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俩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啦。什么半夜醒来发现蕙芷的床是空的，冰凉的，人早不知去哪啦。家丁在外头和人喝酒赌博也常常拿他俩的故事当下酒菜，越聊越起劲，就差没被说书人听去编故事了，不然准会传到大太太的耳朵里。

    第6章 六

    一日，少澜正教少澜英文，蕙芷进来，端着一碟豆沙糕。招呼少嘉吃点心，少嘉拈了两个，欢快地跑出去玩耍去了。少澜瞅着蕙芷说：“给你讲个故事吧。“便拈了个豆沙糕，用小签子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戳字，蕙芷凑近看，只见少澜刻出一排英文，和少嘉书上的差不多。少澜对蕙芷说：“这个念”dove“就是”do you love me“的意思，蕙芷半解地”哦“了一声，少澜接着说：“从前有个仆人，他深爱着一位公主，但公主并不知道。后来公主要出嫁了，伤心的仆人在公主吃的巧克力上刻下了“dove”，想问她是否也爱着自己。但巧克力一烤就融化了。仆人一直到公主出嫁都没问过他。之后这个仆人下决心要做出不会融化的巧克力，并把那四个字也刻上。五年后，他终于成功了。”蕙芷听后，唏嘘不已。

    两人又继续说着，门外一个声音响起：“蕙芷在吗？我来看看少嘉。”少澜一听岚婷表姐的声音，高兴地去开门。岚婷一见是少澜，惊讶地问他：“你在？——少嘉在里头呢不是？”少澜笑回说：“表姐啊，我放少嘉出去玩一会儿不行？”说着便将岚婷迎进屋，这时蕙芷也上前给岚婷行礼，岚婷见了她，又细忖刚才少澜的话，半响才笑道：“少嘉不在可不正好，来，蕙芷，我给你带来些小玩意。”岚婷边说边拿出一个小锦盒，开了锁，将里头的东西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有西洋蝴蝶结，又小珠儿金簪，有团花垂丝发夹并各色绸带。蕙芷见了，好不喜欢。少澜也喜欢地一个一个拿出来细细观玩。岚婷见了，一把夺来，说：“你可不能拿。男儿哪有拿女孩儿的东西的。你的手可是写字记账用的。拿多了女孩儿的东西，手要变软的，那时，写字只怕连笔都握不上呢。”说得三人都笑了。

    岚婷锁上了小锦盒，交给蕙芷，见桌上摆着一碟豆沙糕，便拈了一个来尝，赞道：“怪不得大姨妈夸你心灵手巧，光这一个豆沙糕就费了不少心思吧。一般的豆沙糕内里都是黏黏的，你这倒不滞口。”蕙芷回她：“岚婷小姐，其实不难的。和面的时候，加点蜂蜜。揉面的时候，手力匀些。究竟有什么巧心思，不过多使些心力，稍稍琢磨就是了。”岚婷笑了，说：“你说稍花点心思，可见是‘冰山一角’了。一手好厨艺就是一个女孩可以炫耀的资本了。到了婆家，哪个婆婆不喜欢呢？少澜，表姐也不在意你听，我之前听我妈说，找媳妇看什么呐？除了相貌，身段，家底，这些是硬的，难改。但人品，厨艺，女工，都是个人可以改变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本分。”蕙芷越听越脸红，只微微点头。少澜倒是越听越入迷，拍着手说：“哎呀，原来这里头有这么多学问。看来，当好一个媳妇不是容易的，也要进学堂好好学习才行。”岚婷忍不住笑了，说：“傻小子。”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少澜与岚婷便告辞了。

    蕙芷看了看岚婷送来的小饰品，又想想她刚才的一番话，心头酸酸的。照岚婷的话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为自己撑腰，没有像岚婷表小姐那样的高挑的身段，雪白的皮肤，最重要的是一双小脚。父母在自己小的时候从未关心过自己，三岁就扔给了外婆养，自己在乡下常常被人叫做野孩子，这些父母都不知情，只有外婆在自己一个人默默流泪时会来安慰自己。在乡下真的很苦啊，喂猪喂鸡、播种除草、收割打粒、都是又苦又累的农活，全是自己和外婆在做。当然还包括做饭洗衣，扫地除尘等等家务活。打蕙芷能自己握筷子吃饭起，就开始在家里干活了。手掌一天天的厚实，脚板一天天的走大，皮肤越来越黑，头发也变得干枯萎黄，好像顶着一头稻草一样。进了城才开始好好打理自己，却发现一切都晚了，自己在府上的小姐妹中最显老。还好她们都没有因此而嫌弃自己，排斥自己。少澜对自己如亲妹妹一样，少嘉那么乖那么听话，可我林蕙芷永远也脱不了丫头命啊，三太太想打就打，大太太对自己威严警告，这就是丫头啊。在乡下在城里都是一样的苦命。

    蕙芷想着想着开始默默地流泪。另一边岚婷出了少嘉屋后，自己一个人走在小道上，思忖着今天看见少澜与蕙芷的情景：真是让我撞个正着啊。两人这么鬼鬼祟祟地在少嘉屋里，干什么呢？别哄我是教少嘉读书，叫得那么亲切，这还瞒得了我吗他们俩肯定在互相爱慕。我要不要告诉二姨妈呢？二姨妈会高兴看到少澜与蕙芷交往吗？好像大姨妈那边有什么意思，为什么让蕙芷照顾少嘉呢？少嘉那么弱，看蕙芷把他照顾得多好。人明显长胖了，那么大姨妈该不会是想把蕙芷收做童养媳吧。那样伺候少嘉倒是挺好的。可少澜呢，少澜会高兴吗？我看到时候总有人要为难的。哎呦，蕙芷呀，你可真招人喜欢，长得一副好模样，做的一手好菜，修的一身好脾气，要是少澜和少嘉都抢你，你到底该怎么选谁呢？我就等着看吧，无论怎么样，结果对你都是再好不过的。嫁进秦府做少奶奶，灰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多少人看着呐，多少人在心里嫉妒呢，好运都在你身上了，蕙芷，就等着享福吧！

    岚婷是家中的长女，年纪比少澜和蕙芷大不少，经的大大小小的事也不少，在豪门生长的她，天生就带有一股傲气一股世故气，她时常到秦府做客，陪陪大姨妈，和少澜说说话，逗少嘉玩玩，眼明心细的她对府上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晰：大姨妈威严，二姨妈懦弱，三姨妈妖气，姨夫撒手家中的事，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官，养着一家子。少澜热心但不成熟，成天玩，不好好读书，少嘉小，体弱多病。现在多出了个蕙芷，除了老爷，所有人都和她连着，或多或少，蕙芷天天拿着锅铲炒菜，总有一天这个小丫头手中的铲子会把整个秦府搅翻天的。

    第7章 七

    近来天气变化的很。园中花树次第开花，告诉人们时令的推移。报春花开过，接着是杏花，桃花，槐花，樱花，玉兰……眨眼间，石榴花将开。寒气已渐渐消尽，暖气尚只露出个头，正是易安居士那句“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的光景。三太太已然换上了夏装，少嘉仍裹着棉衣。宿疾缠身的人最难捱的正是这个时候，这不厨房的小药间里正飘出阵阵药香呢

    一个小丫头扇着炉子，上面稳当当地放着一个药铞子，一阵儿一阵儿往上冒烟。小丫头扇得手背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