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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战斗让它颇有些不耐烦。

    半盏茶的试探过后,火焰巨兽哼哼地打了个响鼻,终于是按耐不住直直扑向了露了破绽的雷蒙德。

    雷蒙德见状暗自嗤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巨兽的下脖颈递出了一剑——他早看出了这头凶兽的不耐烦,故意卖了个破绽诱着对方先出手——他知道自己必将会受重伤,但也能乘此机会一击直接将这头巨兽斩杀。

    雕着繁复花纹的光明圣剑送入对手脖子的动作安静又利落,它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坚定而决绝,直接捣碎了对方的能量核心。

    那头神宠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被如此果决的处理干净,它一双赤色的兽瞳里还满溢着惊惧,但它巨大的身躯却已经慢慢在这间墓室里消散开来。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免不得有些欢欣鼓舞,他们都以为自己今日要死在这拟神的嘴下,而今绝处逢生的感觉让这些老兵们颇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们将激动的目光投向了雷蒙德——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救了他们一命——但令人诧异的是,此刻,作为胜利者的雷蒙德,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喜悦。

    年轻的圣骑士一脸的愤怒与恐惧,像是要面对一个绝对不愿意直视的问题一样。他想要拒绝却又无法忽视内里的叫嚣,这巨大的矛盾让刚刚在拟神利爪下还镇定自若的他现在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呲目欲裂,缓慢又不敢置信地慢慢转过了身——

    尤里安,他的天使。

    嘴角流着鲜血,在看到他转过身来安然无恙后,强撑着睁着眼,露出了一个暖心的笑容软身倒下。

    他双膝跪地,却又发现这样的姿势似乎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终于是失了神,面朝下直直扑倒在了地上。

    那一头金色的卷发凌乱地撒在了满是尘土的大地上。

    他背后的牧师袍上慢慢浸出了几道鲜红的血迹,惨白的小臂裸露在袖管外无力地垂在一旁。

    悲鸣。

    野兽的悲鸣再一次响彻地宫。

    *

    暮色沉沉,三日前就落了一场大雪,到现在还没有停,那漫天的鹅毛像是要将这小镇埋葬一般。

    雷蒙德靠在旅店的窗框边,目无焦距地望着窗外大雪纷飞。他的神情颇有些晦涩,眼底好似在酝酿一场风暴,在爆发与压抑之间徘徊地愈发令人心惊胆战。

    三日前的那一战,尤里安借着增益卷轴的帮助,超阶使用了八级魔法“奉献”替雷蒙德承受了那神宠的最后一击。肉体重创与精神力透支让他在施咒之后直接脱力陷入了昏迷,雷蒙德亲眼看着尤里安在自己面前倒下,最后阴沉着一张脸将他抱出了地宫。

    他如约带走了加纳宝石,而考虑到尤里安当时的状况,他甚至想直接夺走加尼亚手里的黄金骨。但蔷薇团在基隆山脉的势力不可小觑,单靠他们五人怕是最后连走都走不出这里。

    而回到旅店后,雷蒙德便放了罗宾三人的假,自己替尤里安清理了伤口上药包扎。作为圣骑士,他会的治愈系魔法并不高级,只能侃侃替他的小圣徒止了血。

    到现在为止,尤里安已经昏迷了整三日。几日来反复的寒颤发热烧得他皮肤苍白蜡黄,嘴唇还起了干皮,就连睡梦里也在无意识地呻吟呼痛。

    为了防止尤里安背上的伤口崩裂,每天夜里雷蒙德都将自己当做人肉垫子,让尤里安趴在自己怀里安睡。白日里则用软枕在床上堆砌出一个厚厚的羽毛小山,让他的小天使趴窝在云朵里休息。

    大雪已经连续飘了三日,道路上积了过膝深的白雪,严重影响了小镇居民与佣兵们的活动。这雪约莫是从雷蒙德封印了加纳宝石后开始落的,大概是之前加纳宝石里逸散出来的火神神力让这小镇能够在严寒里还保持着一丝和暖,如今天地间的能量回归平衡,这之前欠下的落雪不下个尽兴是不会停的。

    雷蒙德望着窗外刺眼的白皑散了思绪,这几日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八级魔法,他始终想不明白,在他和尤里安之间到底是哪里失了衡?

    不过,在尤里安清醒的那一刻,他还是将所有的烦躁都抛到了脑后、径直走到了床前俯身亲吻他的小天使。

    后背的伤口钻心的疼,尤里安刚从三日的昏迷中醒来还不甚清醒,四肢无力,胃里空荡荡的更是饿得难受。他蠕动了干涩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吐了两个字,却是差点又要再次晕了过去。

    还好雷蒙德及时替他拿来了水,又将人扶起半靠在自己身上,托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小心喂水。

    尤里安缓过劲来软软地窝在雷蒙德的怀抱里神色疲惫——他怀念又贪恋这份久违的温暖,雷蒙德宽厚的肩膀让他安心又鼻酸。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地被欲望诱导。

    雷蒙德又喂了他小半碗稀粥,看尤里安脸色稍稍红润了些,他将视线转到那金色的发旋上,下意识地上下抚着怀里人的手臂,半会儿才斟酌开口:“不需要用奉献,尤里安。我能接下那一下。”

    乖巧的小圣徒此刻靠在心上人的前胸低垂着眉眼,他像个小贼一样透过薄薄的棉质短衫轻轻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烟草味,不假思索地拿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我是一个牧师,我的职责就是在战斗中放大队友的优势,使用奉献是基于我对当时战况的判断。作为唯一能与它一战的人,你必须保持战力以防失手。”

    尤里安这两句话说得义正言辞,一丝一毫的私心都没有。雷蒙德听了却是被一股郁气直直堵满了胸口,他压抑着心里的狂躁,尽量让自己的口气不要显得那么生涩:“我不会失手。尤里安,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倒下…我也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

    尤里安闻言颤了颤眼睫,他保持着依赖的姿势没有动,在雷蒙德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下狡辩坚持:“我有我的判断。”

    雷蒙德一肚子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以为他已经将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再往下势必就要伤人了。他试图通过深呼吸来缓解郁气、费尽全力这才保持了冷静。

    无意识地握紧了尤里安的小臂,雷蒙德闭上眼睛半晌,终于是忍不住哑声委婉问道:“尤里安……你在不安什么?”

    ——这是盘踞许久的疑惑也是毫不留情的责问,它用利爪将两人之间短暂又虚假的和平撕碎开来,直接露出了内里的残破不堪。

    是啊,我在不安什么?

    尤里安鼻头一酸,他被心爱之人的直言不讳撕破了完美的外衣,宛若跳梁小丑一般手舞足蹈地说着可怜的冷笑话。他怨恼对方连这点尊严都不留给自己,又在心底里也讨厌着这个自私可悲的自己。

    他沉思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包裹着哽咽、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