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谁伸的手?
如今宫里上下都改口称薛皇后为太后了,她既是圣母皇太后又是母后皇太后,身份尊贵风头无两,只是如今铁青着脸,看着万细银:“……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城门处可问了!”
万细银弓着腰身,说不出的谦卑:“回太后,各处都打了招呼,并未见有什么人出入过,想必还在城里!”
“既然还在城里,你就找出来!给我全城找!”薛太后沉吟半晌,道:“你拿着我的手谕,去夏家找一找,跟老太傅说清楚,本宫是被崔氏催逼不过,才要找出西宁王来以证清白,为的是后宫前朝的稳定。”
万细银就要领命而去,薛太后又叫住他:“让锦衣卫帮着找,他们是各处有暗探的。”
“郑指挥回府去了……”万细银的意思,把郑元驹叫回来,薛太后摇头不许:“你悄悄去找锦衣卫副指挥使苏眉林,看能不能越过凤雏找出人来。”
万细银心中嘣嘣直跳,自郑元驹横空出世,前有先帝爱重,后有宁王扶持,端的是春风得意,逼得万细银在先帝面前都没了立身之地,他对郑元驹那个年轻人颇为忌讳,如今薛太后的意思是要架空了郑元驹,他岂不是又能咸鱼翻身了?
“你去吧,找出西宁王,本宫恢复你家老大的世子之位!”这是让他的爵位有个着落,虽说他对万信明这混账很失望,可是架不住他是嫡出的,庶出的都是些畏畏缩缩的无能之辈,所以了这消息,他是喜形于色:“谢太后!臣一定不辱使命!”
等万细银走了,薛太后才问詹姑姑:“那孽障还不肯写诏?”
詹姑姑点头:“殿下的意思。还是要主子允了那赵氏……”母子又开始僵持,薛太后一直铁青的脸色更添上愤然:“这个……”她起身如困兽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惹急了本宫,一杯鸩酒、三尺白绫了结那赵氏!”
薛太后说完认真思忖起这个可行性来。
“主子。不可!”詹姑姑依旧是端庄稳重:“赵氏若是寻常妇人,主子赏赐她怎么个死法都是抬举!可是她是郑指挥之妻、郑指挥又是宁王义子……况且……”詹姑姑说出薛太后最担忧的:“只怕殿下心思再难回转。”
薛太后怕的不过就是母子离心。她咬牙骂道:“没出息的,当初让娶赵氏,只是不肯,如今又要巴巴儿的要人家回来!”她拍了一把桌子:“你去告诉他,如今西宁王下落不明,他再倒行逆施的话,西宁王可就有正经清君侧的幌子了!”
而后,薛太后撑着额:“还有先帝的遗诏。不知流落何处……若是西宁王拿到手……你只去问他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
“求奶奶,求奶奶救救婢子!”金盏头发都散了,鞋子也跑掉了一只,跪在如意面前形容狼狈。如意看着烛火摇曳,依偎在床头,问知画:“怎么把她放进来了,快给太太牵回去,太太喜欢这条沟呢!”
金盏磕头如捣蒜:“求奶奶,求奶奶饶了婢子这一回。婢子真的只是怕奶奶容不下婢子!”
如意慢条斯理,并不答话,金盏咬咬牙:“奶奶。世子爷收用了婢子!”
“胡说!”知画先斥责开,如意懒散的挪了挪身子:“让她说,大爷怎么收用她的。”如意嘴角含着一抹笑,金盏吓得瑟缩起来,可是想到小郭氏给的最后一条路,她别无选择,想到夏妈妈满含悲悯的说她的下场,她直了直身子:“那天……就是奶奶出事的那日,婢子伺候世子爷睡觉的时候……”金盏匍匐子在地。没有说下去,如意的脸色冷了一下。金盏只嘤嘤婴的哭泣。
“求我救你?救你什么?”如意问她,字里行间情绪依旧。金盏心头忐忑如撞鼓,遂强打起精神:“世子爷不许婢子说出去这事儿,勒逼着太太卖了婢子……奶奶,求求你饶了我这一遭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你怎么帮着太太暗算我的?”如意心头烦闷,还是想知道自己怎么就遭了暗算。
金盏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来:“婢子并没有帮着太太暗算过奶奶……”半晌她才领悟过来,哭着磕头:“奶奶小产和婢子没关系啊!婢子哪里敢对奶奶下这样的黑手!”如意摩挲着玉镯子,沉思了半晌,金盏说的若是真的……那小郭氏?难道真是那药的问题?
金盏见如意无动于衷,咬牙:“婢子……婢子自伺候了大爷,小日子本该来的,如今都迟了这么几天了……”
知画都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如意却不当真的,自从没了孩子,她的心肠就硬了:“这个和我没关系,你自去求大爷。知画,让她走吧。”
金盏见如意丝毫不为所动,眼里露出愤恨来:“奶奶,好狠毒心肠,婢子不过犯了这一遭,你就见死不救,奶奶不仁,婢子却不能不义!世子爷和太太正商量着除掉了奶奶,免得给府里招灾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知画厉声问,如意闭着眼,金盏冷冷一笑:“我的意思!奶奶自个儿清楚吧!”说完起身出去了。
“奶奶!”知画想拦住她,可是如意闭着眼……
“她危言耸呢!”小郭氏想除掉了她,这个她可以理解,毕竟连亲孙子都容不下的女人,自然连媳妇都恨不得没了!况且还有一朵杜鹃花在旁边张着血盆大口,如意把金盏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纳罕小郭氏对她的仇恨从何而来以及为何要卖了金盏?或许真是郑元驹要求的?
只是郑元驹绝不是为了隐瞒消息,她露出微微的笑意,郑元驹这是在补偿她,动不了小郭氏,可是叛徒却能抓来泄愤的,如意挥手让知画下去了,闲着也是闲着,遂想起了如今燕京的风云来,西宁王无可借之势(看似),大皇子本是个正常的,只怕也存了问鼎九五的心肠,先帝出殡后就收拾包裹去巴蜀,那是个富饶的地方,苏国公就是……如意睁开眼,眼中精光四射,清明一片,隐隐有条线能凑起一张图来,那图,名叫“夺嫡”。
……
郑元驹在房和几个清客在嘀咕先帝遗诏的事情。
“若是在西宁王手里……”邹无涯走过大燕许多地方,是最不希望大燕战火又起的人。
“怕什么,他又无人支持,能成什么事!依我看,怕还是太后要斩草除根……说崔贵妃在先帝灵前哭了一夜!”这个清客是最近才回来的,叫花纵之。
郑元驹则是依旧着众清客的话,不发一言,散道人也是老僧入定模样,着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有说是自个儿跑了的,有说是新帝母子暗害了的……互不相让,邹无涯也卷了进去:“若是有人暗中撑腰,谁说的定!”他咬定了西宁王李灿的失踪是有预谋的而不是薛太后母子贼喊捉贼,郑元驹得微微一笑,散道人的胖脸也笑眯眯的,着花纵之试图说服邹无涯:“怎么可能!太子即位乃天命所归,若是还存了那谋朝篡位心思,只怕天理也不容,怕只怕太后……”
“你都说了天命所归,还怕什么!”
“那吕雉不也是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还毒死了刘如意!”花纵之反问。
“你都说了是毒死了刘如意,还用得着弄虚做鬼的绕一大圈子?凤雏,你说是不是?”邹无涯还是断定太后在此事里是无辜的!
花纵之冷哼:“瞧着你如今这模样,这就是为何要故弄玄虚了,先帝遗诏只要一天不面世,薛太后母子两个就有顾忌!”
花纵之这话也不无道理,郑元驹点点头,邹无涯急了:“就是毒死了,难道谁还能这当口就撤了太子不成!三皇子没了,大皇子是个傻子,国赖长君,总不能让几个小皇子……”
这话说得很是,郑元驹再次点头。
见几个人僵持不下,互不相让,郑元驹遂道:“明天新帝登基后,总要有个交代的,你们且下去休息。”
众人这才散了,邹无涯咧嘴一笑:“凤雏兄,小弟这贼喊捉贼演得不错吧?”散道人眯着眼:“很好很好,快赶上秋海棠了,要不以后就叫你邹菊花?”
邹无涯瞪了散道人一眼,散道人眯着眼,似乎没瞧见,二齐这时候进来,见是邹无涯和散道人两个,也不故弄玄虚,就道:“太后娘娘吩咐了安庆侯在城里找西宁王,安庆侯今天去了锦衣卫所找苏副指挥。”
“哦?”郑元驹这才笑了,看着散道人:“你们瞧,这母子两个,一个垂涎我夫人,一个忌讳我……咱们夫妻两个还真是命苦。”
散道人道:“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世子爷明日去寺庙里许个愿去,自有菩萨保佑!”这话里幸灾乐祸成分居多,邹无涯也道:“你给他们母子使的绊子也不少!”
郑元驹撇撇嘴:“没趣!说的哦啊使绊子……我去把绳子捆紧了,免得绊子没绊住人,反而自己跌了进去!”
“这时候!”邹无涯不赞同:“你知道这府上有多少探子吗!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找你来!”
“我自有法子。”他穿上外套,叫上了四平,还抽空问二齐:“一修的信到了吗?”
“说是最迟两天后能到京里。”-- by:da50s2x|54621|116058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