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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当初贤丸养在田安宅,真是有些险。”阿富低头思索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话。
“当时将军可能收回成命——若贤丸继承了田安家,那就麻烦了,还得把他也除了。”德川治济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心有余悸。
“大人去找了田沼意次?倒有奇效。”
“田沼是个人才,在将军家治身边久了,对他的性子最清楚。什么时候说话,说什么,田沼从没出过错,他是强援。”德川治济赞许地点点头。
“田沼倒愿意帮忙,是个识时务的人。”
“说得直白些,这就是市恩贾义的用处了。必须让别人觉得欠自己一份恩情,这样才无往不利。若等有所求再礼下于人,那可就晚了。”
“田沼什么时候欠大人一份情了?”阿富好奇地问。
“他弟弟田沼意知是父亲的护卫,后来做了家老。几年前得了病,我出了大钱,给他请了许多名医,吃了许多珍贵药品。不用我说,田沼意次当然知道。”
阿富默默点头,田沼意次念在兄弟情,也会报一桥家的恩义。
“田沼意知得了什么病?”
“你记得咱们有一次私会,我向你讨了些伊吹山的秘药?无色无味,吃下去会慢慢衰弱?”
“难道是那个?”阿富睁大了眼。
“田沼意知知道得太多了,还是死了干净。”
德川治济微微一笑,拿起银剪刀,将寒椿一朵朵铰下,装进手边的桐木碟里。阿富歪头看他,似乎有些不解。
“忽然想起椿汤的滋味,阿富夫人,请和我一起吧?”
第125章 养女
听见田安家主德川治察的死讯,将军家治吃了一惊。
“那么年轻,实在想不到。”田沼意次喃喃地说了一句。
“才二十一岁吧?”将军家治低下头算了算,长长吁了口气。
“比一桥家的治济大人还小些,大约是二十一。”
“他母亲一直说他有病,没想到不是夸张,竟真的殁了。”
“也是天注定……将军大人不要太伤感,当心御体。”田沼意次低声劝他。
“这样一来,田安家后继无人了。”将军家治斜斜地倚着肘枕,抬头看向富丽堂皇的天花板。绀色底上饰着云鹤纹,四角用金粉刷出葵纹,阳光一照,亮得刺人眼睛。
“治察大人尚未娶亲,似乎也没有侧室,自然没留下子嗣。”
“贤丸又被送到白河藩去了……”将军家治阖上眼,嘴角微微下垂,似乎有些悔意。
“此一时彼一时,将军大人无须在意。治察大人的病来势汹汹,不是能提前预测的。”田沼意次柔声安慰他。
“治察竟然殁了,太突然了些,现在可没法子挽回了。”将军家治伸手扶额,眉间起了深深的纹路。
“田安家虽后继无人,宝莲院大人还在,还有种姬大人没出嫁。可以保留田安家房舍,让她们继续居住,直到宝莲院大人天年。”
“这个自然,没有把她们赶出去的道理。我有些歉疚,想怎么补偿她们,不然心里总是过不去。”
冬日的太阳看着刺眼,比起夏日还是少了份热力。淡白的阳光慢慢移到房里来,榻榻米上罩了层白光,猛一看像是褪了色。将军家治怔怔地看着,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坠上了一块大石。
“将军大人仁慈。”田沼意次轻声赞了一句。
“田沼,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贤丸虽已入了白河藩,再从别家择一名少年入主田安便是,自然也会奉宝莲院大人为尊,为她养老送终。也无须着急,将军大人慢慢选着。”田沼意次微笑着说。
“你说的有理,好端端的田安家,总不能就废了。毕竟是有德院亲手封的。”将军家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萧索。
“还有种姬大人,为她选一门好亲事,也就罢了。”
“阿种……”将军家治沉吟不语,眼前浮现出那倔强女孩儿的脸。一双大眼睛灼灼发亮,薄唇微抿,似乎有无限委屈。
将军家治痛苦地闭上眼,陈年旧事又翻上心头。他对万寿向来百依百顺,惯得她脾气厉害,御台所有时看不过,会低声呵斥她两句。
万寿总会委委屈屈地走到他身边,小手拉着他的袖子,撇着嘴要哭。他心头立刻起了温柔的痛,俯身把她抱在怀里,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万寿,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儿,他最爱的女儿,已经在数月前走了。无论他怎么想念,有生之年再也见她不到。连她的坟墓也在山长水远的尾张,他不得见了。
见将军家治脸色有异,田沼意次不敢造次,只是静静在一旁等待。
“记得宗武叔叔在世时,最疼阿种这个女儿,连世子治察都要让她几分。”将军家治低低地说。
田沼意次微微笑着说:“种姬大人是田安家最后一位姬君,相貌又是一等一的,自然招人喜爱。”
“从小受宠爱,脾气自然大些。”将军家治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惘惘地看向窗外,树叶尽落了,只有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里摇动。
田沼意次渐渐有些明白了,嘴里说的是田安家的种姬,将军大人想起爱女万寿姬了。
两人当真有些像。都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姬君,都是眉目如画的少女,性子都刚硬。莫非……莫非……
田沼意次偷偷瞥了将军家治一眼,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我想收阿种做养女,把她接到千代田城生活,也算是对田安家的补偿。”将军家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田沼意次刚想开口劝阻,转念一想,却又闭了口。虽说种姬也是田安家的人,毕竟只是姬君……应该不妨事。
将军家治怔怔地望着窗外,眼里带着无限柔情。
田沼意次暗暗叹气,心里起了怜悯:自己也为人父,难道不明白将军在想什么?将军做出这决定,归根究底是出于一份爱女之情,何苦要阻止呢?
早起天阴沉沉的,空气里带着浓郁的湿气,似乎要下雪了。
天寒地冻,房里燃着火钵,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广桥觉得气闷,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向外看了一眼。
园子里满眼萧瑟,只有数株赤松还绿着。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天寒,女中们干完活儿,都缩在房里取暖呢。
快到年末了,时间过得太快,又一年没了。今年简直没什么好事,和去年一样。最亲爱的人都走了,一个又一个,只留她活在世上,迷迷糊糊地过着日子,一日又一日。
方才家基来了,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闲话。家基从小是沉默寡言的稳重孩子,似乎从没有顽皮胡闹的时候,和万寿姬大不相同。自从搬到知保夫人那,家基倒常来和广桥说话,话里话外不少牢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