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6
氓花 作者:顾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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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花 作者:顾禛
伸了出来。白子峥看了池朗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便拿出手铐给林雪茗铐上。三个人一起走出房间,王思甜仍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林雪茗低声道:“妈。”又有了几分挣扎之意。王思甜轻轻“哎”了一声,慢慢拉过她的手,又用力握了握。林雪茗眼眶一热,伏在母亲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直到池朗说了一句“走吧”,王思甜才松开了女儿的手,哽咽着道:“妈等你回来,啊。”
林雪茗哑声道:“妈,对不起。”而后像她刚进来时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白子峥走在最后,忽然又被王思甜叫住。他回过头来,见王思甜深深鞠了一躬,又听她说道:“谢谢。”
白子峥轻轻点头致意,随即离开了房间。
等到两个人暂时把林雪茗的事情告一段落,天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池朗问白子峥道:“小白,你不生我气吧?”
白子峥反问道:“……我生你什么气?”
池朗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我做得太过……独断专行什么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白子峥道:“你还知道自己‘独断专行’啊。诓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池朗道:“你看出来了?”
白子峥道:“很难吗。她家里的照片,哪儿来的?”
池朗道:“我托人顺便拍的。想了解一个人,就多看看他家里,这话还是挺管用的。”
白子峥道:“管用?也就你敢这么说吧。”心里却免不了吐槽就你刚才的表现哪里像是个科长,简直是个会读心术的神棍。不过话说回来,白子峥觉得林雪茗这次栽在池朗手里是一点儿也不亏。池朗说过她幼稚,当时自己还只当他大龄中二病发作,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林雪茗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碰上池朗这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大约也只剩下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份儿了。
虽然池朗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白子峥却并不打算给予他什么积极的评价。就凭他刚才的那一番舌灿莲花,说好听了是运筹帷幄,说难听了根本就是诱供,要是遇上一个会反咬一口的,背上处分恐怕都是轻的,哪里还能容他站在这里得意。白子峥觉得他那些奇谈怪论自己听听也就罢了,传出去简直就是助长歪风邪气,万一顾晓辉再跟着有样学样,他们这个刑侦支队干脆改名叫读心法会好了。
白子峥越想越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池朗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进茶水间拉开抽屉,找出一条还没开封的燕麦巧克力递给池朗:“天都快亮了,吃点儿东西,赶紧睡吧。”
池朗道:“你呢?”说着将巧克力塞进嘴里。
白子峥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你觉得林雪茗的口供能用吗?”
池朗道:“那也不急于一时。”见四下无人,谁也不会管他,索性从背后一把环住了白子峥的腰,一面将下巴搁在他的一边肩膀上,一面说道,“她又不会翻供。再说了,我要睡觉,林雪茗就不用休息吗?你就不怕她突然晕过去啊,再告你一个虐待犯人。”
白子峥任由他这么抱着,只觉得他绵长的呼吸盘踞在耳侧,温热酥麻,痒痒的,但很舒服,这感觉虽然有些异样,却着实让他慢慢放松下来。白子峥微微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慵懒的笑意:“你当我是在给谁收拾烂摊子呢?”
池朗轻轻一笑,大言不惭地回答道:“我啊。”手却沿着他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滑了上来,直到喉结的位置才将将停住。他一面吻住白子峥的耳垂,一面含糊不清地低语道:“等下次我就不说话了,一切都听你的,还不行么?省得你再说我乱出风头,给你找麻烦……”
白子峥道:“你怎么又乱……”被池朗撩拨得有些心神不宁,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话没说完,就被池朗扳着下巴,不容拒绝地吻了上来。
巧克力的甘甜里混合着燕麦的清香,也许是夹杂了长时间工作带来的疲乏,一时之间竟让白子峥有些轻微的眩晕。因为姿势的原因,这个吻其实并没能十分深入,却还是让白子峥产生了一种由内至外被侵占的错觉。池朗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很有耐心,挑逗亦或是勾引,半晌,他松开白子峥,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意犹未尽地叹息道:“好甜。”又改用双手搂住白子峥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侧,低声道:“小白,别离开我。”
白子峥的嘴唇动了动,脑中却突然闪现出短暂的空白。
……别离开我,吗?
他抬起手来,握住池朗略显冰冷的手指,声音在清晨的夜里仿佛一块易碎的薄冰:“你在害怕什么?”
池朗道:“我不知道。”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我不知道。
这并不是白子峥想要听到的答案。
无论是老麦的善意也好还是龙九的敌意也罢,接触的人多了,白子峥就知道池朗对他还有话没说。不能说是刻意隐瞒,只能说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微妙状态。白子峥本来也不是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池朗不说,他就不问,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也就不会涉及到什么更深入的话题。这几年来白老爹没少愁他怎么还不恋爱结婚,再加上前几天孟建斌的请柬又送到了家里,白子峥免不了又被他爹在饭桌上念叨了一番。白子峥是突然之间想带池朗回家看看,不说一定要和父母坦白,大约只是想让他混个脸熟,又或者让父母有个“儿子喜欢男人”的心理准备,不想“带你回家吃饭”这句话却像是敲中了池朗的软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反常。
池朗一向不怎么在他面前隐藏情绪,是“不想”还是“不善”恐怕都要打个问号。白子峥的恋爱经验还没有他弟白子嵘丰富,一时之间也很难分清这究竟是池朗的坦诚还是他的“欲擒故纵”。白子峥一直觉得池朗是个比自己圆滑太多的人,然而这句突如其来的“别离开我”,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头猛撞了一下,不仅颠覆认知,还模糊了一段感情中需要慢慢经营的部分,让他这个一贯理性的人也变得感性起来。
此时池朗从背后环抱住他,是个缺乏安全感又充满保护欲的姿势。白子峥突然发现,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想从池朗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换到三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还会为了这种事情担心。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本不必说出来的,可是白子峥还是问了,因为他察觉到了,在有关“回家吃饭”的问题上,池朗的害怕不是逃避,而是与之相关的后果的隐忧。两人之间有了一瞬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白子峥道:“池朗,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迟早都有那么一天,你还担心我会后悔是吗?”
池朗心头一颤,只觉得这番话让他莫名地动容。白子峥看透了他的想法,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他一旦想起从前,再甜的糖恐怕都只剩下满嘴的涩味。他今晚的确是太莽撞了,也许是白子峥身上的明亮感让他有了额外的期待。没有合适的时机,也没遇上必须要摊牌的情形,出于不安,等等,他现在很想把这一页揭过去,白子峥却不那么想。
池朗道:“小白,我……”
白子峥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他一面握住池朗的手腕,一面浅浅笑道:“池科长,算我求你,你能对你喜欢的人有点儿信心吗。”
池朗心里苦笑,我哪里是对你没有自信,是我自己没信心啊,眼底却意外多了些平静且坦荡的从容。他反握住白子峥的手指,又在他手背上珍而重之地轻轻一吻,就像骑士在对自己的国王宣誓一样。白子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池朗道:“喜欢你。”说着将打开的巧克力送到他的嘴边,“吃点东西,我们休息一下?”
休息还是要休息的。这两个人一个有过劳晕倒的前科,一个又是感冒初愈,熬了一夜,就算精神再怎么顽强,身体也还是吃不消的。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会议厅的沙发还能睡人,白子峥抱了两床毯子过来,还好天渐热了,不然这么睡多半还是会着凉。
听着白子峥的呼吸声渐趋平稳,池朗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他像是做了个梦,又像是单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四年前,省第一人民医院。徐海洋问过他是不是对白子峥一见钟情,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在龙九的酒吧,而是在更久远一点的时间里。不是单恋,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夜里借以取暖的一点火光――白子峥对那时的他而言,是某种奢望也不一定。
两个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还是白子峥先醒了过来。会议室的沙发到底不如家里的床铺舒服,白子峥伸了个懒腰,看池朗还在睡着,没有叫他,收好毯子,自己一个人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顾晓辉见他终于醒了,忙跟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又探头朝会议室里看了一眼,小声道:“池科还没醒啊?”
白子峥道:“他太累了,让他睡会儿。”
顾晓辉闻言,立刻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子峥揉了揉眉毛,许是昼夜睡颠倒了,要么是感冒还没好利索的后遗症,他现在只觉得脑子还没有睡前清醒,端起杯子喝了口冷水,又径自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漱。顾晓辉跟在他的身后,看表情就知道这话已经憋了半天:“小白哥,你和池科把案子给破了啊?”
白子峥“嗯”了一声,就着清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好些。又问道:“傅队他们呢?吃饭去了?”
顾晓辉道:“没,傅队和馨姐方霖哥他们去查那个无名女尸了,留我看家呢,顺便给你和池科打打下手,早上一来就听说你俩把案子给破了。”
白子峥道:“行,待会儿跟我去录口供……先吃饭吧。”
顾晓辉道:“小白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大致情形他已经听昨晚留守的人说了,只知道他们先找到了死者的情人,又和死者情人的女儿关门密谈了一夜,再出来时人就已经招了。顾晓辉觉得这个情报还不如没有,省略过程只说结果,对于一个好奇心能害死猫的人来说,简直是比饮鸩止渴还不如。
白子峥道:“等池朗醒了你自己去问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顾晓辉本来就对这位池大科长有种迷之崇拜,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教坏小孩儿,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白子峥提醒道:“保持低调,别跟着学,知道么。”
顾晓辉插上耳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白子峥留他在楼上吃顾妈妈准备的爱心盒饭,自己一个人去楼下食堂买了份包子,又给池朗打包了一份宫保鸡丁带走。
回来时池朗还没有睡醒,顾晓辉的录音也只听到“晚饭吃了什么”的部分。白子峥有些担心地摸了一把池朗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呼吸也很平稳,大约只是累得狠了,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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