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幽暗的房间里，他纯粹的倒映着微光的瞳孔，这是她唯一能看得清的东西。

    在谈叙面前，世上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她擅长把简单的事情想得特别复杂，而他又刚好擅长化繁为简。

    “阿宝，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那些言论。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本来就不适用于每个人。”他对她娓娓道来，声音平和得令人心安，“你只要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我等了半年才把你等回来，我不想你再被这种事吓跑。我们完全可以先把你妈妈的病治好再谈未来的事，她不好，我们就不结婚。这样可以吗？”

    他说得轻松随意，里头却暗藏坚定的承诺，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没来由得令她心疼。这世上有人选择标新立异，有人享受现世安稳，可只要他在这，她就不需要去绞尽脑汁考虑如何取舍。

    甄澄鼻子酸酸的，她发现自己再也接受不了谈叙为她做任何让步。他每一次体贴地让步，都反而会让她想更进一步。就像那些被锁了区以后纷纷翻墙去打外服的游戏玩家，有时候不为别的，只为那点无可救药的叛逆。

    “谈叙。”她轻唤他的名字。

    “嗯？”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牢牢抱住他，粘着他，开始说傻话。

    谈叙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甄澄好整以暇解释道：“我是说以后，以后的几十年，到死为止。”

    她很少这样认真地跟他表白，如若不是月色寡淡，让彼此都看不清对方，或许她还没这份脱口而出的勇气。

    本以为谈大忽悠会说些感人肺腑的贴心话，谁知他蓦地笑了出来：“这叫至死不渝，什么到死为止……说得像要和我同归于尽似的，傻子。”

    第74章

    年初一上午，甄澄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睡得像只死猪。谈叙推了推她提醒接电话, 她仍未睁眼, 耍赖似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口齿含糊地跟他撒娇：“嗯……不想接, 你帮我接。”

    谈叙也没睡醒，伸手够到床头柜的手机, 看也没看就划开解锁。

    “喂？”

    “小谈啊。”甄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出现, “是这样的, 外婆家今天有客人来，我先过去帮忙了。你们多睡会儿，睡到中午差不多来吃饭。”

    “嗯, 好。”挂了电话，他捋了捋被子，重新把身边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准备接着睡。

    她意识不清醒, 边睡边小声问他：“谁啊？”

    “你妈妈。”他说，“让我们睡到中午，再去外婆家吃饭。”

    “哦……”她正打算安心地继续懒觉, 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想法。

    谈叙也是一样，蓦地从朦胧睡意中睁开了眼。

    同样没睡醒的两人就这么近距离四目相对。

    甄澄第一个开口：“我妈什么反应？”

    谈叙：“很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

    “……”

    “怎么办……”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谈叙摸摸她的后脑勺，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继续睡会儿，昨晚你辛苦了。”

    “……”她本来都快忘了，经他这么提醒，倏地脸色绯红。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也无法阻止脑海里记忆一遍遍的回放。

    大腿还是很酸，浑身酸痛使不上力，脖颈往下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欢爱的痕迹。

    罪魁祸首正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抿着唇笑了。

    等到年初二的时候，谈叙总算能把这个小姑娘带回家了。

    谈家人很随和，就跟谈叙说的一样，谈妈妈是个热心肠，性格开朗喜欢笑，所以看起来很年轻，像是三十刚出头的人。谈爸爸比较寡言，但见了甄澄也总是客气笑着，让她觉得格外亲切。

    谈妈妈这阵子放寒假比较清闲，给她织了件毛衣，粉色的，样式很温暖，看上去少女心爆棚。然后用剩下的毛线给谈叙织了条围巾，他打死也不肯戴。

    甄澄在谈家住下了，年初三的时候，一家四口去逛商场。两个男人对逛商场都没什么兴趣，所有节奏都由谈妈妈一个人掌握。

    她一进店里，就开始看各种少女服饰，谈叙无奈地提醒：“您这年纪已经不适合穿这个了。”

    “我给澄澄买啊。”谈妈妈有那么些指责他的意思，“她平时穿得太单薄了，你也不给她买衣服。”

    甄澄受宠若惊，连忙拒绝：“我家里有很多衣服了，不用买的……”

    这是大实话，谈叙想起她那满满当当的大衣柜，想吐槽，又怕被两位女士喷，只好忍着笑，在一旁静静看她俩瞎折腾。

    谈爸爸也帮着劝甄澄：“你就让她买吧，不让她买点什么，她浑身难受。”

    甄澄难为地看向谈叙，他的眼底笑意盈然，云淡风轻地朝她点了下头，示意她欣然接受。

    服务员过来和谈妈妈攀谈：“请问，是哪位穿呢？”

    谈妈妈把甄澄拉过来：“给小姑娘穿的。”

    “哦！那我们这儿还是有很多适合的，我给您推荐几款吧？”服务员小妹热情地拿了好几件外套过来给两人选。

    谈妈妈不知道甄澄的喜好，便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当然不肯说，只别扭地重复“真的不用买”。

    “要买的，你看你手冷的。”谈妈妈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捂了会儿，“你要都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下一家看看？”

    服务员一听，连忙上来留客：“别啊，我们家还有好多款式呢，再多看看呗。小妹妹，你看你妈妈对你多好啊，我都羡慕你。”

    “……”甄澄赧然抬头，不知该不该说穿。

    结果谈妈妈先笑起来了：“不是的，那是我儿子，这是他女朋友。”

    “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搞错了。”服务员满脸诧异，看了看亲如母女的两人，忍不住玩笑道，“不过阿姨您真是太好了，您家里还缺儿媳么？我也想去您家啊。”

    谈妈妈被夸得挺高兴的，但也没糊涂，大笑着答道：“那我是肯定不同意的。”

    说完后把甄澄拉得更近了些，像是真担心有人威胁她的地位。

    买完羽绒服和羊绒衫，又逛到了鞋店，谈妈妈看中一双靴子，要让甄澄试试。正和服务员讨论细节的时候，又被人叫住了。

    来人是一个其他学校的老师，和谈妈妈只见过一两次，上前来打了个招呼，又问了和前一家店服务员一模一样的话：“这你女儿啊？”

    这一次谈妈妈干脆承认了：“对啊。”

    “那这是……”那人又看向站在后面的谈叙。

    “我女婿。”谈妈妈玩心大起，说得自己都乐了。

    “啊呀，好福气啊，一对帅哥美女，可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