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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看起来挺青春的爹妈,挺着腰身行礼道:“父亲、母亲万福。”
“快、快免礼。”叶夫人急忙快走两步亲手扶了妍冰,将她搀到一侧花梨木的高脚椅上坐好。
儿媳已经怀胎七月,因双生子的缘故肚腹看着特别大,行礼还得屈膝,叶夫人总觉得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待坐定之后,她才开始温温柔柔询问妍冰吃得如何,睡得怎样。
“胃口还好,就是不管怎么躺没多久都觉得腰酸背痛的,睡不沉,夜里总是会醒来。”妍冰挑拣了部分内容来回答,并未告诉婆母其实她自己在刻意控制饮食,怕孩子太大不好生。
“听说双生子少有足月生的,也熬不到俩月了吧,快好了。”叶夫人一面说着宽慰话,一面伸手捏了捏妍冰那水红底银如意纹的夹襦衣袖,试其厚薄软硬。
而后她又轻言细语关切道:“这十月间天见冷了,起夜时注意保暖,万万不能着凉。我那儿新得了一件赤狐裘的斗篷还不错,回头给你送来。还有没有缺什么?”
“多谢母亲,衣裳够用的。”妍冰随口客气了两句,心里却在想怎么把话题拉回到自己想要的方向。衣服吃食不是重点啊!
好在段将军是个不爱磨叽的,两女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省略无所谓的寒暄直接开口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是为文渊的事儿想拜托父亲帮帮忙,”妍冰见他问得直接,回答起来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道,“他前几日不是帮崔家的杀了一位袭击者么?现在那一帮凶徒还没逮住,儿担心有人冲文渊来打击报复。”
无需妍冰多言段将军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直言道:“想让我为他多安排几个护卫?”
“是呢,就十一与十二郎跟着他,会不会少了些?”妍冰听说那崔仆射是被十几名恶徒围攻,总觉得文渊只有两名护卫太少。
段将军没想到收个养子居然还得帮忙解决小两口之间,信息沟通不良的问题,他微微叹息,略作思索之后才道:“文渊有他自己的想法,想必是怕你担心并未直言相告。”
咦,居然还有隐情?妍冰顿时有些小紧张,上身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倾看向段将军道:“父亲可否为儿解惑?”
“除了明面上的那两个,暗地里还有三五人轮班跟着,均为能以一当十的军中好手。此外,我本就是天承军中尉,早已安排了一小队人根据文渊惯常走的路线与时辰巡逻,”段将军先安抚了妍冰,而后才正色道,“他除了不想招摇之外,也有打算以身做饵的之意。”
妍冰听了他前面的诸多铺垫稍微放下了心,但也因着最末一句话惊讶道:“……做饵?!”
“只是一种设想,可能性极低,总之你放心吧,保护他的人手是足够多。”段将军此外不再多说,先一步离开只留叶夫人略坐了坐。
黄昏时文渊自大理寺返家,听说妻子竟问到了养父那去,很是惊讶,无奈致歉道:“我也是不想你担心才不愿透露实情,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危险,不过是对上峰做个姿态表达一下我的决心罢了。如今,满城搜捕汉中、蜀地口音的壮汉,那些人早已蛰伏不出,怎可能还继续当街杀人?”
“不会狗急跳墙吗?”妍冰却有些怀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对啊,急了就该跳墙逃跑了,不该是继续杀人。最近上峰给我的任务就是彻查崔仆射死因,我已经有一点线索了,应当是寻仇或者说叫灭口,和旁人无关。”文渊为让妍冰安心,稍稍透露了一点信息。
文渊并未说的是,他在查案之外,最近无事时常会去城门口转悠,还想看看会不会逮住混出城的人。
圣人已经下诏:但凡逮住一个,赏钱百贯,抓住魁首赏钱万贯!万一逮住了,一举就可发家致富,比卖糕点赚钱可快得多。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没有遇到妍冰,没有阴差阳错进京又认了段大将军为父,他很可能因考不上进士而去做捕快,或者是专门抓悬赏人犯拿赏钱那种游侠儿。
次日,文渊在午休时并未回家——妍冰要求他无事时别在大街上晃悠,减少出门。
然而他却依旧跑了出来,抽空去舒伯爵府找兴益密谈,让他悄悄关注一下岳父当年从蜀地带回来的人里有没有形迹可疑的。
“早就在观察了,这还需你说?一说凶徒抄蜀地口音,我就立即紧闭门户了,”兴益却是嗤笑,又叹息道,“阿爷久在蜀地为官,四郎嫁的毛家也是西南士族,家里多少有些那边的关系,平时不觉得如何,这阵子真是烦得很。”
“后面可能还有更烦的,紧闭门户就对了。还有,你赶紧把丈人的书信也拾掇拾掇,查看一下,没必要留着的不如烧毁。”文渊琢磨半晌,最终还是给了这个建议,防患于未然。
“怎的?这事儿……不就是个强盗杀人案吗?”兴益听着妹婿话中有话,顿时一个激灵,瞬间就变了脸色。
“强盗杀人也得看死的是谁,京城既起了风云迟一些就该出现雷雨啦。崔仆射死后还有人去他书房盗窃,中途被发现了,想偷的东西没能得手。我已经看过了他去世前写的最后一本关于蜀地的秘折,虽并未完成但已是触目惊心。内容我不便多说,总之,方才我说的话你记住了,赶紧悄悄的把家里查一遍,不能留下任何模棱两可的字句。若是能找到一些线索,务必先通知我来看看。”文渊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舒家,只留兴益一人左右思索。
听妹婿的话中意思,竟像是在暗指蜀王谋逆?!
阿爷当初可是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协助蜀王总理所有事务,这事儿难保不牵连到他——灭九族的大罪,简直不敢想。
除非,除非,阿爷也是察觉了蜀王的阴谋而被故意害死的!是了,他当初临死之前说了一个词,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兴盉,兴盉并未过世却不肯回家,也无只言片语传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在暗地做些什么?
……七八日的功夫就这么耗了过去,案子并未有太大进展,除了全城搜捕引起的惊慌与各种流言蜚语,大理寺、京兆府、天承军等众人一无所获。
今上很是气恼,除了骂相关官员,以及发狠话勒令限期破案之外,再次下诏悬赏“能得贼者授五品官,与贼谋告发者亦赏”,当然,诏书最末还不忘添上一句“有不如诏,族之”。
虽未明说,却已然将此案做谋逆论。甚至为了刺激众人的揭发激情,京兆尹直接命人将几大箩筐铜钱搁在三处城门口昭示。
如此重赏之下,凶嫌不可能还坐得住,当日文渊就悄悄乔装守在了东侧城门,他估摸着那群人从这门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临近黄昏出城高峰时,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队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