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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百花尽(十三)

      长孙烈脸上常年挂着的三分笑忽然收了回去,他眉头微蹙,“朕与那病痨鬼岂能一样?”

    在长孙烈眼中,如今四国之内,秦王赢非是个变态,雍帝陈堂则是个病痨鬼,横竖这些君主加在一块儿,都没有他长孙烈半点英明神武。

    “你这嘴,确实比陈堂和赢非都要厉害,可是若论本事……”花氏红艳的唇忽而扯出一个笑来,“咱们在新郑住的久了,你既然心里惦念着嬴如那个小贱人,何故不与陈堂一同,攻打琼阳?你在这里白话这些,有什么用?到底是比你眼中的病痨鬼,还要窝囊。”

    这话进了长孙烈耳朵里,他竟丝毫不气不恼,反而笑道,“二十年了,若是阿如还在,你当朕会不如那个病痨鬼?她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如此劳民伤财,只为个死人……莫说是我,便是我长孙家先祖,也断断不会应允。”

    他眉目低垂,眼神闪烁,任谁也不晓得长孙烈心中所想。

    “敏之的几位朋友,何不引来与父王见见?”

    长孙晟嘴唇微抿。

    “儿臣这些朋友,都是乡鄙之人,恐不能入父王的眼。”

    “喔?”花氏后又想讥讽一顿,却被长孙烈打断了,“既是乡鄙之人,敏之何故与其交好?”

    “臭味相投。”长孙晟心道,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弟弟就是个性情古怪,骄奢淫逸惯了的王孙公子。

    “父王可曾注意到,今岁大雍的棉花进口少了八成。”

    他忽然提起这事儿,长孙烈心中有些不解。“少了何止八成?”

    “我这朋友,在大雍青州城内种出了棉花,往后莫说八成,九成,十成。甚或咱们从雍地进口棉花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你这朋友倒是有些本事……”

    敏之笑道,“她确实有些本事。”

    “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农夫。”花氏笑道,“你堂堂皇子,竟与乡鄙之人为伍。也真是给你父王长脸。”

    “儿臣不知,母后竟记得儿臣尚是新郑的皇子。”

    ……

    顾秀儿手里的筷子头,将面前青花碗里一只冰凉的鸭腿戳的全是孔洞。宋翊在她旁边瞧着,直觉心疼这只酥皮烤鸭的鸭腿,这气候诡异的很。夜里还温暖如春,白日里竟下了雪。

    而到了下晌,这一天的白雪已然将裕安城陷入了一片雪海之中,温度骤而结冰,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酥皮鸭腿,宋翊早就囫囵吃了,可是秀儿那只,任是凉了。她也没往嘴里赛一口,与那容瑾玉一般,滴水未进。

    不过那容瑾玉小姐。还在厢房榻上躺着,生死不知。

    “大人……天气冷了,你好歹吃些。”

    宋翊瞧着那鸭腿,咽了口口水。

    “你吃了吧。”

    “大人,不是我想吃……是……”

    春笙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刚出炉的一袋子烤地瓜条。这是裕安城的民间特产,她见来往的客商不少拿着此物吃食。又想着秀儿不进水米,便买了些来。这一进来。便瞧着宋翊握着鸭腿在吃,便嗔道,“少吃一只会饿死你不成?你都吃了我家大人吃什么?”

    宋翊搔了搔后脑勺,无辜道,“公子再不吃这鸭腿就不能吃了……你瞧瞧,让公子戳的像蜂窝一样。”

    春笙有些生气,见刘河在一旁守着,便问起那容小姐的情况。刘河只摇头叹气,“恁大的变故……便是个成年人,恐也难以承受。”

    “我管她是谁?死的还是活的?只要她的事情,不要影响了我家公子的清净便好……来日咱们几个就要回青州,她这事儿,本也不该咱们管……”

    “春笙姐。”宋翊将鸭肉强吞下去,哽咽道,“话虽如此,她也忒可怜了些。”

    “可怜?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恁的咱就要管她的闲事?”

    秀儿偏首,沉声道,“咱们没几天便要返程,这事儿便不好办了。容小姐留在此地不安全的很。”

    “公子还想带上她不成?”

    “我确实想带上她,我若不带上她,她指不定活不过月末,到时候……这让裕安百花凋零的冤案,便坐实了是个冤案。那些人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不该,血债血偿吗?”

    “便是血债血偿,那也是容小姐的家务事,咱们……怎么说都是外人……”

    “你错了。”秀儿淡淡道,她的话让春笙一愣,“自从咱们昨夜里进了容府,便不再是外人……咱们与容小姐,如今可是那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皆损。”

    春笙掩口,瞳孔放大,惊恐道,“这是为何?”

    “有人在暗中瞧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我却不知,他留着我这条命做什么?”

    “公子,这裕安城中不安全的很,天气也古怪,夜里还是春天,今儿竟下了一天的雪……外头的相士在街口呼喊着,裕安飞雪,古奇冤……说的便是容侍郎府上的案子吧……公子,这事儿古怪的很,咱们莫要沾了腥儿,赶快回青州去吧。”

    刘江不知何时从房中退了出来,他拿了块麂布将随身的宝剑擦了擦,锋芒毕露。

    “你却没懂公子所言?”

    春笙摇头。

    刘江继而道,“咱们如今与里头躺着的那位小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昨夜里凶徒入容府杀人如入无人之境,你真当没抓住凶徒之前,咱们几个能活着出裕安城?”

    他这话,引得宋翊手里的鸭腿脱了手。

    “若当真如此,我……我拼死也要护公子周全。”

    “我也是……”

    宋翊瞧着春笙和刘江都赌了誓,蹭了蹭油光锃亮的嘴丫子。“你二人别尽想些死的,咱们不还没死嚒,快想些活的才是正经。”

    “他们不杀咱们,必是有缘故的。若是我晓得这个缘故,自然相当于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一样。”

    了秀儿的话,春笙悬着的心松了松,“这么复杂的事儿,奴婢不懂……咱们都是外地人,对这些杀手有什么用处?要说,他莫不是觉得我家公子生的好看,才留了咱几个一条性命?”

    ps:今天作者有点儿神志不清,感冒了……有点儿痴呆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