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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无解,事不过三 作者:马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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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无解,事不过三 作者:马马达
一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关心则乱,总觉得那热度仿佛又涌了上来,心中登时慌乱,急道,“我去寻邵之剑。”说着便松了他手要往外走,瞬时又觉腕上被什么轻轻一触,低头见他那只雪白的手拂在她腕间,却十分无力,只是虚虚拢着。她瞬时不敢乱动,回头问道,“怎么了?”
谢览在枕上轻轻摇头,“倒……些水来。”
杨眉闻声,暗骂自己粗心,他这般滚汤沸热地烧了一日两夜,自然甚是焦渴,自己竟忘了邵之剑叮嘱……忙忙地从银瓶中倾了清水出来,又兑了滚水,尝尝温度适宜,便将水盏放在案边,小声道,“我喂你好吗?”
谢览只不说话,杨眉便当他答应了,自己侧身坐在榻边,探手托起他上半身,往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轻轻倚在枕上,自捧了水碗过来,用银勺舀了,一勺一勺喂他饮水。
谢览只垂着眼皮,默默在她手内饮完了一盏水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案上银瓶,轻声道,“还要。”
杨眉忙应了,又去兑了水来喂他,又饮了将将一盏的时候,杨眉再递勺过来,他便不张口,只紧紧地抿着唇,双目轻阖,将面颊轻轻偏转过去,躲那水勺。
杨眉见他这般模样,只觉无比怜爱,一时热血上头,便将盏内剩的一点儿水含在口中,打算将那一点水渡将过去。
谢览这一日在迷离清醒中几番辗转,只觉躯体如深陷泥淖,被漆黑如墨的迷障裹缠,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浑身上下烧灼欲裂,直如置身烈焰炼狱,受那无止无尽的烧灼,意识却始终清醒得可怕,知道身周有人不住来去,有人除他衣衫,有人在身上在他身上施着针炙……他只觉烦闷欲死,想开口喝斥,想让这些人都离他远些,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无。
直到那一时听见她的声音。
瞬时便如有山间泉水汩汩流下,一点一点浸润他干涸的躯体,让他在炼狱之中握住一点天光,他听她唤他醒来,听她在旁絮絮地说着话,便仿佛重又尝到人间烟火的滋味,从旷寂的荒原中引了青青碧草,破土而出。
听到这个声音,他才能感觉呼吸仍在继续,血脉仍在涌进。
他才终于敢去确信……他这僵死的躯体,仍旧还是活着的。
第107章 心较比干
杨眉禀了心口一股热气,自向口中含了水,伸手扶着他面颊,倾身过去,与他双唇相触,打算将那一点水渡将过去。
谢览本阖着眼睛,正在晕眩之际,忽被唇上轻柔的触感唤回神志,倏然开目时,便见杨眉面颊就在他面前方寸之间。他一时便疑心自己是否又是神志不清,竟在迷离中又生了幻像,便轻轻抬起手,阻在面前这人颊边,轻声道,“……做什么。”
杨眉早被眼前男/色迷惑,正在沉迷之际,被他这么一阻,顿觉毫无颜面,开口便想说他几句,却忘了口中仍含了水,一时呛住,便咳了个昏天黑地。她不欲自己窘状被谢览瞧清,便将脸埋在他膝间被上,自己闷声大咳。
谢览此时便知自己并非身处幻境,眼前一颗黑发的头伏在自己膝上咳得肩背耸动,他一时想想又有几分好笑,一时竟觉胸中郁气都跟着她一块儿散了,不由自主便想倾身过去,抚一抚她那鬓发――却也只是这么想着,那手臂便仿似不是自己所有,重如铅块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他心中不由又生了烦闷,只垂了眼皮,默默靠在枕上,定定地瞧着她。
杨眉奋力咳了好一时才渐渐回过神,窘得简直不想抬头――偷香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只怕她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谢览见她渐渐平息,却始仍旧伏在原处不去动弹,怎不知她心中所想?低头忖了一时,轻声道,“扶我……躺下吧。”
杨眉一听,便顾不得那快要没顶的窘迫,爬起来忧心道,“怎么?又不舒服么?”一边说一边便将一只手按在他额上,果然仍是热热的。她忙抽了他身后靠枕,扶他轻轻躺下,又把被子给他密密掖好,自己在他身边坐下。
谢览感觉一只微凉的手在他额际轻轻抚过,心中渐渐便生了迷惘出来,留恋自己意识迷离身陷泥淖之时那紧贴着他的柔软的温热的双唇和柔软的面颊。他这么想着便睁眼瞧她,却见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他瞧她这神气便觉碍眼,没好气道,“你这是在宫中输了彩头么?”
杨眉滞了一滞,诚然席间是开了局,然而她哪有那心情,胡乱掷了两把,也确然是输了彩头……她不欲引他心烦,索性就坡下驴,点头道,“输了好几串钱。”
谢览有些迷惘地盯着她翕动的双唇,迷离道,“……再赢回来便是,那一匣子,尽是铜钱。”想去指点那匣子所在,却仍是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无,便只得朝那边瞧了一眼,也不知她是不是明白。
杨眉哪里关心什么铜钱,只心神不属地应了一声,想问他北上督军的事,又忧心他此时将将醒来,若是一言不合再生争执,把他再气出个好歹来,自己着实担待不起。
谢览怔怔地瞧她那双唇瞧得久了,心中渐渐又生生了渴望出来,迷惘中情不自禁便唤了她一声,“阿眉。”
杨眉正低着头琢磨怎生向他开口,听他唤她,便应了一声,认真地瞧着他。
谢览见她盯着自己才渐渐明白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竟不知自己对她的依恋何时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他暗暗摇头,张了张嘴,又觉说什么都是不对,又闭了口。
杨眉只见他口唇翕动,却未闻声,便以为他病中气弱,自己未曾听见,便倾身过去,侧耳挨在他唇边。
谢览见她雪白的耳廓凑在自己面前,心中迷惘渐渐又深重了一些,待要说些甚么遮过眼前窘境,却仍旧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眉被他气息拂得耳际作痒,便歪着头看他,他因为烧热,一双桃花眼红通通的,在烛光下透着盈盈的水意,竟像是凝了泪珠一般,连那墨色眼睫都是湿漉漉的。她看得心中作痒,便顺从本心直凑了过去,在那湿润的眼睫上轻轻吻了一下,唇上那一点微刺的触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直渗到心底最深之处去,一颗心软作一池春水,轻声道,“阿览,新年康健。”
谢览原本神志迷离,冷不防被她在眼上亲了一下,顿时只觉肌肤相触之际被她燃了一把火,本就烧热难耐的身体越发烫得难以自持,眼前顿时万花筒一般转个不停,脑中一阵接一阵的晕眩。
杨眉见他喘息十分急促,再想不到自己一吻之下竟把他吻得几乎晕厥,深感自己闯了大祸,忙倾身在榻上坐了,轻轻托起他滚热的身子,让他倚在自己怀中,一下一下地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压。
谢览喘了一时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半个身体都倚在她怀中,待要说她几句,不知怎的自那心底深处又生出些软弱来,仍只叹了口气。
杨眉给他揉着两个太阳,隔了好一时才小声道,“阿览,你心里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她却也不等谢览回答,自己仍往下说,“你瞧你心事这么重,我却总也想不明白,反倒让你白白气着自己。你这一回病成这样,你自己不心疼,却让我心疼得受不了……”
她这话忍了这许久,这一日实在忍不住,才腆着脸都说了出来――谢览此人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极其敏感又面皮极薄,遇事总不肯说,只往心里存。往常他身体康健时还算好,如今一波接一波的事将他磨折成眼前这般模样,再有一点点心结都能引得大病一场……
谢览倚在她怀中本已昏昏欲睡,杨眉这一段话却如在他耳边炸了个雷,直震得他耳内嗡嗡作响,连着眼前都一阵阵发黑。他深吸了口气,勉力逼着自己平静下来,垂在被间的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收紧,直掐得那指尖处有了尖锐的痛感,才轻轻笑了一声,漠然道,“我若未曾病着,你便也不会此时来此吧。”
杨眉再想不到自己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换来这么一句戳心窝子的,强忍了心中恼怒,问道,“你怎的这么想?”
谢览此时再无力自持,心底存了许久的疑惑便脱口而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当日在朱家村,若不是我强要携你同走,你会与我一起走么?”
杨眉再不想他突然提及那许久之前的事,却也不便撒谎,只道,“那时……与现在不一样……”毕竟那时谢览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捡的一个病人,她除了指望在他身上发点小财,便没什么别的想法,怎会想着与他一块儿走?
“有什么不同?”谢览只问了一声,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道,“于我而言,自那时起,直到现在,都是一样。”他这么说着,便觉那热度一屋一层涌上来,脑中又逐渐晕沉,心底的那些话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在燕京之时,若不是我一直苦苦寻你,你只怕早不知去了何处,哪里还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
杨眉听他那声音渐渐低弱下去,探手在他额上摸了一摸,只觉烫手,心中打迭了十七八层的后悔――明知他病成这样,又与他较什么真?
她后悔不迭,只道,“阿览,算我不好,不该与你说这些,你烧得厉害,且别说了,睡一忽儿吧。”
谢览心中生出一股子坚毅来,将一只滚热的手放在她揽着他的手腕上,强问道,“你现在便告诉我,在燕京时,若不是我一直苦苦遣人寻你,你会不会来找我?”
杨眉只觉贴着她的那只手烫得灼人,心中忧心不已,待要说两句假话哄他一下,又十分怕他又说她存心欺骗――这些时日她在他面前信用几乎破产,实不敢再去触他逆鳞,只得讷讷道,“阿览,那时……与现在真的不一样……”
谢览被心中那一股子愤恨灼得浑身滚烫,全凭着一点执念絮絮说着,“你初时便是被迫与我一处,此后便一直想着远离,便是现在……也是如此……”
杨眉本想默默听着,由他发泄完了也就罢了,谁料他竟说出这种话来,只得反驳道,“我如今只想与你一处,此事你不能冤枉我。”
谢览冷笑道,“与我一处?你今日在殿上,不就已经生了离意么?我若不去,你……是不是便打算被谢瑜揭穿死了也罢,强似留在此处煎熬?”
杨眉再不想自己心中这一点点隐秘的想法都被他洞悉,一时便生了窘迫来,待要说些什么,又无从自辩――自己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又从何自辩?
谢览等了一时未听她言语,便知自己所疑皆是事实,心中越发愤恨,“我之于你,不过一枚弃子,今日想弃,今日便弃,明日想弃,明日便弃。”
杨眉听他越说越不像个样子,便一把执了他手,使力握了一握,“阿览,你总说我回回离你而去,只是当日谢瑜拿你性命要胁,我才对他虚以委蛇,在燕京时我不随你走也是为你安全着想――都是情势所迫,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情势所迫?”谢览愤然道,“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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