来人高声喊道:“京都急报,燕王妃明氏暴毙!北阳诸军,速速遣人接回!”

    燕王的刀锈了。

    甚至还添了血迹。

    他扶着墙垛,在狂风寒冷中,猛然剧烈咳声,咳到人都佝偻下,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滑下去。

    “啊。”

    燕王低低嘶声:“到底,何以至此。”

    我与君本同根。

    我为君肝胆数年。

    我克己慎行。

    我奉王忠国。

    何以至此。

    断我子,杀我妻,迫我心。

    要我死。

    风咆哮冲过面颊,辛靖的马在黑夜中急策。他冲向京都的方向,在这暴雪之夜,带着他的刀,咬着他的血,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旷野,疯狂的冲。

    吉白樾从后拼命追,不论他喊什么,辛靖都听不见了。

    马在急策中失足折腿,嘶鸣着摔跌。辛靖摔在雪中,他拖着刀,爬起来继续前行。吉白樾追上来,拖住天道的刀鞘,嘶声道:“公子!公子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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