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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的古色,一旁站着的老板笑的诚恳。
“布兰德先生,这些都是百年的古董了,这个是民国早年的,这个是清朝的。每一件都非常适合做礼物啊。”
“唔……远修,你看呢?”
虽然非常喜欢中国文化,不过里欧对这些古董玉器,尤其是女人的首饰实在一窍不通,只能朝着穆远修求助了。
好歹人家是正宗的“中国人”,并且好歹曾经是堂堂s市第一学府里主攻考古学的大学老师吧。
穆远修站在店堂里,看着就这昏暗的灯光观察者里头真假参半的各色古董,突然有感同身受之感。
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做了假的,半新半旧的“假古董”罢了。
侧过身子绕开被随意放在地上,但却真的有些年头的花瓶,穆远修探头一望。
“镯子是假的。朱钗倒是不错,新货做旧,可惜了上面那颗珍珠了。玛瑙戒指倒是真的,不过是明器,都沁了尸气发黑了。当做礼物送人就算了吧,给我玩玩倒是不介意。”
他只这随便一瞥,就将上头这些标价昂贵的所谓“老货”首饰的底细摸了个遍——也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这间古董店里最有年头的“古董”恐怕就是他这个老鬼了吧。
谈不上什么眼光毒辣,换你活到五百年后,有个家伙拿着诺基亚经典砸核桃款手机跟你说这玩意就是当年最火热的iphone,估计你心底也要笑个半死。
老板知道来了个懂行的,脸色微变,急忙招呼一边的伙计泡了茶,请让他们稍等一会儿,就转身进了库房。
穆远修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呦,没想到身在美国也能喝道上好的雨前龙井,看来这小店子还算有点来头。
里欧完全已经被他刚才打发老板的那几下子给惊住。要知道就算是他那个也算对古董有点研究的妈咪也不能紧靠一眼就看出刚才那些首饰的猫腻,对他不禁越发敬爱起来。
一会儿老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东西,绝对是个好的。从我爷爷开始,我们家族在这里开古董店快一百年了。我敢打包票,这块玉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好货色。年头足,料子、雕工也都是一流的。”
这自古古董店老板的嘴和媒婆的嘴一样不靠谱,穆远修用茶盖撇了撇茶叶沫,不经意道,“打开瞧瞧。”
古董店老板早把他当做大师,哪里敢怠慢,一手托着那紫檀木雕花的盒子底部,一手将盖子缓缓打开。
一块散发着宁静光辉的白色玉佩静静地躺在盒子的底部。
美女皎皎浩浩,如中秋明月。那上头那影影绰绰的文字,又如月影婆娑。美好得让人一见就几乎要忘记呼吸,抛弃掉灵魂。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块玉上有一条过于明显的裂纹,虽然不至于让这美玉裂成两半,但却大大地破坏了这浑然天成的美感,让人不禁叹息,美玉有瑕,人生有憾。
“哐当!”
茶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穆远修一手撑着茶几,一手伸到了木盒子前。
此刻,他的眼眸中全然倒映着这举世无双的玉佩,颤抖手指却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握住自己几乎不能自我控制的手指,穆远修复又坐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穆远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一份冷静可以维持多久。
古董店老板则是忍不住的狂喜。
这个年轻但是眼光毒辣的客人如此表现,无疑肯定了这块美玉的价值,更代表了今天将会有一笔大买卖成交!
“不瞒二位,这是我的曾祖父在一百年前从中国带来的。那时候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多宝贝有的从宫里,有的从那些世家大族的手里流传了出来……”
说起那段历史,老板不胜唏嘘,“我的曾祖父过去在s市的一间洋行里做事,在日本人打进来之前就辗转来到了美国。这块玉佩,不知道如何到了我祖父的手里,总之传到我这里已经第三代了。”
老板从盒子里将玉佩取了出来,穆远修的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中凝结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我们也不知道这块美玉的来历,估计是内造的吧。只可惜经历了战火,有了裂纹……”
老板感慨道,“要不是打仗,也不会从宫里流出来。”
“这不是内造的东西。”
穆远修闭上眼摇了摇头,百感交集道,“这是块西域的蓝田玉,起码有五百年的历史。上头的裂纹也不是因为战火,而是摔碎的……”
“摔碎?”
老板和里欧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和不解。
“它的主人跳下山崖摔死了,而它……没想到居然还可以在这里看到它。”
玉色的手指带着几分颤抖,抚上了同样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玉佩。
那玉佩仿佛感知到了来人的触碰,愈发地温润剔透起来。
沧海月明,五百年斗转星移今又现,
蓝田日暖,经两世物是人非竟无泪。
☆、第58章
这份礼,终究还是没有送出去。
古董店的老板乐呵呵地恭送他们出门,站在门口再三再四地鞠躬。
那块有裂纹的美玉,自然是被那斯文的中国人给买下了。
后来他又指了一对花瓶做礼物,付了钱割了手才告知自己这对一直被他当做是仿货的哥窑是实打实的真货。
要是按照真货的价值转手,价格也不在那块美玉之下。
老板暗叹自己看走了眼,却是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个看起来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了。要不是他们两个急着走,还真想留下他来,两人好好交流交流,切磋切磋。
穆远修自从出了店门,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里欧边开着车,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坐在身边的人。
说实话,他是担心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穆远修。
他一声不发地坐在那里,手里不断地摩挲着那块新得的玉佩,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的光彩。
是的,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从容、冷然、不屑,和偶然才会迸发的热情。
比弗利山庄上方的天空皓朗,繁星闪烁,一片华光,但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像是黑洞一般。那星光片片仿佛是被吸入了黑洞之中似得,死了、沉了、灭了。
若不是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胸口依然起伏着,手指不停地盘摸着那块莫名的玉佩,他几乎都要怀疑身边的人已经死了。
他想说些什么,像平时一样插科打诨,像平时一样讨好他,但是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