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初窥(2)
润成本来是准备就在官庄周围的梁梁沟沟上,转转走走。看看周围的地形,就当是锻炼自己走地择穴的能力,随便挖些药材叫家人用。他没有想见能在这一个地方就挖到很多药材,也没有想见能见到这么长、这么粗的蚰蜒,更没有想见见到了日怪之极的事:这好好的平不坦坦的草地,就生生长起来了。
这阵,润成心里倒没有什么害怕的,满脑子都是想挖开看看的心思。他高高举起来手头的?头,什么也不顾得朝下挖了下去。一?头,梁?头。
这上头的一层土经过了挖药材的一顿?头,土其实很松。
润成知道,等到了下头肯定是越来越硬的,他做好了准备。
润成没有想见,越往下挖还越好挖了。挖上来的土也越来越湿,越来越粘。
每回挖下去提上来,土都粘在在?头上。把个?头闹成了个泥疙瘩,足足有十来斤沉。甩也甩不掉。。没办法,他只好每回都用鞋底子去刮?头,这就费了功夫。更要命的是上来鞋底子的土,又粘上不下来了,真是比每年过年贴对子用的浆糊还能粘!。…。
润成发了狠劲,一把把?头扔到边上,开始下手干起来。他跳到坑里,撅着个屁股,用手一把把,把土往上头扔。
润成没有在意自己干了多长功夫,他干的都有些饿了。再看看天上的阳婆爷,都到了正头顶上。肚子叫唤起来,他挖的动作也就慢下来了。
眼下这些土,慢慢湿度大起来,就像是泥一样了。
润成刮掉手上的泥时,忽然鼻子里头闻到了些香香的味道。这股子闻到前阵没有,这阵的味道也是很淡,得仔细闻才能闻见。他抬起脑袋,往周围看了看,连个人影子也没有,附近哪能有吃的。再说这味道也不是饭的味道。要是的话。也是润成长到这么大没有吃过的饭。闹不好就是人们说的香油的味道。润成没吃过香油,倒是人们说过,说那个东西是喷香的芝麻榨出来的,菜里头滴上一点儿就香的不行了。
润成越想吃的,肚子想的越厉害。用绳子系在腰上的裤子都有些在不住了,一个劲地往下出溜。润成两只手占着,只好拿胳膊肘往上蹭蹭。。…。
挖还是不挖了,要不不挖了,先回家吃饭?反正是大热的天,也没人出来看见这个坑,就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怕人拾上走了。他打定主意,准备再挖上十个数就爬上去走人,后晌再说。
十个数挖的很快,到了第九个数时,手指头上传过来一股凉凉的感觉。在个大热的天气里头,这种感觉很叫人舒服。不过没多久。手指头上就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了,是冻的慌了,都麻了。就跟小时候冬天玩雪是一样的,开始感觉见挺好,玩着玩着手指头就没感觉了,木了。这阵润成的手就是这样,他赶紧把手从土里头拽出来。日怪啊,手上没有土!前阵还粘的是个泥疙瘩,这阵一点也没有土和泥了。鼻子跟前,来了一股和前阵一样一样的香味。润成把手指头伸到鼻子跟前,就是它,就是手上有这股味道。
润成开始从上到下看自己这两只手。手上没有了土和泥,可是仔细看能发现又沾上了一种亮亮的汁水,散发着香味。
这到底是什么?
润成看着自己的手发了呆,杵在那里不动了。。…。
脚底下的土没有人挖了,开始又慢慢隆起个疙瘩来。在疙瘩上还渐渐长出个尖角来,又像是有个东西要冲出来一样。润成叫顶的有些站不住,才发觉了土还在长。他赶紧爬上去,手里拿起?头自卫。…。
不会是刚才那条都快成了精的蚰蜒搞的鬼吧。想到这里,润成把两只手在裤子上一顿猛擦,心里恶心的不行。谁知道这粘不呼呼的,是什么啊!
他拿着?头对着坑里头,那个土疙瘩上的角越来越高。他心里也越来越紧张,天知道一阵儿里头会出来个什么东西。
这只角越长越高,最后,一股子水冲了出来,冒得老高。润成呆住了,就是他发呆的一小阵阵,出来的水就把坑里头冒的有一尺多深了。
润成知道在沟里的井里,有水,因为水往低处流嘛。
可是这是官庄对面的梁上,不是沟里头!再说,从这个坑往出走个三五十步,就是崖边边,这样的地方也能聚住水?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道,冒得又高又快?
眼前的一幕叫润成开始重新打量起这块地方来。。…。
刚才就日怪这个地方的药材长的这么好。。现在往远里看,两眼范围内的草皮长势,以这个坑为中心,越到远处越稀拉,越在跟前越稠密。跟前的不管是药材长的好,就是普通草草花儿,长的杆子都粗,草颜色都是黑绿黑绿的。
润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文爷爷上说的,四象盘踞地,五行同福源一样的好地吧!官庄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看起来倒是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不一样的,要不是今儿来挖药材,也不定什么时候能亲眼看见这么块好地方。
这块地看起来好像后头没依靠,前面没多远就是沟,像是一般的,甚至是够赖的块地方。可是换个角度,就能发现这里对面的沟沟岔岔,游走不定,环绕不绝,正好是构成了九曲环绕的好风水。因为环绕,水才不能一泻里而走远方,水在藏,风气才可纳。
润成嘴里不由得背出了上的原话。
这阵他算是悟出了些东西:看来这学调风水、看阴阳的本事时。万不能死脑筋,要学活、活学,要学会变通。。…。
对了,这不是张老师给的那本里头也说过的意思吗?
这么好的地方,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人看出来?润成想不明白,现在的他都能看出来,弓家历代雇的阴阳先生,就没有能看出来的?润成也想不明白,就算是过去没人看出来。那他爷爷死了以后,为什么文瘸子也没有在这里择坟。老汉汉也是没有看出来?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漏掉了?
真是可惜,这么好的地方就叫漏掉了。这要是家里有人埋在这个地方,后代会有多大发达都没人敢想!可惜就这么空了,养了一堆药材,还有一条又粗又长的蚰蜒。
要不回去说给爹。叫他给爷爷迁坟。
润成突然在脑子里头冒出这么个想法来,随即就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没事寻骂!爹是个孝子,肯定是爷爷说什么,他什么。爷爷死前就要寻个一般的地方埋了。再说这重新埋老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人重埋,子孙后代就发达的不得了,几百年家业兴旺。有的人埋倒是埋了,光脉并不长远,三代五代个发达罢了。尤其是后一种,下场甚至赖的不能说。。…。
润成心说,拉到吧。好风水也得有好命来想嘛。文爷爷不是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不准秦家上下就没有这样的好命。还是埋起来算了。等到人家有这个命的人享用吧。
主意打定,抬起?头就开始挖土埋。看着土疙瘩落到水里头,润成有了新的想法,他决定用随身带着的葫芦,装上一葫芦水回去,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要是家里没有什么要紧的营生,他还想带着这水道松根垴一趟,当面问问文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他灌满葫芦,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个坑埋起来。埋起来后,这土不往上长了。就是比前阵没有挖开时高些罢了,也不算是很惹人注意。润成左右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得顺着小道儿往官庄走。
回到家里,润成随便编了个说法,就回应了娘的问话。他悄悄把那个葫芦用衣裳包住带到娘娘住的那眼窑洞里头,塞在大木柜子下头。谁也没叫看见。
接下来几天,他也没看这个葫芦。黑夜柜子底下总是有吭吭哧哧的声音传出来,润成没当回事。往常有老鼠往柜子底下钻,家里头的猫进去逮老鼠的事经常有,所以他见了也是接上睡。。…。
等到过来几天。。还是有声音从柜子底下传出来,他才醒悟过来,不是有东西瞄上他那个葫芦了吧!肯定是老鼠,这个懒死鬼猫,有老鼠这么长时间,也不说逮逮。
他往柜子跟前走的时候,抬起腿给了正准备往出走的猫一脚。那只猫不像以前一样赶紧跑掉,而是冲着他就是咧着獠牙的一阵猛叫。大白天看润成的两只猫眼,不是一条线,而是两个球一样。黑的像是黑夜的天。声音尖利,透着愤怒。
润成没有在意,径直拿出了葫芦。手里一掂,就发现不对:现在的葫芦比放进去时轻了。这么大的葫芦装满水。怎么着也得有五六斤重,现在连个一两斤都不够了。
他端起葫芦,没用细看,就发现了上头的窟窿:一个筷子头大小的窟窿挂在葫芦靠底下的位置。窟窿跟前还有条条划痕,一看就是牙划拉出来的。
他扭身追了出去,是那只猫干的。柜子底下吭吭哧哧的声音根本不是它逮老鼠的声音,还是它啃开葫芦,偷喝里头水的声音。追出去后,却没有发现最爱在炉灶上睡觉的老猫。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叫润成非常恼火。这水就留下这点,叫他怎么去松根垴呢?难不成再挖开那个坑一回?。…。
他抬头到院子里头寻了好几回,没有看见老猫的影子。心说,等它回来一定要好好修理一回。
都成精了都,敢偷喝人们的东西。
说到成精,润成脖颈一缩:不会这只老猫真的成精吧?这葫芦里头装的可是好地方来的水,喝了真保不准成精!
成了精更麻烦!他不敢等了,得赶紧去趟松根垴!
还是伏天,不怕在道儿上凉,他简单带了些吃的,再另外带些水,背上那个葫芦,出了门。
不走梁上,他冲着沟出去,走小道要快的多。他要早些到松根垴,闹明白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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