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梳妆台上找来一支蝴蝶发簪□□发髻中，最后拿发梳沾上兰草香油，把芷颖的碎发都梳得服服帖帖。大功告成，小姑娘忍不住又夸赞几句，才说：“奴去把饭菜端来。”

    “等下，卫离大哥今天会回来吗？”芷颖叫住她，羞涩地问。

    “其实卫少爷没走多远，就在南院里。”菟丝花又回到房间了，站在一扇窗前指给芷颖看，“姑娘看到那排枫树后面的红墙没有？墙那边就是南院，卫少爷就在那里会客呢。”

    刘据自从捡到芷颖以后就没离开过，而且已经打算好寸步不离地陪她在博望苑住一段日子。芷颖天亮前的苏醒好像幻梦一样让他回味无穷，以至于再也没合眼，就想看着她再次醒来。

    可是在用完早饭后，忽闻太傅石庆在南院求见，尽管太子心中百般不愿，也必须去一趟，临走前，他对北院所有侍从千叮咛万嘱咐，最后又看了眼芷颖的睡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南院和北院只隔一面墙，还有扇门相连，在东凝阁也能望见鹿角堂的正脊，可就这点距离，对心有挂念的太子来说还是太遥远。

    刘据施施然走进鹿角堂，石庆已经在此处等候，见太子进来立刻曲膝行大礼，刘据快步上前将太傅搀住，恭敬地说：“老师不必多礼。”

    师生二人相对坐下，石庆捋了捋乌黑油亮的胡须，看着无人的庭院说：“臣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冷清的南院。”

    “徒儿才回来，等过几天就热闹了。”

    “天下之大，能士辈出。要想治好国家，岂能只守一缸一池？广开大门，纳百川豪杰，绝对是雄才大略，奇策妙举。”

    石庆不是第一次对刘据在博望苑招揽江湖贤客的举动表示赞扬，虽然朝中微词者颇多，近来连皇上也产生疑虑，但他始终坚定地站在太子这边。

    刘据微微一笑，颔首道：“老师一席话，徒儿铭记于心，日后定时刻深思反省。”

    石庆欣慰地点点头，话锋突然一转，说：“臣听说，昨天太子殿下捡到一块美玉？”

    刘据早料到他是为此事而来，大方承认道：“不是美玉，是美人。”

    “美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捡到的。”

    “所以才更值得珍惜。”

    刘据为人磊落石庆非常了解，但在这件事上也毫不遮掩，心下顿时有些担心，他轻轻叹口气，提醒道：“殿下还记得苏文在皇上面前告得状吗？”

    刘据眉头一皱，生硬地说：“父皇信任我。”

    “那东宫嫔妃增设一事怎解？天子殿下负气出宫，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我可没生气。”刘据狡辩道，“是为跟多日不见的老友们聚会才来博望苑的。”

    石庆又轻叹一声，“万事多加小心，皇上年岁已大，身边又尽是些……唉，太子殿下务必凡事小心谨慎，不要再留口舌之祸啊。”

    第46章 四十五 亡国女祸的魅力

    因为有古灵精怪的菟丝花陪伴，芷颖才没觉得无聊烦闷，而且在天黑之前就把卫离盼回来了。

    刘据一进东凝阁，就看到一只绚烂的蝴蝶在屋子里飞舞，凝神一看，原来是和菟丝花玩得正开心的芷颖。男人露出温馨的笑容，刚才还郁积在胸中的烦心事此刻已抛到九霄云外。

    “在玩什么呢？”

    “卫离大哥！”

    芷颖扭头一看是卫离，高兴地飞了过去。

    刘据赶紧把她接住，少女脸上一红，从男人臂弯中忸怩而出，娇甜地说道：“你回来啦。”

    “卫少爷，芷颖姑娘，奴去膳房看看晚饭弄好了没有。”菟丝花识趣地退出东凝阁。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芷颖顿感窘迫，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刘据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打量她——此时窗外暝色漫天，夕阳最后的金辉仿佛全被她吸进屋里，曼妙身姿沐浴其中，光彩照人。

    “真美。”

    刘据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芷颖一听，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嫣然笑道：“我也觉得这件裙子很漂亮。谢谢卫离大哥。”

    “啊，不谢不谢。”

    刘据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走进屋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芷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糊涂，慌忙接过他喝完的茶杯，斟满后又递了过去。

    “卫离大哥，请用茶。”

    刘据不渴了，但还是笑着一饮而尽。

    二人都觅了张锦垫坐下，彼此沉默片刻，芷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这里是长安城外，对吗？”

    刘据以为菟丝花说漏了嘴，拘谨地点点头：“是的。”

    “卫离大哥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分别的吗？”

    “武陵城南边的一座小城外面，当时是晚上，你和齐……你们一眨眼就不见了。”刘据对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芷颖脸色白了一层，说：“我们才分别一天，可是那座小城离长安那么远……”

    刘据微微一笑，说：“芷颖姑娘是奇怪我为什么用这么短时间走了那么远的路，是吗？其实和你们分别以后，遇到了个会缩地术的老友，正好他也要来长安，就劳烦他带上了我。”刘据话不假，只是会缩地术的不是什么老友，而是那晚前去迎接的骑士阵中的一名方士。

    “所以天刚亮我就回了长安城。但有一点芷颖姑娘记错了，我们分别不是一天，而是四天。”

    “四天？可是我在黑山连一晚上都没过完！”

    “黑山？如果是天上就不奇怪，不是有句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吗？”

    芷颖木然地点点头——想起进入黑山的大殿堂后就没看过外面，说不定不知不觉中悄悄过了好几天呢。

    “再说我昨天在芦苇地里找到你，也不能知道你躺了多久。”

    “卫离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误打误撞。之后我一遍遍感激上天把你赐给了我，只要一想到有可能错过你被别人抱走，我就浑身颤抖后怕惊心。”

    芷颖感动地看着他，轻声说：“我就是在等卫离大哥，其他人肯定找不到我。”

    刘据的心口被抓了一下，又酥又麻，控制不住地靠上去，擒住少女的柔夷小手，颤声问：“此话当真？”

    芷颖装作要抽回手，羞怯地别过头，“真假不知道，是我自己希望如此。”

    刘据激动得说不出话，把放在掌心的小手捏了捏。这时他想起那个“已死”的少年，问道：“你和齐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芷颖黛眉蹙起，当真要抽回手，侧过身子不悦地说：“卫离大哥为何总要提那个忘恩负义之人！他已经死了！”

    “芷颖姑娘，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芷颖咬住嘴唇没有啃声，脸颊上泛起负气的红润。

    刘据腹中顿时酸海翻腾，五官变得冷硬，抓住女子的两手腕拉到胸前，厉声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再过问，他的名字也绝不再提，你今天忘不掉他，不要紧，明天忘不掉也不要紧，但若以后还是忘不掉，就算他有通天彻地的神力，我也会上天入地把他抓来，在你面前将他处死！”

    芷颖惶恐地看着他，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