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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硝烟(一)

      顾乐几天内,滴米未进。, 。拿笔的手都直打哆嗦,顾‘玉’儿一双乌黑杏眼直直瞧着他拿笔的手,生怕他心中不愿给自己画弓弩的图纸,或是他画了假的图纸给她,得罪了那吴国皇孙,往后在国公府的日子,老太君在一天,便没有她一日好日子。

    “小六。”顾‘玉’儿在顾乐下笔前,握了握他枯瘦如枝的半截小臂,“姐姐平生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件事,你断断不能欺瞒姐姐啊。”

    笔下重墨,在洁白无瑕的宣纸上晕染开来。

    是夜朗月繁星,阿二觑着左右没有国公府的眼线,方将弓弩挂在客房墙壁上头,坐下姜源手里拿了茶壶,缓缓往杯盏中注水。

    “殿下,那‘妇’人进了留芳居,便未曾出来过。”

    “哦?”姜源不动声‘色’,“此地竟有桑氏连弩,你可曾瞧见那留芳居里,住的是什么人物?”

    “是个少年人。”

    “少年?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这……属下未曾瞧得清楚,留芳居有府中一半‘精’兵看守,属下只见过他的声音,想来是个少年罢了。”

    姜源瞧了瞧阿二挂在墙壁上的牛筋弓弩,心中颇有些不平静。

    世人都晓得,名匠桑珠在妻子丁琴亡故之后,便下落不明了。他平生打造器皿,兵刃无数,这其中的兵器,有几样,最为有名。其一便是顾臻佩剑,断琴;另一件,便是吴王传世之宝,桑氏连弩。

    “此次父亲着我往琼阳探望姑母,未曾想到。竟在这青州小地,寻到了如此重宝。”

    ……

    灯油如豆,府里一片寂静。

    顾秀儿将面前公文展开,上面的字句让她有些忐忑。若是师爷在侧,想来能帮她出个主意。可是如今,师爷再不会回来了。

    原是几年前举国八十余位官员横死,其中有一位。便是京畿弘农。这几年下来。吏部虽然调任了几位更具资历的官吏,政绩却都不得民心。战后百废待兴,如今国中农业惫懒。圣上极是忧虑此事,不知是谁,向朝廷举荐了她。

    秀儿心下忐忑,若是孟固尚在朝中。她还不怀疑是谁举荐了她。可是如今孟固早已回了江州颐养天年,她朝中无人。想着与大学士龙允有些瓜葛,但是‘交’情极浅。

    吏部的公文先到了府上,拿在秀儿手中,让她下月迁往西京述职。那师爷的仇岂不是报不了了?西京是大雍的中枢机构。全国政商中心,一锅的浑水,她却是不愿意趟的。

    正忧心忡忡。外头进来个人。

    这少‘女’十一二岁年纪,容貌俏丽。

    “大人。”来人轻唤出声。正是秀儿从郑国带回来的容家小姐,瑾‘玉’。“晚上吃饭便不见了大人。”

    瑾‘玉’如今一身男装打扮,平素亦是跟在秀儿左右的。如今‘春’笙出了府,平素里‘春’笙做的事情,瑾‘玉’便帮着做。她虽是‘女’儿身,可是心中藏着仇恨,便半点不曾懈怠过,如今万事都料理的十分妥当,亦是可靠的多。

    “今岁秋收的单子……”容瑾‘玉’到底是诗簪礼人家出来的,只她识字这一点,就强过其他人很多。工工整整一本账簿,簪‘花’小楷,瞧着就舒心。

    “瑾‘玉’,你说这仇,若是一时报不了,当如何?”

    容瑾‘玉’微低下颌,抬手将案上的几盏烛台点亮。见秀儿言语,并未很快答话,她想了想,“如大人当初对我说过的。若是眼下手刃不了仇人,甚至不知道仇人是谁,不如好好武装自己,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或许来日,仇人在你眼前,不过蝼蚁而已。”

    烛台一盏盏亮了起来。

    “我同你这样说,我却没有看的这样开。”

    “大人总好过我,我如今连仇家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秀儿了瑾‘玉’的话,心中有些宽慰。可是不管她下月到不到得了京畿述职,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将顾乐从国公府救出来。她早已派了青州所有的耳目去国公府附近打探消息,加之下晌与那两个吴国人的会面,如何将顾乐营救出来,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国公府看似牢不可破,实则处处都是突破口。不过她如今尚不晓得陈峥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那个看似‘操’纵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顾‘玉’儿走后,顾乐打算吃些东西。

    他笔下绘制了三张弓弩草图。第三张刚画完,顾‘玉’儿便满心欢喜的揣着图纸跑了。

    这托盘上放了一共六小碟儿,三菜一汤的菜肴并一碗米饭,一碟儿‘花’生。他吃了几口青菜,喝了几勺汤,拌了些米饭进去。就开始剥‘花’生了。

    “石头……”自那一年让清风藏在‘花’生里的石头硌碎了牙齿之后,顾乐吃起‘花’生来,就再也不会直接将‘花’生壳放进嘴里了。

    “过几日,府上必有宴请。孝瑾务必想法子出席。”

    顾乐,字孝瑾。

    这只有家中几人晓得,他心中有些高兴,将那字条烧了之后,便专心等待国公府摆宴的消息,也开始吃饭进水了。顾‘玉’儿还以为他想的开了,横竖那七略是她娘家的东西,如今‘交’到婆家手中,她无论如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几日倒也欢喜,只那姜源在得到几张图纸之后,瞧着墨迹仍是新的,便问询起这些东西是谁人画的,顾‘玉’儿嘴快,便说起小弟在府上做客,正是他画的。姜源因故提起他离开青州的前夜,打算将顾乐一同邀来饮宴。

    陈峥心中本不愿意,可是老太君万事以姜源为先,劝阻不得。只好应允此事,心中却对顾‘玉’儿,十分恼怒。然他这人,恼怒,仇恨,从来不见在脸上。

    几日来顾乐养的胖了一些,恢复了几许神采。加之他容‘色’惊人,宴席之上,惊得好些人都说不出话来。姜源到底见过些世面,心中虽然惊异,倒也没有失态,“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妙笔生‘花’之人。”

    笙歌舞乐,欢享太平。

    忽得一阵车马之声,舞乐骤停。‘门’房来报,陈峥心中不喜,便想让罗敢率先将顾乐带走,然而为时已晚。

    他正与姜源相谈甚欢,明面儿上,如何能将人带走?

    外头兵士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让整个国公府,亮如白昼。

    “青州郡守王宛之,青州总兵……特来恭请吴王皇长孙殿下……”

    兵士列队而入,随后便是数位青州府要员。大庭广众之下,秀儿因着官阶,排在后头。她瞧着顾乐坐在席上,面‘色’如常,心中便安稳了些。着陈峥与列为大人一一引见过姜源之后,方才轮到她。

    “这位……乃是我青州掌农……不才也是在下小舅子,圣上御笔钦赐的农官,顾秀。”

    秀儿直直瞧着姜源眼睛,不卑不亢。

    他笑了笑,“原来是顾公子,咱们曾有一面之缘呢。”

    大庭广众之下,陈峥耍不出什么‘花’样儿来。

    秀儿瞧着顾乐已经与姜源相谈甚欢,便知他了解了自己此番用意,因故借着这个机会,直言不讳道,“皇孙仪表不凡,那两副弓弩,本也该送给皇孙,却不知皇孙与下官这弟弟也是熟识的?”

    “令弟为我作了几副图纸,都是顾大人金不易之物,如此看来,令弟比大人,倒是大方许多了。”

    因着二人相隔极近,方才说的话,也都是‘门’面儿上的敞亮话。秀儿想将顾乐带走,恐怕还要借借这位皇孙的势。

    “百副良弩,望皇孙助我一臂之力。”q--49955+dd856+1808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