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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吃不到,穆琛打着哈欠走到方几旁,端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回走:“吃些点心吧,都是今日蒋行水在市集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沈奚靖摇了摇头,突然又道:“我想吃面条。”
穆琛一愣,随即道:“那我叫蒋行水起来给你做?要吃什么样的?”
沈奚靖又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地道:“我刚才梦到我爹了,我想吃我爹做的龙须面。”
这……可没办法达到了,穆琛脸上有些为难,但看着沈奚靖穿着中衣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心里有很心疼,想了想,便道:“奚靖,你爹不能给你做龙须面了,我给你做好不好?”
沈奚靖抬头看他,疑惑道:“你还会下面?”
穆琛脸上微微泛红,但此刻屋里十分昏暗,沈奚靖没有看见,穆琛道:“我以前见过我爹煮大概记得一些。”
事实证明,穆琛所谓的大概记得一些,其实连皮毛都没有了。沈奚靖坐在一边,看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刚才的难过都烟消云散。
他挽起袖子,把穆琛赶到一边,给两个人煮了一锅龙须面。
这是穆琛第一次吃沈奚靖做的东西,他也只当年在朝辞阁粗粗学了些厨艺,但这些年很少用,有些生疏了,好歹面汤味道很足,面条虽然有些过火,但到底熟了,面里的油菜是穆琛亲手洗的,虽然形状不太好看,但吃起来也没所谓。
两个人就这样蹲在厨房里吃了一顿夜宵,这东西比他们平时吃的御膳十万八千里,但穆琛却觉得这是他吃的最好吃的东西。
吃完面,两个人都有些撑,穆琛回房拿了两件披风,给沈奚靖仔细披上,然后牵着他的手,在他们租的小院里散步。
“奚靖,回去以后,你住到宝仁宫好不好,那样晚上我就能陪你在与花园里散步,你不是很喜欢御花园?”
沈奚靖抬头看他一眼,低声道:“好。”
他声音里,满满都是幸福。
94
天启十年八月二十二,穆琛和沈奚靖赶到凉川,与等候在这里的大部队汇合。
他们从小马车上下来,换到华丽精致的御车上,一路直取帝京。
八月二十四,南行赈灾五十五日的睿帝穆琛和侍君沈奚靖,终于在这个金桂飘香的季节,回到帝京。
官道两旁的桂花已经悄然绽放,他们马车一路行来,便能嗅到淡淡的桂花香气。
这是帝京的味道。
御车一路驶进永安宫翼门,慢慢停在车马道旁。
在他们身后,厚重的朱红色宫门缓缓关上。
穆琛和沈奚靖穿的还是走时的那身大礼服,他们脸上都很严肃,淡淡看着文武百官在他们面前跪下行礼,口称:“恭迎皇上、侍君回宫。”
“众爱卿平身。”穆琛微微抬高了声音,道。
等百官都站起身来,穆琛和沈奚靖才开始缓缓往星门走去。
柳华然,正站在门里,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穿太帝君惯有的黑服紫缘,而是穿了一身朱红的大衫。
那颜色十分扎眼,远远看去,高高瘦瘦的一个人,仿佛融入他身后的偌大宫廷。
这条铺着红毯的露这样漫长,沈奚靖和穆琛仿佛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柳华然面前。
沈奚靖先给柳华然行了礼,柳华然才对穆琛点点头:“皇儿一路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
穆琛道:“孩儿离京这些时日,劳烦父君在宫里照看。”
“应该的。”柳华然淡淡道。
他们三个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宫里行去,后面文武百官又齐声道:“恭送皇上、太帝君、侍君。”
穆琛伸出右手挥了挥,他们身后,星门也在沉闷的木料声中关上。
进了宫的三个人只是相互冷淡客套一番,便上了步辇,回到各自宫里。
沈奚靖还是住在双璧宫,穆琛虽然说过让他搬到宝仁宫,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八月三十还未到,他们要做的,唯有一个等。
对沈奚靖来说,只住过几个月的双璧宫既让他感到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蒋行水和张一哲刚回到宫里,便想把他出来这一趟用的东西都拆开放回原位,沈奚靖有些累了,随意看了一眼,便低声说:“放着吧,还要再搬。”
蒋行水和张一哲对视一眼,心里登时跟明镜一般,笑着帮他铺好床,让他舒舒服服休息一宿。
接下来几天,沈奚靖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没有每日给柳华然请早安。
而柳华然也没有说什么。
穆琛刚回来,政事实在太忙,如今他虽然还未亲政,但大部分要事都要经他定夺,亲政之事,隐约成为定局。
八月二十八,左右相连同六部尚书联名上折,请皇上亲政。
同日,振国将军、护国将军上书,请皇上亲政。
同日,钦天监国师卜卦,言今上天命所归,吉时业已来临,八月三十之日亲政,便是顺应天道。
在这样重重压力之下,柳华然依然没有松口。
所有折子都压在前政所,并无人处理。
在外朝紧张到极点的情况之下,宫里的一切,似乎都很风平浪静。
然而,八月二十九的午后,双璧宫却被一个突然上门拜访的人打乱了宁静。
当谢燕其出现在双璧宫的时候,沈奚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整个人瘦了很多,宽大的衣服挂在身上很不像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比苏容清最后那段日子还要糟糕,他淡淡站在双璧宫的正堂里,沈奚靖坐在主位上,也在看着他。
“说起来,我们当初谁都没有想到,最后胜利的,会是你。”谢燕其说。
沈奚靖笑笑,接过蒋行水递过来的八宝茶抿了一口,道:“就连我自己,也都没有想到。”
是的,如果不是这次南行,他根本想不到,也根本不会相信,原来穆琛早就属意让他做帝君,原来穆琛早就把他放进心里。
谢燕其看着他,现在的沈奚靖跟以前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更高了,也更胖了一些,看上去十分精神,并且,他就这样悠然自得地坐在主位上,好像他是主位一般。
不,不是好像,他已经是主位了,这宫里,除了太侍们,就只有他一个从一品侍人,唯一的一个主位。
谢燕其眼睛暗了暗,他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攥住,说:“太帝君吩咐我请你去慈寿宫坐坐。”
沈奚靖心中一凛,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张一哲,吩咐蒋行水:“行水,去帮我找件外衫,见太帝君可不能随随便便。”
蒋行水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一哲却只让他进屋拿衣服。
刚才是他放谢燕其进来的,他看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