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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靠得近,叶逐尘说话的声音又有意无意带上了一丝暧昧,周楚泽冻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声音却还是很平静,“这种情况,你没必要骗我。”

    这么多年来,周楚泽早已不再自作多情。他自认不算了解叶逐尘,却也清楚,叶逐尘在乎的人里,一定有一个笑忘生——只要有师尊在一天,叶逐尘就会护着他一天。

    所以他明白,叶逐尘是真的想治好他。

    就算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从来没太多选择的权利。

    叶逐尘挑了挑眉,“怎么没必要,我要是现在动点小手段,以后没准有多大的好处。”

    周楚泽苦笑:“如今我身上又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有啊。”叶逐尘得寸进尺地握住他的手,目光毫不隐晦,从剔透的指尖一路看到点漆似的眸子,“比如师弟你这个人。”

    怎么,又是什么新游戏吗?

    周楚泽哦了一声,波澜不惊道:“既然如此,我是该活得久一点。”

    叶逐尘松开他的手,笑了笑,认真道:“长命百岁。”

    ※

    服用假死药之后,周楚泽很快陷入昏迷,体温一点点消散,柔软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就连心跳脉搏,也缓缓减少,若不仔细检查,几乎感觉不到。

    叶逐尘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随后一脸淡定地脱光了师弟的衣服,将人抱到石床上放好。

    接下来七天叶逐尘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为周楚泽度一次内功,想要重塑体魄,除了用灵丹妙药加强人的体质之外,最好的方法自然还是稳固武学根基。乘着假死过程中,进入停滞之境,药物打开周楚泽的经脉,可以让内力反复游走全身经络,最终达到弥补先天不足的目的。

    这样的尝试对于周楚泽来说是一次考验,对于叶逐尘亦是不小的挑战。每隔一个时辰度一次内力,长时间的休息肯定是没指望了,还要时不时观察周楚泽的状态,最惨的是,周楚泽接下来日夜含服雪莲,偶尔再吃点药,叶逐尘只能啃干粮喝冰水。

    他也算能苦中作乐,每天盯着师弟的身体看,自觉甘之如饴。叶逐尘年轻力盛,又意志坚定,不以为苦,中途只下山了一次,取回了一包袱干粮以及一封信。

    外界的信要进入谪谷非常困难,简单一个消息,从异族军营送到冬霜手中,再由冬霜亲上缚龙峰转交给笑忘生,仗着笑忘生的面子,才抵达了山脚。

    好在效率倒算快。

    叶逐尘展信,挑眉,只见上书:半月后,可汗将取瑰城。

    异族的王终于做出了选择,要将自己疆域扩展到幅员辽阔物产富饶的中原,而正如先前叶逐尘同周楚泽所说,他们现在缺的,只是一个进攻大成的统帅。

    叶逐尘面无表情,将信烧了,可汗的决定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帝王的天性从来都是掠夺,不是仁慈,他清楚得很。

    又三天,周楚泽醒了。

    叶逐尘披着雪豹皮,借着足够的耐心,等到了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缓缓睁开的一瞬。这双眼睛甫一睁开,眼珠外罩着一层水泽,温顺柔软,含着一丝疑惑与懵懂看着叶逐尘。

    叶逐尘用雪白的大氅将他裹起来,笑嘻嘻地道:“师弟。”

    “……你是?”怀中人微微抗拒,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散去了原先的苍白病弱,又连续七天服用雪莲,此时的周楚泽几乎像是个新生儿,全身肌肤细腻莹润,五官俊秀无匹,略一蹙眉,脸上的不解都像是工笔细画出的一般。

    叶逐尘忍不出笑了起来。

    昏暗的洞穴中,他贴在周楚泽耳边,轻轻地说:“怎么不认识了?我嘛,不就是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人吗?”

    第42章 望江行(一)

    十日后,瑰城。

    一辆简陋的马车通过层层关卡,一路算得上几乎畅通无阻,直达异族驻扎的军营。赶车的是个山野村夫,吁地一声停车时,一双粗糙大手已是哆嗦地厉害。

    “到、到了。”

    “多谢。”

    听到回答,村夫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前冷汗,跳下车辕,行动间忍不住扫视了一眼周围,一看到士兵身上披的铁甲,一颗心又是提到了嗓子眼。

    车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一个蓝衣青年,手挽一件披风,站立车辕,唇角一抹无奈的笑意,语气温柔:“楚泽,出来罢,没事。”

    马车外表看上去简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放着几个抱枕,两条软被,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桌子,摆了一些吃食。

    周楚泽正缩在车厢里,像只受惊的动物,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逐尘。

    “乖,再不出来我就走啦。”

    “……不。”

    “出来,楚泽,我保证没有人会伤害你。”叶逐尘向周楚泽伸出手,笑了笑,“跟我走,我保护你。”

    周楚泽仍是害怕,然而他自从山洞中醒来后,就没有跟叶逐尘分开过,世界于他来说全然是一片混沌未知,咬牙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伸出了手,任叶逐尘将他拉了出去。

    毕竟外面的人再可怕,也没有离开叶逐尘来得可怕。

    他一出来,便迫不及待地往叶逐尘怀里靠,光是这青天白日,就叫他受了惊。叶逐尘宠溺一笑,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背,用披风将怀中人罩了个严严实实,方才牵着人下车。

    村夫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

    两人甫一下车,立刻有人迎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女,腰系双刀,素来淡然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焦急之色,“主人,这是?”

    叶逐尘没回答,只是牵着周楚泽,淡淡道:“进去说。”

    马车边的村夫一听,有些着急,不知该不该开口,正想冲上去找叶逐尘,就被一个高个士兵挡住了路,士兵随手扔过一锭金子:“快走,出了军营再摘上面的令牌,没人拦你。”

    村夫掂量了一下金子,心中狂喜,跳上马车,立刻驾车而逃。

    帅帐内。

    冬霜沉默地看着叶逐尘亲手为周楚泽沏茶,后者乖乖接过,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垂着长睫,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家主子身边。

    “楚泽怎么了?”冬霜涩声道。

    “疗伤出了点意外,简单的来说……现在师弟只认得我一个。”

    周楚泽听见他们在说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冬霜,歪了歪脑袋:“我原来认得你?”

    冬霜道:“是。”

    周楚泽问:“你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