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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醒悟

      “穗儿。今儿你姐夫带我们去鬼愁山看瀑布。总是说感兴趣,很快的又闭上眼睛。

    麦苗儿心里实在是压抑,就算平时脾气再好也生了气,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提了出来大声说:“穗儿,再以前姬家的布衣坊,盛老爷家的酒坊都用的是鬼愁山从天而降的水,我们都没看过。这些天天气热,刚好去凉快凉快。”

    麦苗儿守在麦穗儿床前,看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很大的热情殷切的说。

    麦穗儿似乎一点也不这样下去,姐姐都快疯了。你知道姐姐最疼你了。这辈子就活了你的人。你这样。我看姐姐也不要活了,就陪着你死了算了。”

    说完捂着脸哭了起来,麦穗儿从没这个样子过,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频临奔溃。

    这些天来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连自己最亲密的夫君姬小童都没正眼看过,麦穗儿却依然一言不发。给吃的便吃,喝的便喝。吃喝之后便睡。

    她实在是没了办法,麦宝儿也饱受煎熬,却是存香肚子大了,家里还有个小乐乐,脱不开身。

    姬小童便每天早晚的过来陪着她,他帮麦穗儿号过脉,知道她身体并无大恙,只是心里的障碍不能逾越,想她是因为喜郎走了的原因。便提议带着她们去积云山最峻峭的山崖鬼愁山去看瀑布。那里瀑布如从天而泻,在崖下汇成翻滚的溪流,颇为壮观,山崖刀劈斧凿,很让人叹为观止。

    也许看到了如此风景,会让麦穗儿有所感悟,心情从此开朗。

    麦穗儿脸上毫无表情。有点天然呆的样子,心里却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刚开始不想说话。一句也不想说,慢慢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做。

    嘴里不说,麦苗儿对她的这份感情,这种发自内心的的哭声很让她感动,她心里对她说了好多次感激,嘴上就是说不出来。

    对于麦苗儿这样的安排,她也是很赞同的,她也为自己的现状担心,难不成这一下就成了哑巴。永远不会说话了。她可是经过世事的人,不会就这样被击垮的。可是,话说不出来已经成了事实。她知道姬小童说的很对,是心理作用。便伸手拉了拉麦苗儿,对她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

    笑容依然温柔甜美。

    麦苗儿心里一喜,对外面喊了声:“王妈,准备点干粮水,让玉林去找舅老爷说一声,让他去姬府套马车。我们去鬼愁山。”

    太阳刚刚升起,姬小童麦宝儿便带着麦穗儿麦苗儿存香乐乐,以及两个丫鬟王妈。玉林姬老九姬富贵顺儿一群人去鬼愁山。

    赶着五辆马车,姬小童麦宝儿姬富贵不愿坐车,骑着马。玉林年纪小,骑着毛驴,一行车马慢悠悠的沿着胭脂河岸边的土路慢悠悠的向上游走去。

    地里的麦子都收了,玉米高粱半人多高,别的秋粮也都长势正好。天气炎热难当,走在河岸边,还有点凉爽。

    迎面遇上盛老夜爷家胭脂醉红米酒坊的工人们拉着水车回来。见到他们都恭敬的打过招呼。

    麦苗儿便掀开车帘问:“老爷,他们就是去鬼愁山拉水的?这么早啊。”

    姬小童骑在马上俯下头说:“去的迟了太热。酒坊也急着要用。”

    麦苗儿说:“老爷。说以前我们家里也去拉水的,也是这么早吗?”

    姬小童透过车帘看了一眼靠在靠背上的麦穗儿说:“有时候比这更早。穗儿。你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带着一股水味儿。”

    麦穗儿点了点头,麦苗儿见她今儿个终于有了反应,忙对外面喊:“停车,快停车。”

    车子停了下来,姬小童下了马,将她扶下马车,又去帮麦穗儿,却见她已经自己下来,脚步有点沉重的往前走。

    他和麦苗儿相视一眼,扶着她跟在了后面。

    走了一会儿,隐隐传来瀑布的轰隆隆的声音,麦穗儿的脚步也轻快起来,麦宝儿跳下马,很热情的上前说:“四姐,就要到鬼愁山了,路很难走,我扶着你吧。”

    麦穗儿摇了摇头,对他微微一笑,眼睛示意后面存香乐乐坐的马车。

    麦宝儿知道她的意思,到了山脚下,马车就的停下来,人的走着上去,让他去扶存香照看乐乐。

    麦宝儿见她面色平静,脚步轻盈,没有别的迹象,便转身去帮大着肚子的存香,一边吩咐柳枝:“你跟着四姐。”

    还没到山脚下,瀑布如雷的响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水珠的雾气。

    鬼愁山是积云山最陡峭的山崖,悬崖峭壁如刀斧神功,怪石突兀,奇松苍翠,一帘天河般的瀑布从悬崖之上一泻而下。一股水帘落在半山腰处一块光滑的青石之上,水花溅起几丈高。落下之后在青石脚下旋起渐渐汇成一条溪流,翻滚着向山下流去,出了鬼愁山形成了胭脂河。

    来到青石之外的平地上,麦穗儿抬起头向上看去,瀑布倾泻处如在天际,天高云淡,苍鹰在半山腰盘旋。

    一阵微风吹来,凉爽的水珠飞落脸庞,沁心的凉

    大自然的景色如此妙不可言。麦穗儿深深地呼吸几次,着耳边乐乐一惊一乍充满童趣的惊叫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出现了喜郎粉嘟嘟的小脸。渐渐地已经模糊很久的前世儿子老公的脸庞越来越清晰起来。

    她不说话,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喜郎的离开而伤心过度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并不完全是因为喜郎的离开。

    喜郎离开又偷偷的跑回来看她,除了让她吃惊之外更多的是感动。

    所以她再次提笔给盛夏写了一封信,请他不要催促怪罪孩子,她会慢慢的劝说他,让他自己回去好好做西夏侯世子,以后在都城做好质子。

    却是在和儿子相处的那些天里,前世儿子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对喜郎越是好,对前世儿子的内疚越是深。

    前世的时候,她很放心的交给了老公,记忆中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二十多年加起来,竟然没有和喜郎相处的这些天长。

    由前世的儿子便想起了前世的老公。那个相貌英俊,腿脚不好的男子,他曾经对她是那么无微不至的关心疼爱。细心到每天早晨会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兑好刷牙水。

    晚上多年如一日的帮她做夜宵,烧洗脚水。

    而且直到他去世,她的十指没有沾过凉水。没有洗过自己的衣服。却每天都穿着干净整洁熨的平平整整的衣服出门。更为重要的是,她没有参与过儿子的成长,他却是一天一天的陪着他长大成人,从没责怪过。

    而她以前从来没感动过。

    她又上前几步,瀑布水珠迎面扑来,落在脸上头上,她仰起头来。

    才想明白她是那么的爱着前世那个老公,那些个生活中的一点一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她怀念。

    而那前世穿越之前的迷恋在穿越能自拔,脑子白天晚上被各种身份的盛夏所占据,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

    想明白这些这些,才觉得让她日思夜想的,前世思想出轨,今世付出所有的盛夏般的男子,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模糊到她想不起他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这些年来她可是一心一意的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盛夏身上,忘了自我,难道只是破了一场梦。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瀑布凉爽的水珠,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哭声被巨大的瀑布声所淹没。

    原来幻想真的很丰满,现实确实很残酷。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只是活在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的那个盛夏般温暖的那一天,为着那个从没交谈过的白衣男子盛夏般的笑容,便赔上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前世辜负了老公,亏欠了儿子的成长。

    今世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仔细想来,却从未得到这个盛夏的一句承诺,他从未正眼看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而她竟然很天真的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垂怜。

    这么多年来,她原来是活在自己的梦中。

    身后不远出,麦苗儿担心的看着麦穗儿一步一步的走近飞浅起水花的青石旁,很害怕她一头撞在上面。

    她很紧张的对身边的麦宝儿说:“宝儿,快去看看。不要让你四姐再往前走了。”

    麦宝儿点了点头,就要上前。

    姬小童伸手拦住他:“宝儿,让你四姐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要去打扰她。”

    麦宝儿忧郁的看着麦苗儿,拿不定主意。

    姬小童便说:“宝儿,相信姐夫。穗儿只是心里难受,她会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麦苗儿再次焦虑起来。她不满的瞪了姬小童一眼说:“老爷。都是你,都什么时辰了。穗儿还那样。宝儿,去看看。”

    麦宝儿刚要上前,却见水花环绕下的麦穗儿转过身来,娇笑嫣然袅袅婷婷的走来,边走边大声说:“姐,姐夫。宝儿存香,真的很凉快,你们也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