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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沉稳许多的男性声线在耳边响起,她抬头看他,男人办公时用的钢丝框的眼镜还没来得及摘,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斯文儒雅的样子,是接近30左右的成熟男性模样,模样比爸爸年轻很多,可是她却无来由的想起了在家的父亲,鼻头无来由的酸了,刚才不像在众人面前示弱而硬生生忍住的泪水,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不断往外汹涌。
旁边的人看见有人出来说活,也跟着出来鸣不平,只是凌闫什么都忘了听,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离家在外的孤独无助感,反而是得到了外界的关心而心里觉得委屈,就像小时候摔倒从来都拍拍身子爬起,而有大人在旁却放肆大哭,忙着在地上多滚几个圈好让大人来安慰。
她明明才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啊,明明她跟爸爸半点都不像,明明他并没有任何想要安慰她的举动,可为什么她第一次见他就想向他撒娇,要抱抱。
男人没有了刚才帮她向别人说理时的淡定,轻轻蹙了蹙眉,相对眼前的境况有点不知从何处下手。
她遇到的第一时刻,他是这样的崔先生。
和别人看到的,不太一样的崔先生。
崔先生的工作地点在附近,平日里时而过来坐在固定的座位上。
偶尔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凌闫心里空落落的,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得到一样东西,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刻的无助感。
她小心翼翼而羞涩地告诉他自己的恋慕,带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心情和他相处,怕身份悬殊的感情突然戛然而止,怕这份强烈到不能呼吸的感情是幻觉,怕醒过来时什么都找不着,像从前一样活着,却怀揣着沉重的心情。
她没有设想他会喜欢她,只是让她呆在很靠近的地方就已经很感激了。
“太糟糕了,这样的关系铁定是不能长久的。”在他身边也好,不在也好,抓不住的恐惧都会如期而至。如果这种傻到不行的想法,因为对方的笑容而欣喜,因为对方的冷淡而不安的感觉,它的罪魁祸首是心里悸动的话,她还能怎么做吗?
“只是能呆在他身边就好了”这样捂着眼睛不愿醒来的白日梦,最后还是被一个年轻女人的巴掌和父亲的肾衰竭加剧给打碎了。
家族近似联姻而定下的未婚妻,二十一世纪还存在这样的商场潜规则,有些可笑,可口腔划破的刺痛感还是忽地一下子拍醒了她。
她想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有没有那样的角色,最后结果也都只能这样了。
和凌闫认识一年多,安素之也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女生家庭条件很糟糕,双亲没了一个,全靠父亲支撑家庭,却不幸身体一直不太好,能考上这样的大学、领到学校的助学金,已经是很幸运了。
但是万幸又怎样?
万幸也不过仅此而已。
“就这样吧,先休一段时间,到时情况稳定了再打算。”女生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
就这样吧,阴云驱不开,我先这样没有阳光地过活吧。
就这样吧,大雨倾盆,我先躲在里头不挣扎了。
就这样吧,这世上本来就是这样,大多人都是不幸的。
“你到时再和云瑶说好了,你不要太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回去反倒有更多时间画画和陪我爸,我爸以前就挺心疼我的,所以我从来都不太敢做让他担心的事,这段时间我也任性够了,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放心不下的。”她脸上还带着平日的笑。
安素之用手抹掉女生脸上的眼泪,温温的,随后又变得凉凉的,像她人一样不怎么热烈。
“我会想你们的,真的,回去肯定会舍不得的,肯定会想念的,可是……”她说话的唇有些抖,停顿了许久,最后说:“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
以后有机会的。
以后会再见的。
以后会更好的。
我们都说以后会如何如何,却不知以后会是什么时候。
后来经过漫长的岁月,凌闫渐渐相信,越珍重扞卫的事物,摧毁的速度越快。过于斑斓且美好的事物,它们都似午夜的霓虹,在你不留意之际的清晨,匆匆离去,留下黯淡的虚壳,等候那日不知合适再升的阳光通明,那场耀眼的灯事,就像一抹梦中想象的泡影,没有温度,没有声音,灯明与灯灭之间,无损什么,只是一瞬间的幻想破灭,内心孤寂。也许是持逃避的怯懦态度,她从未真正勇敢追逐这样虚空的一切,小心翼翼地谨慎存活,保持不被靠近的距离。
闪闪发光的物与世,那些被众人追逐的欲,都是一个个禁区,异样危险。不再受任何言语动摇,曾经凌闫信奉着这样的宗旨,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崔先生是她最初也是最后一次打破的信仰。
就这样吧,你好,崔先生。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部最近觉得不错的动漫《田中君总是如此慵懒》,是很少看到的题材,看的过程总觉得懒懒的,很舒服。哈哈,觉得田中君好萌啊,喜欢他和太田的相处模式。
☆、梦猫
梦猫
困,安素之把手提包直接放在桌面,软软地趴坐在椅子上。电脑旁放了一本很久没有翻阅的书,因为前些时间被茶水打湿了,书页尾角有些翻卷,字里行间也有些泛黄。安素之懒懒抬手翻了一下,还有些早上炎热空气烘托的余温,指尖是敏感的,紧接着手心,手背……全身的酥麻。思索,手背多了热的湿润,会不规则滚动。
从alice家做完这学期兼职的结尾回来,这夜安素之做梦了。
梦里是一系列近来发生的事情,她和席寒勋若有似无的疏远,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把几天前订好的准备和那位一起去看的《南柯一梦》戏剧的票给了玮云瑶和她的“好朋友”;凌闫哭着说有缘再见;她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追,alice在前面奔跑,随后前方是无尽深渊。脚尖悬空的瞬间她回头,与所有人越来越远。
之后猛地惊醒。
鼻息还有些喘。
呼,呼,在安静的空间里像追逐时惊动的风声。
拉上床帘的室内还有些暗,时间却不算早了,安素之用手抹了抹从眼角与两边鬓发之间的间隙,一片清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湿润,咧咧干涸粘连在一起的唇,咧不起来,就再咧一下。
她想起了朋友圈里有人发的那条动态,“六点做了有猫的梦,哭成了狗。”
她早就有了微信,却还是习惯做潜水党,有感想才发一些动态但大多数时候却只是旁观,而旁观者清。很多以前还算要好的同学互相加了通讯方式,却还是不习惯保持联系,她承认自己在这些人际交往中显得迟钝,像是笨重的象,动作不敏捷,了解她的人都习惯了她这般,顶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