怖的感觉，蔚然一辈子也不会忘。

    顾卿言低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突然便觉得心里缺了什么，他望着长椅上低眸盯着脚下不知在想什么的蔚然，没有走过去陪她。有些事，他想等着蔚然自己敞开心扉对他说，被她那样冷漠推开的感觉……不好受！

    郑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幕，尤其是在看到韩睿推着病床跑的时候，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她在护士站里倒了杯热水，将纸杯塞到她手里，蔚然颤抖着喝了一口，这才觉得通身的寒气有所消散。

    “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吗？”

    蔚然捏着纸杯沉默了很久，半晌后又一口饮尽了杯中水，直到郑吟觉得她不会回答时，她才开口说：“我做不到……吟儿，我忘不掉。”

    有时候蔚然也会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心血来潮给医院打那个电话，如果她不好奇追问病人的情况，也就不会背了这些年的良心债在心上……可她已经知道了。

    时隔两年，在红十字会又一次找到她的时候，再次面对同样的选择，蔚然义无反顾的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能挽救那个病人的性命，更重要的是，她想偿还自己的良心债，她不想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只因为当年她没有勇敢站出来。

    “既然忘不掉，那就记着吧！”关于这件事，当年她知道后就劝过蔚然很久，她总说她忘不了，甚至多次为此自责，她们都知道，那个人的死亡和她没有直接关系，但她就是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深深唾弃当初的自己。

    郑吟伸手抱住蔚然，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逝者已矣，你要放过你自己，像这回，你就救了那个女孩。你做了你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都交给医生吧，你要相信现代医疗技术！”

    蔚然轻阖着眼靠在郑吟肩上，没有反驳她的话。道理她都懂，可真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却无法置身事外原谅她自己，这个良心债，她大概还要背很久吧！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其间韩睿扶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从icu走出来，郑吟放开手，蔚然回头看到韩睿冷沉着脸，忙紧张的站起来，却因起的太猛一时有些晕眩，身子微有些摇晃，所幸顾卿言快步走过来搀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到。

    韩睿欲上前的身体缓缓撤了回来，扶着周女士走过蔚然身旁时，他低声道：“表妹她没事了，正在icu观察，等排异反应过了就能转回普通病房了。”看着蔚然单薄的身体，他又补充道：“你也赶紧回病房休息吧，身体不好可以晚几天再来上班。”

    韩睿说完就扶着周女士进了病房，并没有特意提及蔚然的身份，既然她不想让周家人知道她是捐献者，那便如她的愿吧！

    顾卿言想带蔚然回病房休息，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三人乘电梯上楼，却意外的遇上了来医院复查的陆青染。

    “蔚然？你这是……”看到蔚然苍白着脸色靠在顾卿言怀里，陆青染不能说是不惊讶的，“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在她的印象里，蔚然一直是健康活泼的，乍然见到她这副模样，她实在是很意外。

    “我没事，一点小问题。”蔚然不动声色站直了身体，手依旧被顾卿言攥在手里，她并不挣扎，笑着问：“你是来找许医生复查的吗？病情可有反复？”

    陆青染摇头，“我很好，一直在吃的药用完了，我找许辰华再给我开一些。”

    “那就好。”蔚然放下心来，对陆青染说道：“《时光未染》前期印刷已经完成，样书最近几天会寄给你，市场部也正配合出版社确定发售时间，到时候签售会又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陆青染客气的笑，幽幽一叹：“蔚然，你是个称职尽责的编辑，工作的事我对你很充分的信心，可是既然已经到医院了，你就还是当个称职的病人吧。”

    看着蔚然诧然的表情，她又徐徐笑道：“而且我们之间也不只是有工作这一个话题能谈，你这般客气生分，倒是有违韩主编当日特意换人的初衷了。”

    蔚然也很快想起了韩睿当初的话，眼睑半垂勾了半边唇笑：“我知道了青染。”

    “知道就好。”电梯正好停在要去的楼层，陆青染冲她挥手，“我到了，你好好休养身体，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三人从电梯里出来，空旷的空间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持续了好几次，身边的男人却还是没有接电话的意思，蔚然无奈停下脚步，觑了眼顾卿言放手机的口袋说：“你是又想对方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来吗？”

    能被顾卿言几次三番忽视的电话，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个好基友傅君安的，上次之后傅君安还特意打电话来谴责顾卿言见色忘友，蔚然实在不想在听到那个男人假惺惺的对她哭诉了，明明不接电话的人是顾卿言，傅君安找她抱怨是要闹哪样？

    男人一双眼里写满了不放心，蔚然烦了，直接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果然闪现着傅君安的名字，她扯着嘴角道：“赶紧去接电话，我真的没事了。”

    “你和郑小姐去病房等我，我马上回来。”最后还是不放心傅君安那头的事，顾卿言攥着手机去了角落接电话，蔚然则拉着郑吟坐到一旁的长椅上，郑吟看了眼不远处的病房问：“不去病房休息吗？”

    “不用，我挺好的，没必要再去折腾了。”

    “你还没和十二号先生说那件事吧？”蔚然既然说了不去，郑吟也不打算再劝，只是想起顾卿言方才的反应，她不由有些担心，“早点和他说清楚吧，两个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秘密。”

    蔚然失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起情感专家了？说的一道一道的。”

    “然然，我没有开玩笑。”郑吟一本正经的强调。

    “……我知道。”沉默了几秒钟，蔚然开口说，“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他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排斥反应的事把她吓到了，其实不止是她，顾卿言怕是也吓的够呛。

    “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正说着，顾卿言挂了手机匆匆走了过来，表情和平日里无二，只有和他相处日久的蔚然才看的出来，男人的脸色并不好，眉目间隐隐含了一丝戾气。

    “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吗？”能让顾卿言如此在意的，必然是很重要的事，就是不知道，傅君安在电话里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没事，我送你回病房。”顾卿言不欲多提。

    “我已经没事了，晚点就能回家。”蔚然不放心，还是想要知道实情，“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