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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5

      出让苏懿冒资旭的名字进宫,资旭懒懒地似乎有些不乐意,苏懿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便强硬地拒绝了。

    眼下他独坐在房间里,心乱如麻,手里的书卷拿起又放下。里面的文字竟如天书般,一个字也看不懂。封凌现在怎样了呢?他想象不出她做女王的样子,如何杀伐决断,如何运筹帷幄,恐怕她半点也做不来。

    夜幕降临,资芸和资旭怏怏不乐地回来了。见到正在院子里纳凉的苏懿,资旭咧嘴一笑讪讪地说:“幸亏苏老师今日没去,我们连封凌的正脸都没见着,白站这大半天,好无趣!”苏懿摇着折扇没说话,面前那丛小小的玉色茉莉,香气馥郁,在夏夜的暑气中甜腻到化不开。

    资芸比她哥有眼力见些,轻轻一拉资旭袖子说:“如今不同往日,旭哥儿怎可再直呼女王的名讳?快进去换衣裳吧,一身的臭汗。”两人今夜格外安分,既不吵也不闹,各自沐浴后便回房安歇。想是今日累得狠了,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夜半资芸热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想出去走走。她悄无声息地拉开门,唯恐惊醒了那两位。

    上弦月,月弯弯。浅浅的白月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犹自徘徊。资芸迈出的左脚来不及落下,又慢慢收了回去。她没想到,苏懿还未回房休息。几更天了呢?夜深如许,为什么惆怅的梦怎么也做不完?她想安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却消失无声。

    苏懿听见了身后细微的动静,却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此刻一定看上去很傻,失意彷徨,为情所困。“如今不同往日”,资芸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吗?往日纵有万千深情,如今他已配不上她。想见一面难于登天,这份痴心,徒然教人耻笑。

    第二日午后,宫中有人来传旨,宣资芸与资旭进宫觐见女王。两人精心收拾了一番,随着宫中来人一同乘车离去。苏懿待在房中不出来,听得外面喧嚷的热闹,心凉如冰。看来,身为女王,封凌是不可能再随意出宫走动了。她与他,再相见的机会渺茫无比。

    马车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仔细验看过圣旨、马车、还有两位客人,点点头便放他们进去。进了宫里,两人下了马车,亦步亦趋地随着宫女前行。他俩都是贵族子弟,王宫的规矩自然懂得,也不需要谁教。

    到了一处两层小楼前,宫女停下,示意他俩在外面等着,便进去禀报。资旭偷偷抬眼瞟了下,见楼前悬着块匾额,上书“流云殿”三个大字。二楼有红木栏杆围成的长廊,廊檐下挂着一串金色的风铃。

    不一会,先前那宫女出来,领着他们进了殿。殿内左侧有个楼梯直通二楼,一行人上了楼,转个弯便是宽阔的长廊。走到长廊中间,殿门大敞着,两名黄衣宫女立在门口,见了他们便大声向里面通报。

    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宫女微微屈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资芸和资旭终于进了门,见到了半年未见的封凌,还有几年不见的谢铮。

    封凌穿着棠色细纹薄衫,端坐在正中间的曲花梨木扶手椅上,见他俩进来就磕头,忙说:“免礼,平身。”

    旁边坐着的谢铮比起从前,一身雍容华贵,气质大为不同。虽然脸上仍挂着温润如玉的微笑,却不知怎地,透着股戾气,总叫人不敢放肆。

    女王赐了座,资芸和资旭齐声谢过,小心地在右首的两张椅子上坐下。两人端起宫女奉上的热茶,吹了吹,又搁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谢铮率先开了口,问过他们一路的情形,又问他们在姜国吃住可还习惯。他俩不敢说苏懿的事,唯恐言多必失,便简明扼要地回了几句“都好,都好。”

    寒暄过后,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品着茶不做声。封凌其实憋了一肚子的话,早想从座位上跳下来拉住资芸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可是谢铮在侧,她连多动一下都害怕他生气。

    毒辣的日头渐渐收了威势,一缕斜光穿过庭前高大的乔木,斑驳的树影落在窗棂上。浮尘在金色的光线里,漫无目的地飘摇。

    觉出些尴尬的谢铮放下茶杯,含笑对封凌说:“陛下,臣还有些事务亟需处理,先行告退了。”他起身颔首,封凌不习惯他称呼自己为臣,两人私下里仍然你我相称,在外人面前却非得如此生分。她也随之起身,四人都站着。

    “哥哥慢走!”她坚持唤他哥哥,不过想给自己留一个亲人。

    他一走,封凌顿时活泼了。一点也不顾及身份,拉着资芸坐在身旁有说有笑。起初资芸还有些拘谨,不一会便放开了,不时说起书院里的趣事,和资旭两个又恢复了斗嘴的本性。

    谢铮并未走远,他站在楼下,听得楼上欢声笑语,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一丝苦涩。是从何时开始,他与封凌之间宛若隔着厚厚的纱幕?他看不清她,她也躲闪着,再也不曾投入他的怀抱。他以为她只是长大了,变得成熟。然而,离开他的视线的她,仍是那般活泼可人,与从前无二。

    封凌命宫女拿了几样奇珍异宝,分别赠予资芸的祖父母及她大姐。又送了一把精巧的短剑给资旭,资旭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资芸想起昨夜里见到的那一幕,忍不住轻声提醒道:“还有一人,随我们一块从崤国来,陛下不想见见他吗?”

    怎么会不想呢?封凌的眼眶立刻红了,她慌张地向外望了一眼,压低嗓门说:“我恨不能插翅飞出这王宫去见他,可是…….终究有许多无奈。哥哥不喜欢他,我什么也不敢说。”

    “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姜国,陛下有何打算?听说他已辞了书院的教职,这一走,今后又去哪里寻他呢?”资芸大为不满,苏懿千里迢迢来了,封凌却避而不见。她并不知道前几日封凌去过客馆,还以为两人一直没见着。“他一片真心待陛下,究竟有什么不能和摄政王说的?错过此次,不怕遗憾终生吗?”

    她将这半年来苏懿的情形一一说了,极力劝说封凌宣他进宫,将一切对谢铮挑明。封凌拿帕子捂着眼睛,始终不吭声。说到最后,资芸也气馁了,恼火地收了声。

    静默了好一会,封凌方哽咽着说:“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理你,只是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哭了,泪如泉涌。资旭有些尴尬,忙起身退到殿外的长廊下,听得里面呜呜咽咽,心头闷闷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姑娘家一遇到这些情情爱爱就那么容易哭?嗯,有什么烦恼是喝一坛酒解决不了的呢?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坛嘛。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似乎到了该吃饭喝酒的时辰了,宫里应该备了御膳招待他们吧。会是什么样的好酒呢?资旭完全忘了封凌的烦恼,思绪飘向了不可知的地方。

    流云殿里,封凌渐渐平复了情绪,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珮,交给资芸:“这个劳烦你还给苏师兄,就说,就说,我与他今生无缘,从此各不相干,再会无期。过去的事都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