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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天黑。
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起床,就发现门口放了两个餐盒。
虽然只字未留,但我知道是谁送的。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麦当劳。
从那天起,一直到开学,高原每天早晨都会赶在我起床之前送来早餐,然后悄然离开。
这个倔强而守信的少年,在成绩超过我之前,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开学后,我们两个像较劲似的拼命学习,他的动力是想和我在一起,我的目的是想让他远离,相比之下,我是多么卑鄙!
终于,在初三的寒假,高原第一次超过了我,成为全年级的状元。
我为他高兴的同时,又暗自焦急,如果他再来找我,我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回绝他呢?
第4章 无尽的苦难
暑假没回家,寒假再不回,就说不过去了。
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换上我的粗布棉衣,用大围巾把自己严严地包裹起来,走出了校门。
很多学生家长等在校门口,小轿车把路都给堵了。
家长往里拥,学生们往外挤,一片混乱。
像我这样的反倒轻松,我自嘲地笑笑,背着书包挤出人群,向车站方向走去。
归心似箭这个词是谁想出来的?我觉得,这人肯定有一个幸福的家。
我就没有这种感觉。
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高原和他妈妈。
高原穿着最新款的黑色羽绒服,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那艳艳的色彩衬得他唇红齿白,肌肤如玉。
他妈妈正把他的书包塞进路边一台崭新的白色轿车里。
我不禁放慢脚步,借着围巾的遮掩贪婪地看他,这一别,将有一个月的时间看不到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反正我会想他。
“怎么样儿子,妈妈的新车霸气不?”高原妈妈笑着说道。
高原点点头,但样子很不屑。
“还行。”他说道,“不过我将来可不要这种车!”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高原妈妈说道,“好儿子,如果你以后一直能保持这样的成绩,想要什么好车妈都给你买。”
“妈,我考好成绩可不是为了要你的奖励。”高原说道。
“那是为什么?”高原妈妈问道。
“是为了……”高原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
高原妈妈看了儿子一眼,同样欲言又止,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
我心里隐隐作痛,加快脚步走过他们身边。
我真的好庆幸,我这一身土到掉渣的装扮救了我,高原和他妈根本没注意到我。
我们擦肩而过,我甚至能闻到高原身上的淡淡香气。
我已经走过去了,高原忽然在后面“咦”了一声。
“哎,潘……”他张口喊道,那个潘字出口,我心头一震,想都没想,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他认出我了!我一边跑一边想,高原,求求你,千万别追过来,别揭穿我的卑微,别让我在你面前无地自容。
我一口气跑到长途汽车站,找到去往我们家方向的车,坐上去,中间一步都没停。
我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旁边一个老阿姨笑着说道,“这孩子是有多想家呀,跑成这样!”
我怔怔一刻,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看看,孩子想家都想哭了!”阿姨又感慨道。
我借着这个理由,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我没有想家,我只是在哭我的卑贱和无奈!哭我挣脱不了的命运!哭我心爱的少年和注定没结果的初恋!
我一路哭着回到了家,母亲看见我,目光连一秒都没停留。
“回来啦,快去把猪喂了!”她把手里装猪食的塑料桶放在我脚边,转身回了厨房,丝毫没发现我哭到红肿的双眼。
我放下书包,提起塑料桶,往猪圈走去。
猪只认桶不认人,看到有人拎着桶出现,就哼哼唧唧地走过来,我把饲料倒进槽里,它就大口大口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我拎着空桶站在那里看猪吃食,心想做个没心没肺的畜生也挺好,长肥了挨一刀,又可以继续投胎。
“晓甜,干啥呢,喂个猪喂老半天,快回来帮我洗衣裳!”母亲在院子里大声叫道。
我停止对猪的羡慕,拎着桶回去。
“妈,我坐车到现在没吃饭呢,我吃点东西再洗行吗?”我跟母亲商量道。
“年轻人饿一两顿有什么关系,先洗吧,晚饭一块吃。”母亲说道。
我叹口气,去到井边,和一大堆衣服做斗争。
井口黑黝黝的,我探头往下看,清澈的水面映出我乱蓬蓬的头发和臃肿的棉衣。
就这么纵身一跃,也许就解脱了,我心里想着,往井边蹭了蹭。
眼前掠过少年羞涩的笑和亮晶晶的眼眸,我顿住身子,又退了回去。
如果解脱意味着今生再也见不到他,那我情愿继续忍受生活的苦难。
晚饭的时候,我因为饿了一天,多吃了一碗饭,嫂子有点不高兴了。
“饭量这么大,将来嫁到我娘家,还不把我娘家吃穷了!”她吊着嗓子说道。
母亲就收走了我的碗,和她自己的摞在一起。
“行了,别吃了,快去洗碗吧!”她小声说道,在我嫂子面前畏畏缩缩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知道,她不敢和我嫂子犟,因为我嫂子总是拿离婚威胁她。
我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离婚,不管我嫂子说什么,他就只会重复三个字:好,好,好!
我母亲怕呀,只要我嫂子一提这茬,她就吓的什么似的。
晚上,我老早就上了床,夜静下来,听见母亲在隔壁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
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翻了个身,拉起被子蒙住头。
我可以把母亲的叹息隔绝在被子外面,却隔不断这无穷无尽的苦难。
新年就在这苦闷的气氛里来到,过了年,我就十四岁了。
大年初二,嫂子回了娘家,走时说要在娘家住两天,初四回来。
她一走,母的状态就松驰下来,跟我说话也有了些慈祥的模样。
只是我已经无所谓了。
初四那天,我一大早起来打理好了家中的杂事,好不容易歇口气,正坐在院子里梳头,嫂子就回来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拎了两盒果子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看到我,男人眼睛一亮。
“姐,这就是我媳妇吗?”他嘻笑着问道。
听话音,我知道来人肯定就是和我定亲的郭山。
我看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我嫂子点点头,“嗯”了一声,冲我说道,“见人来了也不起来招呼一声!”
我放下梳子站起来,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