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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1

      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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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适合居住。”

    “我煞气重,不在乎。”

    “谁说你不在乎?”萧轻帆看样子竟然急了,“张靖存用的是大日如来金轮咒,阳气太盛――”

    沈固眉梢一挑:“萧先生,你刚才还说这里阴气太重不合适居住。”

    萧轻帆发现自己情急失言,脸色微微变了变:“总之,你不能在这里住,我是为你好。”

    “哦。”沈固不紧不慢地点点头,“那么究竟为什么不能住,到底是阴气太重还是阳气太重呢?”

    萧轻帆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心爱的东西一点点在损坏一样:“素琴――不,我是说,你真的不能在这里住,对你身体不好!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我不会害你!”

    沈固盯着他,突然问:“你是谁?”

    萧轻帆脸上有种痛苦一掠而过,虽然短暂,却让他的脸颊肌肉都微微颤抖起来,显然是在用力咬着牙:“我――你现在还想不起来。不过你再等等,等我拿到三生泉水,你就什么都能回忆起来了。但是现在你一定要听我的,否则即使戴着那块玉也会对你有损伤的,你听我的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沈固想不到他居然会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一时间有点怔住了:“三生泉?”三生泉他已经下去过了,可萧轻帆为什么要拿到三生泉水?他想让他想起什么来?

    “对,三生泉。”萧轻帆眼睛里闪着点狂热的光,“相信我,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萧先生,不管你想让我记起什么来,但我已经答应搬进来住了,恐怕不能食言。”

    萧轻帆有点急了:“不就是阻挡后院里的阴气么?这个交给我,我来解决!”

    沈固怀疑地看看他:“怎么解决?”

    萧轻帆脸上有些不耐烦:“张靖存虽然天生就带佛家六字真言,可用起来并不得心应手。真正的大日如来金轮咒哪里需要三个月才能清除这些阴气?这房子不要了,我今天就能除去这些阴气,你离这里远一些,越远越好。”

    沈固越听越是怀疑。“左穆”这个名字已经到了他嘴边,差一点就想叫出来试探他一下,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叫起来,是小黑子打来的:“沈哥,快点过来,有失踪案子!”

    沈固没时间再跟萧轻帆说话,把钟乐岑捎到最近的车站,就开车去了局里。小黑子在那里,旁边是哭得死去活来的一对夫妻。

    “怎么回事?”

    小黑子把事情说了一遍。这夫妻两个的女儿是做房介的,大年三十那天带着一个客人去几个地方看房子。当妈的有点着急,觉得大年三十了应该早点回家,七点钟就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娘儿俩还说着话,女儿说房子已经看完了,客人刚刚开车走了,她这就去车站坐车回家。当妈的说坐什么公交车啊,打个车回来。正说到这儿,就听女儿一声闷叫,手机断了。再打过去,就是不在服务区。夫妻两个慌了神赶紧一边报警一边到处去找,最后在女儿的同事那里问出来女儿打算去的几个楼座的位置。结果赶过去的警察搜了所有的地方,最后在一个新楼座小区外的地面上发现了女孩的小提包,上面溅了几滴血,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目击者?”

    小黑子摇头:“那是个新楼座,还没什么人入住。”

    “现场有搏斗痕迹吗?”

    “材料里说是一点没有。而且提包里的东西都在,钱一分不少,只是没有手机。”

    “走,去现场看看。”

    那确实是个还没人入住的新楼座。沈固在报纸上看到过售楼广告,起盘价格就高达七千,而且据说是卖得很快。六栋楼,入住的人不超过二十户。女孩的提包被发现在小区门口不远的马路上,紧贴着小区的围墙。沈固站在事发地点看了一圈,这里是硬质的防滑砖地面,确实看不出任何搏斗痕迹。现场检验报告里说提包掉在地上,拉链还拉得好好的,并没有撕扯过的样子。

    沈固站在围墙前面,向四周看了看,对小黑子招呼一声:“去4号楼看看。有住户吗?”

    小黑子已经从门卫那里把入住情况搞到手了:“有三家。”

    门卫惴惴地跟在他们身后,连声问:“警察同志,会是抢劫杀人的吗?可我当时真没听见什么动静呀!”

    沈固看一眼,门卫室离出事地点确实只有一百来米:“是不是鞭炮声太响,你没听见?”

    “哪有什么鞭炮声啊,这里头没住几家人,就是到十二点的时候有两家下来放了些礼花弹,一天晚上都挺安静。”

    “不是说已经卖光了吗?”

    小黑子撇撇嘴:“什么啊!楼盘都是这么说的。其实大部分是造势,让人觉得供不应求,好涨价呗。再就有可能是炒房的,买了也不住。”

    沈固点点头,问门卫:“你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况么?”

    门卫已经被人问过好几遍了,马上说:“记得。因为大年三十了还有人来看房子,所以我记得清楚。买房子的人一出门就开车走了,那姑娘就沿着围墙往车站走。路上有路灯,而且拐过去不远就是车站,平常我十一二点下班都没什么事,谁想得到才七点多钟就――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把罪犯赶紧抓住啊,我,我都觉得危险了。这小区人少,万一要是进来杀人犯什么的……”

    小黑子记录他的话,沈固直接上了4号楼。4号楼一共住了三家,两家二楼,一家四楼。二楼那两家都是年轻小夫妻,一家年三十回妈家去过了,根本不在家;另一家家里有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娃娃,把新父母累得够呛,一天晚上都在哄孩子,八点来钟就睡了,因为怕鞭炮声吓着孩子,门窗关得死紧,连春节晚会都只看了个半截,更别说知道小区里发生什么事了直到警察上门才知道小区外头死了人,倒把夫妻两个吓得要命。沈固看看没什么线索,而且从这两家的窗户看出去,也根本看不见女孩出事的地点,就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那家住户在沈固敲了半天门之后才出来,满脸的疲惫:“警察同志,我们已经给你们做过笔录了。我妈这会儿又犯病了,我实在是没精力了。”

    “对不起。”沈固向屋里看了一眼,“谢谢你支持我们工作,但这件事出了人命,我们不能不来打扰一下,能麻烦你再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男人很无奈地说:“那你问吧。”

    “我能进去看看吗?”

    “……进来吧。”

    房子面积不是很大,七十来个平方,摆设也比较普通,一间卧室里传出来老妇人含糊不清的叫喊声,还有一个女人哄她的声音。沈固看了一眼:“那是――”

    男人一脸的烦躁:“我妈。她本来精神不大好,昨天晚上人来人去的,一闹又犯病了。”

    沈固在卧室窗口看了看,从这里可以看到围墙外面的街道,但应该看不见紧贴围墙的人。

    “你们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什么?”

    “真没有。”男人在椅子上坐下,“昨天晚上我妈精神不大好,我们连春节晚会都没心思看,更别说看外头了。”

    老妇人的声音停了一会,又喊叫起来:“影子,影子……”

    男人烦躁地站起来对着那边屋子里喊:“你不会哄哄妈,老让她这么喊,嗓子都喊坏了!”

    沈固看看这样子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跟小黑子离开,又回到门卫室:“小区有摄像头吗?调录像看看。”

    “有是有,可那个位置在摄像头外面,拍不到的,今天早上来的警察已经看过了。”门卫一边说,一边还是把录像调了出来。

    录像确实照不到出事的地点,但沈固还是仔细地看着。因为小区住户少,从六点钟之后几乎就没人出入,录像上就一直是大门外的那片绿化带,毫无变化。沈固耐心地看着,忽然伸手按下快倒键。小黑子精神一振:“沈哥,发现什么了?”

    沈固皱着眉把刚才那一段再放一遍,小黑子莫名其妙:“这,这什么也没有啊?”他把录像头能照到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确信就算是有只耗子从镜头前跑过也会发现,但现在确实什么也没有。

    沈固没说话。事实上录像里的景物看起来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但他就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镜头前过去了。他把录像再倒回去看。大门外那片绿化带种的是羽衣甘蓝,一种长得很像卷心菜的植物,只是叶片有淡青绿和紫红两种颜色。因为有一定距离,在录像里看得并不清楚,只看见是青红间行。沈固盯着录像死死地看了三遍,终于发现他为什么刚才会有那种“有东西从镜头前过去”的感觉了,因为那一片淡青绿色的羽衣甘蓝的叶片在某一个时间里似乎微微下陷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原样。在录像里这是个极模糊而轻微的变化,甚至在紫红色的那片羽衣甘蓝里,因为叶片颜色太深,在录像里都发现不了这个变化,而浅色的这一片因为有深色的路面衬着,终于被沈固捕捉到了这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身世之谜

    “这什么都没有啊,沈哥。”小黑子直起发酸的腰,苦着脸看向沈固。他们已经在这片绿化带里搜了两个多小时了,差不多每片羽衣甘蓝的叶子都要翻过来,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沈固也站起来。绿化带里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但因为痕迹太多,反而等于没有,至少,没有他想要找到的痕迹。

    “沈哥,你到底是想找什么?”

    沈固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已经沿着绿化带一直搜到了事发地点。这个小区以环境幽雅绿化面积大做为最大卖点,附近除了那个车站之外连个超市都没有,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有车的。从这个地点看出去,最近的就是4号楼,但是五楼以下视点都太低看不见紧贴墙根的人,而五楼到七楼又没有人入住……真的一个目击者也没有么?

    小区大门里走出来个人来,正是刚才4号楼那一家的男人,手里拎了一袋垃圾,看见沈固和小黑子,有点发愣:“你们还没走?”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

    沈固淡淡地说:“我们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男人有点感叹:“你们也够辛苦的,还没吃饭吧?唉,这个小区保安措施还不错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沈固看他愿意说话,顺势就跟他攀谈起来:“你们搬过来多长时间了?”

    “也就两个来月。当初还是托了关系才买到的。开盘才半年,这已经长到快一万了,现在这房子,还让人活不让了?”

    “五楼没有人入住吗?”

    “没有。听说已经卖出去了,估计是炒房的,不来住。”

    沈固叹了口气:“这个地方,只有五楼以上有机会看见,这样是没有目击者了。”

    男人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还是这案子:“这倒是。不过晚上那个时候,估计大家都在吃饭,哪有人往外看的?我妈那个时候倒是在窗口往外看,不过也没看见什么。”

    “哦?那我能跟老人家谈谈吗?”

    “嗨!”男人摆摆手,“我妈那个――精神不太好,你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她昨天有点犯病,我和我媳妇正在厨房里忙做饭呢,做完饭进去一看,她就犯病了,嘴里一直念叨什么影子吃影子,一天晚上都没停。你们跟她能谈些什么啊,她都不怎么认人了,帮不上忙。”

    直到最后,沈固和小黑子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眼看着天快黑了,沈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钟乐岑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你在哪儿呢?”

    “还在现场。你到萧家了?我马上过去。”已经说好的人,如果天快黑了他还来不及回去,就由钟乐岑带着邵靖给的烟先到老宅去点上,然后他再尽快过去。现在钟乐洋也在,沈固觉得有他顶上,自己不用着急的,但听钟乐岑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不用着急了。恐怕,你根本就用不着过来住了。”钟乐岑的声音里带着古怪,“后院那些阴气全都没了,二叔说,有人在这里用过金轮咒。”

    “金轮咒?对啊,邵靖不是说他布的阵用的就是大日如来金轮咒么?”

    “不是不是。邵靖那个阵法只是把金轮咒写在墙上,要把阴气全部消灭还需要时间,可是现在阴气全都没了,二叔说这是有人把阵法催动了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道行极高,邵靖应该是做不到的。”

    “是吗?我马上过去。”

    沈固驾车到了萧家老宅,一眼就看见那后院里没拆净的墙壁已经全部倒了,好像被爆破过似的。钟家父子三人站在门口,都对着院子若有所思的表情。沈固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宅子的管家站在一边,闻言毕恭毕敬地把已经回答过好几遍的问题又重复一遍:“我也不知道。”

    “谁来过?”

    “没有外人,就是轻帆先生到后院门口看了一会就走了。”

    沈固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离开,然后问钟乐岑:“阴气确实没有了?”

    钟乐岑肯定地点头:“没有了。二叔也这么说。”

    “二叔,乐岑刚才说的催动阵法是怎么回事?和邵靖做的有什么不一样?”

    钟益一直在看着那片废墟,这时候才开口:“张家那孩子天生就身带六字真言,算是身兼佛道两家之长,天赋难得。但他学得并不好,所谓融汇贯通,天生灵力固然可贵,但如果不能融汇贯通,使用起来就不能得心应手,更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张靖存摆下的阵法确实用了金轮咒,但他的用法只是依样画葫芦,如果不是他天生与佛有缘灵力过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即使他天赋过人,这种使用方法也难以发挥金轮咒最大威力,所以他才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并且辅以阳光来销烁阴气。而后来催动阵法的这个人,却是把金轮咒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立刻就可将阴气销烁殆尽,不必再等。”

    “这么说,催动阵法的人道行比邵靖高深许多?”

    “不过他用的还是张靖存所写的金轮咒,只是因势利导而已。现在还看不出他是自己不能写金轮咒,还是觉得不必另耗精力。但就道法本身而言,他确实远远在张靖存之上。”

    沈固思索片刻,把钟乐岑拉远一点,问他:“你知道素琴是谁?”

    “素琴?”钟乐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不是你妈妈――”

    “我妈妈叫书琴――”沈固突然停下了,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掠过一点什么,只是一时没有抓住。他催问钟乐岑:“快想想,我是说,上一辈子的事。”

    “上一辈子――”钟乐岑两眼望天拼命回想,半天,迟疑地说:“好像,上一辈子左穆爱的那个女人就叫素琴。”

    “你确定?”

    “应该是――确定吧……那些事虽然回想起来了,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我记得当时用青蚨作法的时候,写过她的名字,应该就是叫素琴。对,张素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今天,萧轻帆他叫我素琴。”

    “啊?”钟乐岑的眼睛差点瞪得掉出来,“他叫你?确实是叫你吗?”

    沈固艰涩地点头:“你记得我们在金玉大厦除混沌那一次?第一回见面他就叫过一次素琴,但我当时没听清楚。这次离得这么近,绝不会听错。而且他还说要拿到三生泉的泉水,让我想起从前的事来。如果现在在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就是左穆的话……”

    沈固越说越艰难,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钟乐岑才小声说:“你是素琴的转世?”

    沈固满头黑线:“灵魂没有性别吗?”

    “灵魂并没有性别,所谓的男女鬼魂,其实是死前的记忆决定的。也就是说,你记得自己是男人就是男鬼,记得自己是女人就是女鬼。但这种记忆不会影响投胎的肉体的性别。何况魂灵投胎转世都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到时候前世的记忆也就没有了。所以这一世为男,下一世可能为女,这一世为人,上一世可能是兽。连人兽虫鱼尚可转化,何况男女。”

    沈固觉得一个惊天大雷从头顶上直劈下来。他是素琴转世?他上一辈子是个女人?他好去死一死了吧?

    “可是……也说不通,如果你是素琴,为什么在三生泉里你没有记忆?”

    “对!”心里一动,沈固一下子抓住了刚才闪过去的那一点灵机,猛拍了一下自己,“我不可能是素琴!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妈之所以叫书琴,是因为外婆梦见过一个怀孕的女人,她说自己叫书琴,外婆醒来不久就有了身孕,家里都认为是这个女人送来的吉兆,所以就给孩子也起名叫书琴。现在想来,也许那个女人说的不是‘书琴’而是‘素琴’。”

    钟乐岑呆呆看着他:“那就是说,你是左穆和素琴的孩子?”

    沈固无语。这个结论好像也不怎么让人高兴啊……

    “但是如果我妈妈才是素琴的转世,我也不能算是左穆的孩子吧?有隔了十多年才生的孩子吗?”那是怪物吧?

    “不不不。”钟乐岑眼睛亮起来,“如果外婆真的做了那样一个梦,如果她梦见的女人真的是素琴,那么素琴不是转世,而是偷生。”

    “偷生?”

    “对。孤魂野鬼,附人感孕,谓之偷生。就是说,素琴死后没有进鬼门关,而是成了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直到遇见了外婆,才依附在外婆肚子里出生,这叫做偷生,与转世不同。她生前所怀的那个孩子不在她肚子里,而在她命里。简单地说,就是她命里注定会生这个孩子。从血缘上来说,你当然是萧――萧一帆的孩子,但从命相里说,即使没有萧一帆,素琴也会有个孩子,这是她命里注定的。这个孩子是她带给萧一帆的,而不是萧一帆带给她的。”

    沈固恍然大悟:“怪不得萧一帆再没别的孩子,说不定他命里根本没有孩子。”连他,也是素琴命里的,而不是萧一帆的。

    “如果这么说,那催动阵法的肯定是左穆了。为什么他说金轮咒对我有害?”

    “嗯,如果他这么说的话,那素琴是偷生无疑了。偷生与转世不同,仍带鬼气,所生的孩子也有一半鬼胎的血脉,金轮咒是极阳极刚的正法,鬼是受不了的。”

    “那左穆呢?他现在用的可是萧轻帆的身体,应该算是走舍吧?那他也是鬼上身啊。他就不怕金轮咒?”

    “虽然他是走舍,但他一直活着,是生魂走舍,与死魂不同,并不怕金轮咒。”

    “等等,这么说左穆并不是管我叫素琴,而是因为知道我是素琴的孩子?但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知道素琴偷生到了我外婆肚子里?”沈固越说就越别扭。如果他们的猜测都是对的,那素琴就是他的母亲,而左穆就是他的父亲……这,这话要怎么说啊。

    “这也是可以推算出来的。不过转世易知,偷生难算,就我认识的人来说,可能也只有东方家的少数几位长辈有这个能力了。”

    “但是左穆的道行这么高?如果他道行如此高深,为什么当年他不自己去救素琴?”

    钟乐岑想一想:“我记得当年他并没有这样的道行,事实上他并没有怎么学道术,他的志向是建立军功然后衣锦还乡去娶素琴。但他一直用养阴法活着,这已经多少年了啊,这么多年他就算一天学一点,道行也该比别人高得多了。”

    “他已经活了多少年了?”

    “这,我怎么会知道?”

    “你当年活的那个年代是什么时候,算一算不就知道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啊?”

    “你自己活的年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钟乐岑撅撅嘴:“我从山上下来不久就被罗靖拖走了,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年代,连皇帝是谁我也不知道啊。只是从服饰上看――大概不是唐宋就是明代吧。反正就算是明代,到现在也很多年了。”

    沈固无语:“你真――”

    “真什么?”

    沈固想了半天,想起一个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词:“真小白。”

    钟乐岑怒了:“谁小白?”

    “你不是上辈子叫沈墨白吗?”

    钟乐岑没话说了,愤愤扭头表示自己生气要走。沈固赶紧搂住他的腰:“话还没说完呢。如果萧轻帆现在就是左穆,那么萧轻帆的灵魂呢?”

    钟乐岑叹口气:“可能……已经消失了。一个身体里不能长久地存在两个灵魂,必然有一个要被另一个吞噬掉。现在看来,被吞噬的一个是萧轻帆无疑了。”

    “左健说过,这种走舍法是违背天师安全法的,他们如果遇到了就不会不管。”

    “那要看萧轻帆的灵魂是不是已经被左穆吞噬,并且当初左穆上身是强行还是得到了萧轻帆允许的。”

    “这怎么能知道?”

    “所以定罪要谨慎。”

    “还有人情愿让鬼上身的?”

    “你忘了鄂骏?”

    沈固表情扭曲:“你觉得左穆和萧轻帆也是这种关系?”

    “……好像,年龄相差太多了……”

    “乐岑,你们在说什么呢?”钟益终于把目光从倒坍的院墙上移开来,看看钟乐岑和沈固。

    “没什么。”钟乐岑没敢说实话。本来钟益就总说沈固走舍什么的,现在看来,沈固身上的阴气是因为有一半鬼胎的缘故,要是被钟益知道了恐怕更不高兴,还是不说的好,“我们在想,到底会是谁催动了这个阵法,还有,沈固这样就不用住在这里了吧?”

    “不用了。阴气已尽,还住什么?不过这个催动阵法的人,我倒很想认识一下。可惜时间不够了。”

    “怎么?二叔你要走吗?”

    “爷爷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有事让爸赶紧回去。”钟乐洋在一边解释,却被钟益瞪了一眼:“没问你!我是开了天师业内年末报告会之后直接过来的,还没回家呢,再不回去就过初三了。”

    “哦。”钟乐岑有一点伤感。按钟家的规矩,大年初一要拜祠堂,就算有事情回不去,初三之前也必须回去参拜。只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钟益看一眼钟乐洋:“你也跟我回去。”

    钟乐洋吸口气:“爸,即使我跟你回去,事情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是喜欢他。”

    “这话,你回去到祠堂里说。”

    “二叔。”钟乐岑惊了一下。进祠堂那就是大事了,当初他出柜的时候闹得离家出走,也没说到祠堂去说话,“二叔,不然,不然让乐洋再住两天吧,我,我再跟他谈谈。”

    “哥。”钟乐洋表情坚决,“你不用说了,我回去。”

    “乐洋!”钟乐岑急死了,“你别再固执了,空华――空华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钟乐洋脸色一下子变了,“空华有消息了?”

    钟乐岑无奈地点点头:“其实空华已经回来了,如果他――你看他到现在都没有跟你联系过,就该知道……”

    “他在哪?我要见见他。”

    “乐洋――”

    “哥,你让我见见他!如果他亲口说对我没兴趣,我就相信。”

    “……好,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吧。”

    影子

    在钟益的想法里,开酒吧的,尤其是开那种酒吧的,至少也会跟自己儿子一样把头发染个五颜六色,耳朵上打一排耳洞什么的,就连穿个牛仔裤也要把膝盖露出来。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去看个人妖。因此,当他在寂莲里看见白衣黑裤的空华时,华丽丽地困惑了――和自己那个连灵砂都要戴在耳朵上的儿子比起来,到底哪个才像出来混的啊?

    空华正在吧台上泡茶,茶叶微苦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深吸一口。钟乐岑招呼钟益在窗户边上的座位上坐下。寂莲其实这些日子一直都没开门营业,屋子里稍微有点潮气,桌子倒是擦得干干净净的。空华端上茶,每人配了一份西点,放在钟乐洋面前的那一杯却有点奇怪,颜色是红的,茶香里还夹着红酒的香气。钟乐洋拿起来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什么味儿啊?”

    空华把托盘抱在胸前看着他:“很难喝?”

    钟乐洋涨红了脸,说难喝吧,怕空华面子上过不去,说好喝吧,也太昧良心了。空华笑笑,眼光越过他看得很远:“梅铎的红酒,还有真正的雨前龙井。”

    钟乐洋听说过梅铎,法国著名的红酒产区,只产红酒。可是就算是梅铎的红酒,拿来掺茶喝也不是味儿啊。

    “酒是好酒,茶是好茶,可是它们放在一起,就是不合适。”

    钟乐洋听出了点什么,立刻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空华笑笑:“你是聪明人,还用我多说吗?”

    钟乐洋呼地站起来:“你说我们不合适?”

    空华微笑:“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钟乐洋锋利地盯住他:“为什么不合适?因为我家里反对?”

    空华反问:“这难道不算一条?还是说,你可以脱离社会独自生存?”他看一眼钟益,眼光里带点伤感,“爱情会过去,只有血缘才是长久的,你不应该让家里人为你担心。”

    钟乐洋紧握住拳:“我只问你喜不喜欢我?”

    空华再次反问:“喜欢就是爱吗?那你到底真的爱我吗?”

    钟乐洋冲口而出:“当然!”

    空华微微闭一下眼睛,笑了:“我不这么认为。如果那天晚上我们都没喝醉,会有今天吗?所以你说的爱是不存在的,只是你误会了而已。”

    钟乐洋愤怒了:“你当我是随口胡说?”

    “没有。”空华看着他年轻的脸庞,“我相信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但,那只是你的误会。我们之间不算爱情,顶多,有点朋友之间谈得来的知己感觉吧。”

    钟乐洋紧盯着他:“你觉得,我们就只是朋友?”

    空华摊摊手:“我是这么觉得。当然,你有权力有另外的想法,但我也有权力坚持自己的想法。”

    钟乐洋看起来要发怒,但还是克制住了:“你是怕我坚持不下去吗?”

    “对呀。”空华笑得灿烂,“根本不存在的感情,你要怎么坚持?”

    “行了。”钟益打断了钟乐洋即将出口的话,站了起来,“他说什么你也都听到了,现在,跟我回去。”

    空华看着钟乐洋走出门去。那年轻的孩子低着头,一向挺直的脊背似乎也有点弯了下去。他苦笑一下,端起桌上那杯茶和红酒的混合物,一口喝了下去。真的很难喝。钟乐岑站在那边看着他,欲言又止。空华用手背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淡淡地说:“没事。”

    钟乐岑想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不同意乐洋和空华的,但是他也知道,空华会拒绝得这么彻底,与乐洋是他的弟弟很有关系。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不希望乐洋伤害空华,但其实,伤害了空华的人里也有他。

    “真的没事。”空华挥挥手,“哎,这可是我自己做的点心,你们不尝尝?他们走了,你们总可以坐坐吧?要不然打包带回去?”

    钟乐岑看看沈固,又坐了下来。空华从碟子里拎起一块曲奇扔进嘴里:“乐岑,这酒吧你要不要?”

    钟乐岑微微一震:“什么?”

    “以前的导师给我来了封电子邮件,说有个项目,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这些年虽然没出过什么差错,还是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太少,而且国内确实落后了些。这次这个项目是最新的,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去看看也好。酒吧要是关了我又觉得太可惜,如果你不愿意接,我就给非非。”

    “还是给非非吧。我那个诊所不想关。这边我有机会也可以过来帮忙。”

    “好,那就给非非。对了,小溪那个丫头麻烦你们多费费心,反正家里人管她她是不听的。前一阵子似乎交了个男朋友,本来我想见见,听说出差了过一两个月才回来,我是等不及了,非非一回来我就得走。到时候你们也给把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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