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
红尘白雪 作者:尹子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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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白雪 作者:尹子兔
着她看,还洋洋得意。
裴蓁展开手掌,那女子交给他的是一枚沉甸甸的金子,那金子后面打着官印,这种打着官印金子只能入库,不可流通。
裴蓁记得绿衣年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那男人不知是什么地方来京述职的官员,与她春风一度后曾许诺她会回来接她,还将这样一枚金子交到她手中,只是那男人一去不复返,就连一封书信也没有来过。
绿衣一向看不起身在青楼楚馆中还妄图动情动心的女子,自己却一直藏着这枚金子,也许这次她将这枚金子交给裴蓁,也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放下了,让裴蓁也不要再难过。
也许在绿衣的心里,洛子辛不过是这万丈红尘中的负心人之一。
可于裴蓁而言不同,洛子辛不光辜负了他的期望,更是辜负了他的仇恨。
此时此刻,栖凤楼的金字招牌已经烧黑,有几个女子看着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地方被烧成灰烬,忍不住嘤嘤痛哭起来,那掺杂着香粉的眼泪浑浊不清,也让人看不明白她们哭的究竟是这座楼,还是自己的命数。
“你要在这里站多久?”
傅季瑛看到裴蓁呆立原地,伸手拍了拍他削瘦的肩膀,问道:“现在你都看到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云麒是秦小姐的孩子……”沉默片刻,裴蓁嗫嚅着说出了一个答案,他将那锭金子收进袖口,继续道,“世子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会去府上拜见。”
“好。”傅季瑛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身策马而去。
从万人如海到空无一人,裴蓁先在自己阳春坊的小屋里取了东西,又缓缓来到了京郊一处无人的乱坟岗,此时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只是这里位置偏远,又是个埋葬无主尸体的地方,因此基本没有人会来。
裴蓁找了许久,在坟地中的一处土包中停了下来,土包上的墓碑说是墓碑,却不过是用木板草草制成,上面却空无一字。裴蓁冲着土包跪了下来,拔去了那块木牌,开始伸手挖了下去。
直到太阳彻底升起,裴蓁才从土包中刨出了一个骨灰罐,他伸出双手将那青色的罐子取了出来,轻轻擦去上面的浮土,将罐子小心的打开。
他低下头去,对着那灰白色的骨灰盯了许久,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从怀中取出来自己随身的衣袋,从中取出了一个黄色的布包。
这黄布大约有一块手帕大小,周围有着裁剪的痕迹,很明显是特意从一整块布上保存下来的。只是这黄布不仅用料考究,上面的暗纹皆是象征吉祥如意的云纹,而且在布的正中央,还用金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这块黄布中包着的东西,正是先前裴蓁向云麒要来的金锁。
“秦小姐。”
裴蓁冲着空气默念了一句,伸手将黄布与金锁都放进那灰白色的骨灰之中,又将骨灰盒死死盖上,继续放回到远处,开始动手掩埋。
“秦小姐既然愿意豁出性命去救了我和云麒,那么也一定愿意把云麒当做您的孩子。”
裴蓁收拾了许久,还是将坟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又依依不舍的确认好多遍,才将木牌重新插了回去,起身离去。
太子向来起的很早,尽管天空才刚刚发亮,他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入宫请安。
折影站在太子身后,轻轻为他披上一件明黄色的披风,不知为何,在一个冬天之后,太子的身体已经愈发虚弱,他面色苍白,眉间的红痣仿佛更为明显,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即使如今的气候已经回暖不少,他依旧穿着很厚的衣服,将自己的身影掩盖在厚厚的披风里。
在太子身后的内室中,胡女贺兰仙依旧面带微笑的沉沉睡着。大家都知道太子不喜欢太子妃,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府中金屋藏娇,贺兰仙虽然活泼,但却也是个听话的女子,自从与太子相遇之后,她便一直居住在太子府中,从未离开一步。
“洛先生回去了?”太子扶着折影的手向门外的轿子走去,“虽说本宫阻止了傅季瑛为难他,却也让他的裴公子受了点折磨,不知道洛先生会不会不高兴。”
折影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日洛子辛的神情,无奈笑道:“主子,我看不出来。”
“也是……咳……”太子话音未落,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忙用手帕掩住口鼻。
“主子这样好久了,怎么也不请个太医看看?”折影关切的问道。
“看过了……也都看不出什么,都说没什么事……”太子微笑着拍拍折影的手,“小病而已,没关系的。”
“对了……”折影迟疑了一阵,开口道,“主子,昨天洛大人问我,您是不是依旧不喜欢太子妃……”
“你可有把贺兰的事情告诉他?”太子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属下不敢。”
“那就好……”太子放心的点了点头,“洛先生如果知道,一定会阻止本宫,在他眼里男人女人都没有区别,无论是裴蓁还是太子妃……不过就算本宫不喜欢太子妃,就算本宫没有兵权,燕王也已经完了,他将兵符交给傅季瑛,就是他在本宫手里一辈子的把柄……”
太子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一群沿着太子府的琉璃房顶飞过,日光照耀下的房顶呈现出一片好看的金红色,鸽子上下飞舞,如同白雪纷纷落下。
太子回头,看到贺兰仙身穿白色中衣站在鸽群之中,踮着脚向他挥了挥手。
晨光之中,她却是面色通红,脸颊上还残存着睡觉留下的压痕,就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大概是一觉醒来发现太子已经走了,所以忙不迭的赶出来送他一程。
“这些鸽子?”折影从未在太子府中见到过这么多的鸽子,心中十分奇怪。
“这是贺兰养的,她不能出去给人瞧见,于是让人送了些小动物给她玩……”
太子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仍然可以听出其中十足的柔情,他踏入小轿,却是依依不舍的掀开了轿帘,白鸽迎着明媚的日光飞入天际,红尘白雪,浮生如斯美丽。
与此同时,鸽子,是会传信的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 ̄ ̄)~
☆、点绛唇
正午时分,裴蓁第三次来到了宁王府,第一次是被人赶走,第二次是偷偷摸摸,这第三次却是真真正正的来做客,宁王府的下人也算恭敬的带着他沿着影壁后的宽阔大路走了进去,一直来到了傅季瑛接待宾客的书房。
裴蓁依旧穿着他喜欢的白衣服,手中也依旧提着他半旧的暗红色小药箱,傅季瑛仿佛已经知道他要来,茶桌上不仅摆放着刚刚沏好的香茗,还准备了许多精致的茶果。
裴蓁轻轻的坐在了傅季瑛对面,将小药箱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伸手将他递给傅季瑛。
“这是什么?”傅季瑛为裴蓁端过一杯茶,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傅季瑛下手重,裴蓁却也恢复的很快,不过一天时间,他的脸已经消肿许多,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洗净头发,换了一身衣服。
“我记得世子想要杀人。”裴蓁神情平静如常,不再似平日那样畏缩,“这是那‘词牌名’的最后一味,叫做点绛唇。”
“你这是何意?”
傅季珩面带微笑的端详了一阵那白色瓷瓶,轻声问道。
“将见血封喉的剧毒藏与此药之中,不仅不会被银针查出,并且在人死后七天之内,除非剖尸视骨,都看不出是中毒而死。”裴蓁停顿片刻,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世子想要杀的人是太子……”
“你胆子何时变得这样大?”傅季瑛微笑,伸手将裴蓁拿来的药藏于袖中,“你可知道,谋害皇储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千刀万剐,你可害怕?”
“世子还是收下了。”
“裴蓁,我何时对你说过我想谋害太子?”
“如果世子不愿意,我可以自己下手。”裴蓁木然道,“只恳求世子对今日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过,东西我已经收下了。”傅季瑛的脸上挂着几分暧昧的微笑,“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得罪你的人是洛子辛,你为什么要害太子。”
“云麒是翻不了案的,不管他再怎么查下去,也不可能将真相说出来。” 裴蓁摇摇头,“我先动手,他会懂我的意思,况且这‘词牌名’和我用过的所有的药,原本就是秦家的东西。”
贤妃香消玉殒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小孩儿秦斐的故事也没有结束。
秦斐的母亲叫做鹿娘,她的眼睛也如同一只幼鹿那样浑圆美丽,在她作为产婆进入贤妃寝殿之前,皇后曾经带她去过自己的宫殿。
在深宫悠然的香烟中,鹿娘曾怯生生的抬起头看着皇后,曾经的太子妃。
与鹿娘那双惹人怜爱的双眸不同,她的面孔如同一张镀金假面,她亲切的扶起鹿娘,告诉她,生产之事异常凶险,只要她愿意在生产时让贤妃遭遇非常之事,她就会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全部的罪责,则会由主要负责贤妃怀孕的秦太医承担。
相反,如果鹿娘不答应,她的儿子和家庭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知是胆怯还是始终记挂着那些荣华富贵,鹿娘犹豫了许久,却还是答应了。
只是最终的结局非她所愿,十恶不赦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秦太医,另一个就是鹿娘自己,而她还要对皇后感恩戴德,因为皇后高抬贵手放了她与秦太医的孩子。
不仅如此,在太子登基大赦天下之后,已经是皇后的太子妃还是找到了这两个孩子,一场故意的大火将他们的房子全部吞噬,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秦家小姐秦芷冲进房子救出了与自己一起被流放的小孩儿秦斐。
无辜的秦芷小姐没有活下来,活下来的是罪有应得的秦斐,也是将这两个字反过来又改的毫无意义的裴蓁。
裴蓁一口气喝光桌上的茶水,抬起头看着傅季瑛,“我罪有应得,就算千刀万剐也无所谓,如果太子死,皇后的所有希望也会消失,是我娘害的秦太医,我不能让秦太医的孩子为我的该遭的报应负责。”
“你是说云麒?”傅季瑛微笑着问道,“既然你费尽心机想要云麒做官查案,为什么现在又要直截了当的杀人,难道真的是因为洛子辛?”
“我娘没有福气……“裴蓁没有回答傅季瑛的问题,而是独自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我爹死的很早,我娘一直给人家洗衣服挣钱,后来有一天,我们家的灶台上突然飘出了肉的香味,我高兴得很,那天晚上吃的特别多,可是我好久没吃过油水了,当天晚上就开始闹肚子,就当我从炕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摸黑爬上了我娘的床……”
“后来那男人又来过我家几次,还说要带我娘去京城,给她找个好差事……”裴蓁的说话声越来越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世子,我和我娘都是一样的,贱骨头,没文化,脑子还不好使,你说是不是?”
傅季瑛看到裴蓁这样说自己,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云麒是个好孩子,他有个知书达理的娘,他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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