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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白翻身上马,前方城门缓缓开启,城外雄狮蛰伏,只差将军一声号令,便要发怒。

    他身音不大却十分深沉厚重,落入每一人耳里。“众将士!”

    气势如虹“在!”

    他回首再瞧一眼这满城繁华,再无留恋回过身。“出发!”

    “是!!”

    同年深冬,出身侍卫的骠骑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协太子夏元礼左相申不害为副将,再次迎战南宋。

    选自《崇宁史记》

    第39章 沧桑海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

    翻来覆去间,雪停了,又下过一场,已经迎来年初一。

    公主府今年的厚雪压死了许多花草,却并无人打理。甚至连春联都没换过新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日晨起,却有人大胆来敲了公主府的门。

    奈良听到时,差以为是自己沉闷了许久出现了幻觉,边往府衙门口走去,边暗暗怀疑,虽许久不见田卫,但这大过年的,不会又是他吧……

    暗红大门落了栓,只开了一人过的门缝,外面竟然站着一对夫妇,瞧着穿着,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家……

    “你们是谁?”

    那对夫妇连忙行了个礼,那男人解释道“我们夫妇二人只是锦都城内卖馒头的小贩夫妇。”

    奈良皱起眉毛“何事?”

    那女人将跨在手肘山的篮子递上前“秋天的时候,我恰有着身孕,将军和公主派人满城分发杜鹃香料,我们家得了将军公主的礼,今日是年初一,又逢小儿满月,我夫妇二人斗胆送些红蛋丁饼,恭谢公主。”

    奈良愣了愣,瞧着篮子里的红色,一时居然有些心酸,伸手接过篮子“知道了,你们有心了。”

    那男人又诚恳道“如今将军在前线打仗,只留公主一人在府里,漂亮话我夫妻二人不会说,托大人给公主说,我夫妻二人贺公主吉祥如意,连年安康。”

    奈良正正经经的给二人做了揖“是。也祝你们吉祥如意,连年安康。

    不成想,第一个来拜年的,居然是无名小贩。他笑着摇了摇头。

    遇上端药的细辛,便将刚刚的事说给细辛听了。细辛瞧了眼喜气的红蛋,提进了凤妩房内。

    公主上一次醒来,还是年二十九,这一昏睡已经到了初一。话也没问上两句,喝了些粥又躺下了。

    她进屋之时,卷丹刚换了暖炉塞进被褥里,细辛提着篮子道“你瞧,秋天的时候有一户人家得了公主和将军的杜鹃,现在来送红蛋呢。”

    卷丹笑起来“真是有心,你就摆着吧,这红蛋有喜气。”

    细辛点头,将红蛋落在床下“三个月了,公主何时才醒。”

    “取心头血犹如剜心,能留住命实属不易,过了这个冬天,等春天来了,我想就都好了。”

    细辛道“那我命人移棵桃花在院子里,桃花开了,春天就来了。”

    “动静小些。”

    大年初一不用早朝,百里相爷府,依旧门庭若市。

    谢知非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裙,在院子里听戏。听闻梨园行新来了几个青衣花旦,功夫很是不错,各家夫人收到帖子都卯足了劲找机会巴结她。

    要知道,这年初一的第一台戏,皇宫里那位都还没听着,这位可是先听着了。

    戏曲锣鼓之声,幽幽传进了议事的书房,相爷也并不恼怒,随着这位侧夫人开心。

    这书房里坐了崇宁朝的数位大官,崇宁的风云变化,都在此刻这间略微噪杂的书房里议着。

    尚书令,元胡令,将军令,大司农,礼司办。

    三令,两司,一禁一阁。

    七位,来了五位。

    百里浅川穿着一袭素蓝锦袍,应谢知非要求,绣了红色丝线,看起来略有些喜气,这等华丽偏他穿起来毫不艳气。

    如今他只余左手能动,却丝毫不减威严,手中的紫砂茶杯冒着热气,他抿上一口“尚书大人,你可知前线战况如何?”

    尚书令连忙放下茶杯道“昨儿个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刚打过了阿诺河,未竹还是前线要地,前年丢的商丘,已经拿下了。”

    “噢?”他眉尾一挑。“陛下如何说?”

    “此刻刚命人把消息送进宫,想来陛下也才刚知晓。”

    百里浅川思虑片刻轻轻啧了一声,其余五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用意。

    “这骠骑大将军,真是员猛将。”他意味不明的落下夸奖。

    将军令有些不满“他并无经验,恰巧赢了场战,陛下便把他神乎其神的供起来!”

    大司农笑言“将军令此言差矣,连当年将军令申相如今也只是他的副将,你又何必此番自取其辱的请战”

    “你!”将军令一拍桌子就要怒起来,碍着百里浅川不好发作,又只好忍下来。

    “大司农。”百里浅川唤道。

    “相爷。”

    “粮草拨出去了?”

    大司农略略想了想道“拨了一批出去了。”

    众人听过全都静默,前几年申相打战之时粮饷是这么扣下来的,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百里浅川笑起来“礼司办,今儿个年初一,你底下的人可看过今年的星象了?”

    礼司办心想着,这才年初一,天也未黑去哪儿瞧星象?回“不曾”

    “本相前些日子学了些占星卜卦之术,观了星象,崇宁今年流年不利,是个多事之秋。你瞧着对也不对?”

    礼司办连忙道“相爷神算。”

    “准备场祭祀吧。”

    前些年也是如此,大司农拨出去的钱,借着场法事将钱洗出来落了这些人的口袋。层层搜刮,落进军队的又有多少呢?

    靠勇靠谋或许赢得了一场战,赢的长久吗?

    去岁若不是申相冒死揭发,众人略微收敛收敛,徐子白占了天时地利真以为他是命好吗?

    百里浅川瞧了瞧今日的好日头“那骠骑大将军本事奇高,我估摸着,就是只给三分的钱粮也能打个胜仗,是也不是?”

    自然要应和这位祖宗,忙不迭“是是是。”

    三分钱粮?这个年才开头,便不太好过了。

    阳春白雪,日头娇媚。

    凤妩窗下的梅树,居然冒了第一朵花苞,待细辛醒来,惊觉之时已经开了大半,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

    她暗自欣喜,瞧着桃花,想着摘些送到公主房里去。

    吱吖一声,沉旧的的木窗被人撑起,伸出一只皓腕,握着一截木叉,撑住了窗。

    “咳咳”这伴随的低咳,叫细辛酸了眼,连忙进了屋。

    她欣喜道“公主醒了?”

    凤妩还穿着寝衣,倚在窗下,脸色略显苍白,但眉眼之间有些精神,她并没回头,瞧着外头的粉色,低声想起两句诗“桃花流水窗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细辛已经取了披风替她盖上“公主别又吹着风,该受凉了。”

    她有些恍惚,呆楞住片刻,闻着院中的桃花香,问“上次醒来吃的可是米汤?”

    细辛愣了愣,答道“公主上次醒来,喝了两勺药又睡了。”

    她轻笑起来,整个人越发透明起来“一梦经年,我倒是糊涂了。”

    睡了半年,她脑子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