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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瓶水,带着倪秋到了间地下室的门口,他打开门,让倪秋进去,把干粮和水都给了他。

    倪秋站在往下的楼梯上,费觉说:“你进去吧,我等下会把灯关了,门也锁起来。”

    他笑着拍倪秋的肩膀:“别担心,这里虽然也是莫正楠的家,不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他转过身往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侧着身子看着倪秋,叮嘱道:“你在这里躲好了,无论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不许出来。”

    倪秋害怕地问:“会有什么声音?”

    费觉温和地揉他的头发:“没事的,反正你不出来就行了。”

    他强调着:“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倪秋一打量地下室,里面都是些纸箱和旧家具,他问费觉:“你要哪里?费觉,你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

    费觉敲他额头:“这里是我家!我躲起来干什么啊?我就待在这里啊。”

    他的手摸到了电灯开关,他的声音忽而不稳定了:“我关了灯之后,你不要怕,倪秋……别怕,很快就会好的。”

    他郑重其事地和倪秋说:“周游会过来的,我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他了,他会找到你,他会带你出去。倪秋,你放心,他一定会来找你。”

    倪秋张了张嘴,一把握住了费觉的手,饼干和水从他怀里掉在了楼梯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费觉弯腰替他一一捡起来,一瓶水滚得有些远了,他走进地下室捡起了那只水瓶,放在只纸箱上,说,“都放在这里了,你饿了渴了就吃吧。”

    他想了会儿,又轻声地说:“要是东西都吃完了,水都喝完了,周游还是没有来,你就撞开门自己出去。”

    他走上去,问倪秋:“你能做到吧?”

    倪秋仰起脸看费觉,点了点头,可脚一软,人却趴在了楼梯上,等他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费觉把地下室的门锁上了,他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

    倪秋摸黑找到了那只纸箱,靠着它坐下,他忽然非常累,也非常地疲倦,他嗓子里堵了很多话,在黑暗中,他一句一句把它们都说了出来。那不过是两个人的名字,重复交替着出现。

    费觉,周游,费觉,周游,费觉,周游。

    倪秋默默念诵,双手合十,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求求你们了,不要有事。

    他身边一点光都没有。

    倪秋闭紧了眼睛。

    周游走下翠城酒店门口的最后一级台阶,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活动脖子,扫了眼跟前那群马仔:黑衣服,黑裤子,黑头发,头发短得像刺,近一些的人还能看出些五官上的差别,离他的远的,就全都大同小异,分不出有什么不同了。

    黑压压的人群堵住了停车场唯一的出入口。

    有人的手藏在身后,有人的手伸在灯光下,那手上闪过道银色的光芒。

    周游一笑,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有两个马仔明显往前倾了倾,但没跳出来,周游点了根烟,低声说:“操,还是费觉有品味,五颜六色,不单调。”

    他抽烟,往人堆里走,经过了五六个马仔,他们盯着他,从他身后包围住了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包围的圈子越来越紧凑,周游鼻子一皱,抬起一边眉毛,抱怨了句:“又不是香喷喷的大美女。”

    他的右手抬到了嘴边,捏住半截还在烧的烟,手腕一扬,将烟掐进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马仔的右眼里,双手并用,抱紧那个马仔的脑袋就来了记头槌。

    “离我远点!”周游大喝一声。

    那吃了他头槌的马仔立时往前扑去,周游敏捷地抢下马仔手里的蝴蝶刀一刀割开了他的手腕,再一刀挥起来,割开了旁边另一个马仔的脖子。

    四下无声,唯有血在空气中嘶嘶飞喷的声音,两个马仔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二十来个马仔一拥而上扑向了周游。

    “杀啊!!”

    “杀!!”

    费觉从沙发上惊起,他往电视的方向看去,电影台正在播武打片,喊打喊杀声四起,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他喝了口酒,关了电视,走去了书房。费觉在书桌上找到了一本便签本,提笔就写了个“给”字。下一秒,他却又把这个字涂掉了,笔从他的手里滑开了,费觉打了下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哆哆嗦嗦地,他试着举酒杯,却连酒杯都抓不住,费觉用双手握起了笔,又在纸上写。

    给、倪、秋。

    他写得又慢又费劲,写出来地字蚯蚓一样。

    费觉涂掉了这三个字。

    他写,给、莫、正、楠。

    他划掉了莫正楠的名字,从“莫”字到“楠”字,划了许多许多道黑线,尤其是那个“莫”字,完全看不出来了,他把纸划穿了。

    费觉撕下便条,揉成一团,重新写。

    给、周、游。

    他还是没能写下去。他放弃了,低着头走到了更衣室。他把灯全部打开了,打开衣橱,在明亮的光线里挑选衬衣,领带,裤子,外套,皮鞋。一一穿戴好后,他把枪重新插回裤腰里,穿过花园,沿着户外的一道楼梯走到了二楼的露台。

    他找了个实底的花盆,把水池里的那两条锦鲤捞进了花盆里,抱着花盆去了湖边。湖边的路不好走,一脚下去都是泥巴,费觉后来几乎是趟进了水里,他把那两条鲤鱼放走了。

    鲤鱼没有游远,它们绕着费觉摇动尾鳍,月光柔淡,它们一身红鳞片,绡纱一样在水中自在翻卷,红得好像血。

    周游的手臂被人划了一刀,衣服破了,血涌了出来,他顾不上这么多了,抓了个人肉盾牌推了出去,撞开三个马仔,冲向停车场的出口,可两边立即涌上来五六个马仔挡住他的去路,周游一手挡在身前,一手握刀,那几个马仔互相看看,又瞥了眼地上东倒西歪的十多个人。他们不是翻着白眼就是在嗷嗷喊疼,身上脸上都是血口子。

    周游说:“你们老大让我走,你们为什么要挡我的路?”

    众马仔不敢轻举妄动,周游又道:“他今天能对我出尔反尔,明天也能对你们言而无信!”

    “操你妈!!”只听身后一声大骂,周游没有回头,寒风萧瑟,他脸上和手上的血已经由热转凉,凝固在了他的皮肤上,他依旧和面前的人对峙着。那叫骂声和舞刀声离他已经非常之近了,已经贴着他的耳朵过来了!

    周游纹丝不动,右手手腕向后一转,蝴蝶刀刀刃变了方向,他一刀戳进了举刀向他砍来的人的脖子里,那人手上的砍刀还停在空中,刀刃离周游的脖子差了不过半寸。

    前面挡路的马仔们神情一变,有两个往后退了半步,周游拔出蝴蝶刀,吐了口口水,转身一脚踢翻了那个想从背后偷砍他的马仔,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句:“三百万!老大说!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