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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与自己拉开距离吗?皇甫瑾珩失落地想着,他将手中的伞递予李思晗,转身钻入雨帘中。高大伟岸的身影孤独离去,虽是意料之中,但不代表不会失望、不会伤心。
伴着朦胧的细雨,随着皇甫瑾珩远去的视线也氤氲起了水雾,李思晗只觉心里酸酸的,她无怨无悔伴着皇甫瑾瑜走过幼年、少年、直至中年,而皇甫瑾珩又何尝不是无怨无悔地为她付出所有的光阴。人生几许、痴情几许、纠缠几许?他们三人该何去何从?
“李小姐,皇上命奴才送您回去。”一架步撵在她前面停住了,元福快速跑到她跟前恭敬地说道。
“有劳了!”李思晗平静说道,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了步撵。她只知着步撵制作精美,装扮华丽,却不知,这是皇后凤撵。“无论如何,朕的皇后只能是你”这是皇甫瑾珩对她一生一世的承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虽说现在是春天,可春雨料峭还是带着很大寒意的,皇甫瑾瑜在懿和宫外长廊里,望着自宫檐上集成的雨水串成一条线垂下,脑里却在回想着方才隆懿太后对她说过的话。
“瑜儿,母妃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你已经是上天对我莫大的眷顾了,母妃不敢再有奢求,只愿你幸福快乐。孩子,母妃已经自私地禁锢了你大半辈子,现在是时候放你自由了。孩子,去找你想找的人,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这是隆懿太后经过几日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她想过的生活,不过是一个不切真实的梦,从出世起便不曾有过;而她想找的人,却不知所踪,天涯海角何处寻。
她心里明白,母妃其实不愿她离开的。
已是风烛残年的母亲没有了对权利的欲望,有的只是对天伦的渴求。她忘不了母亲抱着她忏悔,忘不了那一双枯黄瘦弱的手握住她时的力度,那是母妃怕她再次离去的担忧,更忘不了那双渴望亲情的眼睛。
皇甫瑾瑜告诉自己,她已经负气躲了十年,让自己的母亲愧疚了十年、伤心了十年、思念了十年,她不能再抛下自己母亲不顾了,她放心不下,割舍不了……
另外,她也放心不下李思晗,虽然李思晗说得很清楚,可抛下一个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女子,自个先去找自己的幸福,她实在做不到。
至于欧阳毓灵,就让记忆留在最美的曾经吧!思及此,冰冷面具下的脸留下了两行清泪,时至今日,她还是会想、会念、会痛!
原本捂住胸口的手,伸出廊外,摊开的掌心接住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水,很凉……
皇甫瑾瑜就这样肆意地感受着雨水的冰凉,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地转身一看,“皇上……”皇甫瑾瑜一时有点错愕,反应过来后,忙要行礼,不料皇甫瑾珩竟快走几步到她面前,止住了她的行礼。
“王大夫,在这赏雨么?”皇甫瑾珩在皇甫瑾瑜身旁站定,望向廊外的雨帘,问道。
“是,让皇上见笑了!”皇甫瑾瑜尽量沙哑着嗓子说道。
皇甫瑾珩上下打量着皇甫瑾瑜,最后把目光定在她面具下的双眼,那双熟悉的眼,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感情,这些感情,他之前不懂,可当他懂时,他挚爱的三哥却已不在了。在当上南阳王后的他时常在想,如果自己之前他可以看懂三哥的眼神,是否自己就能为他分担点什么?是否三哥就不会过得那么痛苦?可他偏偏不懂,懵懂少年,冲动莽撞,更让三哥费心不少,他到底欠了三哥很多很多。
皇甫瑾珩想着,或许是注意到眼前人的不自在,皇甫瑾珩将视线移开,诚挚地说道:“你的出现救了我母亲,我十分感激。”
“这是草民分内之事!”皇甫瑾瑜躬身答道,低头不敢触及皇甫瑾珩似要将她看穿的眼睛。
“这雨下得有点伤感!”皇甫瑾珩说道,皇甫瑾瑜在身后听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却听他接着说道,“这让我想起我三哥!”
皇甫瑾瑜闻言,不禁全身一震,怔怔地看着皇甫瑾珩有些落寞的背影,听着他说着这样的一段话,“我三哥是我此生最最敬佩的人,是我最最亲爱的亲人。他教我习字教我练武、陪我玩替我受罚,他爱我护我,他为我做了很多,可我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想想真的很愧疚,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三哥。”
皇甫瑾珩说得很诚挚,身后的皇甫瑾瑜听得鼻子酸酸的,她好想走过去如以前一般拍拍皇甫瑾珩的头,告诉他,你是三哥的骄傲,三哥一点都不怪你,可是她没有,她告诉自己皇甫瑾瑜已经死了,现时两人身份的天差地别是不允许她这么做的。
“照顾自己的弟弟,也是件幸福的事。”皇甫瑾瑜后面忍不住劝慰道,因为皇甫瑾珩悲戚的身影看得她心疼。
闻言,皇甫瑾珩回过头来,不过很快,他又把目光移开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在躲避他的目光,他接着说道:“当我处在三哥的位置上时,才真真体会到三哥昔日的不易。昔日,我不懂,不能为三哥分担点什么,可现在我长大了,我已经到了可以承担一切的年龄了,我感谢三哥给我的一切,我很想告诉他,他割舍不下的,我会竭尽全力守护,守护母后、守护思晗、守护着万里江山黎民百姓!”
“你三哥听了会很高兴的!”皇甫瑾瑜尽量使言语变得平静,内心却已汹涌澎湃。
拳拳真情,难掩心头炽热,皇甫瑾珩转过身,这一次,他平视着皇甫瑾瑜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他永远都是我的三哥,是我最亲、最信、最敬……最心疼的人!”
这一次,皇甫瑾瑜没有回避,而是仰着头,迎上那份炽热的目光,眼神坚定不移。
四目交汇的瞬间,皇甫瑾珩已然明白一切,这是多年兄弟的默契。
“三哥,可否再叫我一声五弟”皇甫瑾珩说道,一步一步朝着皇甫瑾瑜走近。
皇甫瑾瑜早已泪眼朦胧了,本以为自己假扮得很好、克制得很好,却不料对方一个眼神便已将自己看穿了,她的五弟长大了!皇甫瑾瑜欣慰地笑着,站在原地,任由皇甫瑾珩走近自己,将自己紧紧拥住。
“三哥……”很难想象那个指点江山的霸气君王此刻正靠在皇甫瑾瑜肩上如孩童般哭泣了起来。
“五弟……”颤抖的手终于搭上了皇甫瑾珩厚实的背部,还如往常般拍拍她的头,嗔怪道,“贵为皇上怎么可以随便哭呢?”言语间难掩内心激动欣喜。
“我只是三哥的五弟!”
是啊,她的五弟,不管是威武将军还是威严君王,在她面前,只是那个豪放不羁、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少年,是那个会缠着自己、为自己出头的少年,是那个“三哥长”、“三哥短”的少年。
亲情在帝王家本就是奢侈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