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也许多年以后，远方就再也没有故人的消息传来，亦不知那些故人是否安然于世，每一个人却仍要这样一如既往地走下去，生存或是死亡，幸福或是悲哀。

    韩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幽幽说：“齐欣，我要结婚了。”

    “结婚？”齐欣狠狠吃了一惊。

    “是啊，下个月就结婚了，换号码就是因为这个，未婚妻要我跟她换成情侣号。”

    “那……那恭喜你，我……我……”齐欣脑子里有点驽钝，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应该说些什么。韩立要结婚了，这个消息来得有点突然，可仔细想想，他们之间都快两年没见了，他在这段时间里谈一个女朋友，发展到结婚，其实都很正常。

    韩立缓缓说着：“她也是个昆曲演员，就是你辞职以后，昆剧院再招收进来的毕业生。现在我和她经常合作，院里安排的演出，我唱生角，她唱旦角，她……她算是替代了你曾经的位置。”

    齐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五味陈杂。她抿抿嘴唇，说道：“那样挺好，韩立，恭喜你不仅有了新的搭档，还找到了人生伴侣。”

    “谢谢……”

    齐欣：“……”

    两人一时无言。

    隔了一会儿，韩立问道：“齐欣，你跟关灯在一起，幸福吗？”

    “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在这创业的两年里，她和关灯之间并没有多少时间谈情说爱，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为拍电影的事情奔波劳累。每天跟喜欢的男人一起努力，一起工作，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这种幸福里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遗憾。

    关灯从未对她表白过，也从未多碰她一下，现如今，他的前女友还回来了。

    “我看到《星光灿烂》的第二期节目了，我知道那个小品讲述的就是关灯自己的故事，小品里的小保姆其实就是你，对么？”

    “算是吧！”

    其实并不完全是，小品里的那个小保姆应该是关灯身边所有人的化身，不仅有她，还有老王、娉婷以及刘哥等等的人。

    “齐欣，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还在坚持昆曲吗？”

    齐欣一愣。

    “你曾经说过，不会放弃昆曲，会永远坚持下去。我那时也相信，昆曲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即便你离开昆剧院，你也不会放弃。可是现在，你在做什么？你跟着关灯拍电影，是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昆曲了？”

    齐欣回答不出来，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棍，闷闷的疼。是啊，她在做什么？她最爱的昆曲呢？她把昆曲丢到一边去了，怎么会这样呢？

    “我希望能好好考虑清楚，到底要怎么安放昆曲和关灯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好了，不打扰你了。”

    齐欣叫住他：“韩立，那你的婚礼？”

    “抱歉，我的婚礼就不给你发喜帖了，未婚妻知道我以前喜欢你，她不太想在婚礼上见到你。就这样吧，再见！”

    齐欣拿下手机，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屏幕，喃喃说了一句：“再见……”她在阳台上坐了许久，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过去的事。

    为什么会来拍电影呢？

    因为拍电影是关灯的梦想，他写不出新歌，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重新站起来，所以她就来帮他一起拍电影。不仅如此，这也是娉婷和老王的梦想，娉婷想成为了一个专业编剧，老王离开他父亲的公司，想重新捡起音乐和表演事业。

    那么，她的呢？她的未来又在哪里？是继续和他们一起拍电影，还是离开这个团队，重新为昆曲而奋斗？

    这个抉择……真的好难。

    齐欣站起身，面对黑暗无际的夜空，盯着那颗忽明忽暗的北极星，轻轻哼出几个音符，开嗓唱曲：“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腔音婉转华丽，细腻柔情，并无半分生疏。

    “哟，大妹子，你咋一个人躲在阳台唱昆曲呢？”艾娉婷敲敲阳台上的推拉门，出现在齐欣身后。

    齐欣回过身，扯扯嘴角，“没什么，就是忽然之间想唱了。”

    “老王买了烤串回来，吃一点不？”艾娉婷将手里的肉串递给她，“这串没放辣椒。”

    “谢谢。”齐欣接过来，咬了一口，“他们两个呢？”

    “在商量下一部电影的事儿，我把这阵子策划的几个大纲都拿给他们了，让他们先瞅瞅。”

    “哦。”齐欣在椅子上坐下，对着夜空吃烤串。

    艾娉婷在她身边坐下，“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跟韩立打电话，他快结婚了。”

    “真的啊？”艾娉婷同样吃了一惊，“韩小哥居然都快结婚了，我记得他以前不是喜欢你么？”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艾娉婷撇撇嘴，感叹道：“是啊！都过老长时间了，擎宇和嘟嘟这两小屁孩都上大学谈恋爱了，咱俩也快迈入三十，你说这日子咋就过得这么快呢？”

    齐欣耸肩笑笑，“我也想感慨一下，日子咋就过得这么快呢？老天爷，快把我的青春还回来呀！”

    艾娉婷用胳膊肘捅捅她，调笑道：“拉倒吧！老天爷要能实现每个人的愿望，那这个世界早乱套啦！”

    齐欣止住笑，重新靠回椅子上，轻声说：“娉婷，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呢？”

    “计划？那不就是跟着大关关和老王一起拍电影呗！我现在能做编剧，写的剧本又拍成电影马上就会在电影院上映，每天还能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我还能有啥不满意的？”

    “那你心里就没有什么遗憾吗？”

    艾娉婷低下头，轻笑道：“有啊！我跟老王的感情不被双方家庭祝福，这大概就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了。”

    “舅舅舅妈还是很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咋说呢？”艾娉婷偏着脑袋，叹了口气，“其实主要还是老王他爸的问题，他爸就是对我不满意。那次在品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闹得那么难堪，我爸妈是替我憋屈，也拉不下面子，不肯松口。”

    齐欣拍拍艾娉婷的手，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艾娉婷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没啥大不了的，他爸一直拿他当孩子，总想着控制他，其实他早就不受他爸控制了。只要我知道我男人是个爷们儿，心里有我就成，大不了我俩先斩后奏，把证儿先领了，孩子生了，到时候三个老人也就没辙了，哈哈哈……”

    说完，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还是那个有点神叨的东北老妹儿呀！

    齐欣看着艾娉婷，心里有点羡慕她。就算双方家长反对她和老王的事，至少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艾娉婷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