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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花 作者:顾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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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花 作者:顾禛
病了呢,你爹这是关心你。累就回屋躺会儿,不累就起来吃饭,今天有虾还有排骨,特别香,不来点儿尝尝?”
白子峥见白子嵘已经拿了碗筷进来,又看了一眼他爹身上那件蠢出天际的花棉袄围裙,起身的时候随手给解了,弯了弯嘴角道:“吃饭。”
白老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他引以为傲的长子培养成一个爱笑的汉子,思考了二十多年也没想通白子峥这个不苟言笑的性子究竟是随谁。说像他妈吧,不像。他妈是很标准的那种美人儿了,脾气好,识大体,又不记仇。关键时刻还很能独当一面,真要做决定的时候也从不含糊,特有魄力。说像自己吧,更不像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也算是街头一霸,该装斯文从来都是笑里藏刀的,那叫深沉,谁知道老了老了居然在儿子眼里变成了个谐星。只能感慨一切都是基因突变,好在儿子从来让他放心,除了至今仍然迷之空白的终身大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白老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老子二十六岁的时候你小子都会开口说话了,你丫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却连个儿媳妇的毛都没见着,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你小子连初恋都是在高中是吧。
白子峥完全没体会到他爹的“良苦用心”。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和谐,一家人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饭。白老爹热情推荐自己最拿手的糖醋小排,一边还不忘关心大儿子的生活和小儿子的功课。往白子峥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白老爹问出了和白母一样的问题:“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案子破了?”虐童案闹得沸沸扬扬,白子峥也没对父母隐瞒他们在办这个案子,想了想道:“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通缉令也发出去了。”
白老爹惊讶道:“真的啊?”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又问他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能多歇几天了?”
白子峥觉得这个时候谈休息还早,毕竟省城案和无名女尸的案子都在那儿压着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池朗的事情说了:“今天有个同事过劳,最后直接送医院去了。傅队说抓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让我们都回家了。”
白老爹“啊”了一声,说道:“谁啊?这也太拼了吧。”又听白母问道:“你去医院看过人家没有?”
白子峥自动忽略了那句“谁啊”,想起医院的一幕仍觉得操蛋,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去过了。”这时白母叮嘱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白子峥点头应了,又开始听他爹教育弟弟要好好学习。饭后帮忙收拾了碗筷,正打算回屋去躺会儿,白子嵘就神神秘秘地跟了过来,拦着他道:“哥你等会儿,我有话问你。”说着挤进房间,还随手把房间的门给反锁上了。
白子峥十分莫名,总觉得弟弟的表情里透露着一丝诡异。白子嵘笑嘻嘻地在白子峥的面前站定,语出惊人地问道:“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啊?”
白子峥登时像被铅球撞了一下脑袋,虽然白子嵘压根就没说到点儿上,他和池朗的关系也不能用男女朋友来形容,但白子嵘的一语道破还是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好在他的表情一向要比内心冷静,片刻后道:“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白子嵘一早就知道他哥铁定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于是把杀手锏抛了出来:“哥你就别装了,进门的时候就该叫你照照镜子,没看见自己嘴唇都肿了啊。哎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学校蚊子多吧,也没见谁的嘴被咬成这样儿啊。”又撒娇道,“哥你就悄悄跟我说呗,我未来嫂子漂不漂亮?有照片没?我就是想看看嘛,顺便也帮你把把关啊。”
白子峥下意识想做出那个摸嘴唇动作的时候就知道又被这小子给耍了,再想欲盖弥彰也是悔之晚矣。白子嵘又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就是想知道他哥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嫂子。可惜池朗一个大男人当不了嫂子,也和漂亮完全挨不上边儿。白子峥在清醒之余又有片刻的沉默,暗暗握了握拳。白子嵘直觉他哥的表情有点儿不对,还以为是地下恋情不顺又被自己刚才的话戳了痛处,脑补之后十分惶恐。这时又听白子峥道:“你不要和爸妈说,知道吗?”语气更让人觉得慎得慌了。
白子嵘忙乖巧地应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不当传声筒的弟弟还是好弟弟,然而轰走了白子嵘的白子峥还是觉得非常心累。原本的困意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冲淡,可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也同样是事实。白子峥突然陷入一阵由内至外的茫然,被池朗吻过的嘴唇变得火辣辣的,略带刺痛的触感却在记忆里逐渐鲜明,不满是针对池朗的自作主张和蓄意算计,吻的感觉并不坏,隐隐带着诱人沉迷的甘甜香气,并不因为来自于同性而让人觉得恶心。
呵,池朗。
白子峥闭上眼睛,在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天。
池朗留院观察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做了个全面体检,确认没事儿后下午就回了局里上班,却让韩毅这个师兄挥着解剖刀给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坐办公室里当个富贵闲人,一边关注着调查的进展,一边着手对那具无名女尸的面貌进行复原。然而一连几天,警方却始终没有接到和唐泽礼下落有关的线索,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火车票和飞机票方面也是一片空白,让人很是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离开津南。不过从他家里的满地狼藉来看,他畏罪潜逃的可能性很高,因此也需等待外地同行传来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中间夹了个周末,案情推进的速度就比平时慢了一些。温馨和方霖负责跟进唐泽礼在律所期间接待过的人群,然而这部分人里龙蛇混杂,牵扯到的人际关系就更不好说了,逐一核实的过程也让人觉得很伤脑筋,因此费了不少的工夫。白子峥和顾晓辉的任务则要轻松一些,负责跟进的是大学这条线。唐泽礼毕业于南方一所很有名的政法类大学,大四时因成绩优异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并于同年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考取了律师资格。零五年硕士毕业后在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后取得了律师执业证书。零七年回到津南,零八年起开始在“天道”律师事务所进行工作。零九年意外遭遇车祸,入院治疗,休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彻底恢复。之后就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了,直到七个月前离开“天道”,那应该是他犯罪计划的开始。
唐泽礼在校期间的成绩应该相当出色,他本科毕业是在零三年左右,保研政策还比较严苛,一般条件的人很难争取到这个名额。但从他毕业后的表现来看,差不多也只能是“泯然众人矣”之类的形容,唐泽礼平平无奇,同期校友里小有名气的却不在少数,已经把这个当年的尖子生给比下去了。然而对着一堆校友名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白子峥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唐泽礼的母校,其中不乏被池朗忽悠的有点儿相信直觉的因素。他的思路是这样的:唐泽礼一九九九年考上大学,当时的网络还不发达,大学生也是“物以稀为贵”的人群,初到大学的他肯定会受到来自于各方面的冲击,从象牙塔来到了花花世界,周围环境的变化会进一步影响他对于这个社会的认知,同时也会让他本人发生一些改变,这个阶段的“引路人”尤其重要。唐泽礼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这三观已经是没救了,而究竟是教育的失败还是社会的问题,这才是白子峥想要求证的最终目标。
傅云声不反对白子峥的想法,只是又提出了一些补充。唐泽礼的情况虽然可以麻烦当地的同行来查,但他们不清楚省城案的始末,很难抓在有用的点子上,这个问题对于津南警方来说同样存在,哪怕看了再多的资料,和亲自参与过的人相比也总是差了点儿什么。所以讨论的结果就是出差的名单里又多了徐海洋的名字,另外还有两名当年的专案组成员从省城出发,先后在学校所在地会合。至于池朗,徐海洋怕他半路上再重演一次大头朝下的悲剧,兼之作为案发现场的唐泽礼家还没有清理完毕――这是池朗的专业所长,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便极其残忍地剥夺了他和白子峥一起出差(或许还能睡同一个宾馆房间)的机会,只带上顾晓辉一起出发了。
白子峥自从那天的强吻过后就一直没怎么单独见过池朗,在办公室里碰面也一律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池朗最开始以为他在生气,想了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大约能解释成“害羞”一类,总之不会真讨厌自己,笑得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得意。白子峥过来找他是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池朗正在仪器室里对那具无名女尸的头骨进行三维扫描,准备先做个一比一的玻璃钢模型出来。白子峥见他忙着,便没进去,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影响,他总觉得摆在仪器正中的头骨似乎散发出一种朦胧的阴翳,让人很不舒服,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池朗对白子峥的气息一向敏锐,调整好仪器的角度按下开关,回头问道:“来了?”
白子峥道:“来了。”随手把一个细长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有时间吗?说两句话。”
池朗道:“你都来了我还能没时间?坐吧。”说着把袋子接在手里,“哟,还给我带东西?带的什么?”这时白子峥已经在他对面找了椅子坐下,说道:“打开看看?”好像还很期待池朗的反应。白子峥今天没穿衬衣,换了件圆领的棉t,给人的感觉很清爽,和一贯的沉静有点儿微妙的不同,语气里也多了些日常的随和,想轻轻松松地开个玩笑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池朗依言照办,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盒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牛轧糖,淡淡的奶味儿里满是浓郁的杏仁香。他是没想到白子峥会送他这个,不觉失笑道:“糖?哪儿来的?”
白子峥道:“我妈的学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我爸不爱吃糖,听徐海洋说你低血糖,我就给你拿过来了。”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看着池朗放在工作台上的那盆黏土,“这个你也会?”自从他对池朗改观之后就一直面临着这样的困扰――第一印象明明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和“一上来就对人动手动脚”的酒吧混混,后来慢慢发现他是个什么都会脑筋还很清楚的大号流氓,反差萌也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池朗道:“学过一点儿,也算是会吧。不过我美术功底不行,素描差点儿就不及格了,真动手的时候恐怕还得叫晨松他们过来帮忙。”边说边把牛轧糖的盒子拿了出来,“吃吗?给你来一块儿?盒子还挺好看的。”
白子峥道:“不吃。要吃就不会给你拿过来了。”
池朗笑道:“难不成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给我送糖的?”
白子峥觉得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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