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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响起那日相府的情景,他跌在地上无望的样子。

    没有为什么,你必须死!

    她又握上匕首,眼神发狠,在他心口连补三刀!

    手心粘腻,顾不上这许多,躺在深夜雾气中的尸首,她甚至没有回头望一眼。匆匆离去。

    奔到库府,除了邱则一行人等早就在此等候,凤妩掏出钥匙大喝“一炷香内把粮车全都拉出来,一粒都不许少!”

    所有人纷纷动作紧凑起来,凤妩看了眼另一处库房,走上前去将门打开,接过随行将士递过来的火把,二百车粮车,竟然就在此处积灰!

    她眯起眼“将这些也拉走!”

    不到片刻,七百车粮食飞快的穿过瑞义关,直往城西奔去,一路上只听见有人呼救“不好了,库府着火了,快去救火呀!”

    身后冒出的火光,也没引得任何一人回头。

    瑞义关四面环山,若要出关,由城北入关,城南出关,此事唯一管道。

    但此刻相必彻夜看守,埋下埋伏,城南,去不得。

    唯一的路就是拉着这七十辆粮车,由城西出关,翻过瑞义山,直奔未竹。

    但城西,也不是一条不用安全的通道。

    丘则从瑞义县令府逃出来,库府着火至多能拖上瑞义县令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他们不上山,性命堪虞!

    夜色深沉,凤妩和邱则汇合之后,赶到城西。她掏出师爷的令牌,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官爷,库府着火,师爷命我来喊你们去灭火呢!”

    守城将士接过令牌一看,果真是师爷的令牌,当下砸了令牌大喊“大人早有吩咐,今夜谁也不得出城,若有人带着令牌前来,格杀勿论!!”

    长刀迎面就砍来,邱则推开凤妩拔剑相对,身后士兵纷纷抽出兵器,场面很快就混乱成一片!

    她连连后退,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先开城门。一片厮杀里,她冲到城门口,费力的卸下木栓,一点点把城门推开。

    此时有人已经上前,挥刀相向,凤妩费力闪身躲了躲,却还是在手臂上划开一大道口子。邱则立即抹了来人的脖子,助她推开城门,大喊“快走!”

    凤妩和剩余的人一起推着粮车朝瑞义山奔去,一定要上山!好在,城西并未埋下多少人,她们虽伤了些许,也算是逃了出来。

    当瑞义县令赶到城西之时,只有满地的血腥,他气的脸色发青,相爷可交代了,粮食就是丢到山里喂野猪,一粒也不许送到前线去!当即吩咐“调令全县兵马,随我上山!”

    瑞义山山路泥泞,负重已经十分难行,何况身后还有追兵。她有极深的夜盲,此刻却不敢声张,紧紧推着车轮,抹黑前行,手心早被磨破,依旧咬牙撑着。

    好在一夜过去,终于迎来了黎明。众人疲惫不堪,凤妩吩咐大家休息,此刻已到山顶,睥睨之处,至少暂无追兵。

    邱则此刻同她一起做在山头凸起的石块上,才注意到她一身狼藉,手臂的伤口也未处理。

    “先生,先上些药?”他四处摸着,还以为能摸出金疮药来。

    清风徐来,一番生死,她在晨雾里笑起来“小伤。”

    邱则微愣,她如此真是像极了将军,满不在乎。虽将军是不怎么笑的。

    凤妩看了眼晨色,站起身来,指着山间“你瞧,他们追来了!”

    邱则有些紧张,立即挥手示意众人站起来“准备出发。”

    凤妩却打断他“不用!他们会回城。”

    陛下拨粮千车,她原本就分了两批运送,一前一后,凤鸣山的势力加上儒文阁,除开这瑞义关她需要生拼一番,并无多大困难就可将粮车运送到。

    此刻,瑞义县令大概收到了,其余五百车粮食正大摇大摆的从瑞义关内畅通无阻前行的消息,他只怕急着赶回去拦下粮车,但他蠢笨,此刻回去,早就追不上了。

    果真,不消片刻,小如蚂蚁的追兵们,纷纷又退下山去了,比来时更加着急。

    邱则看直了眼,又让众人坐下消息,诚心佩服她“先生妙算。”

    她眼里有些深沉,是吗?妙算?

    她这一行动作甚大,不出五日消息传到百里浅川处,怕是就要暴露自己了。她不在锦都,他又会利用这个做些什么?她猜不出来。

    自己向来不比他谋划的长远。拆了东墙补西墙。

    风吹开山间晨雾,日头出了大半,她着一身血污的袍子,站上石块“出发!”

    由瑞义山向未竹赶路,多行了一日,两批粮车在军帐外相逢。

    整整一千二百车的粮食,送算送到了军队手中。

    第42章 残阳血

    未竹的春,绵雨霏霏,湿的让人受不了。天气也阴沉,各个军帐之间,凤妩一处一处的找。

    黄土泥泞,沾上她的鞋底,走起来都觉得脚重。她却没找到将军的军帐究竟在何处。

    这军营确实有些大,她思量着要不要寻个人问上一问。

    “将军,朝廷的送粮车来了,您去瞧一瞧。”身后听见有男声的身音。

    “在哪?”是他的声音。

    凤妩回身,绕过身后的军帐,瞧见他穿着一身银色铠甲,未戴头盔,身影高挺。

    凤妩正想开口喊他,就听见他略沉的嗓音“谁在身后?!”

    一转身,徐子白对上那个发丝凌乱,浑身血污的人,凤妩瞧着他缓慢蹙起的眉头,面不改色,朝她走来。

    她静默着。

    他扯住她的手腕,吩咐身后的人“一会再说。”

    凤妩便被他扯进不远处他的军帐,她恍然“原来就在这,我还找了许久。”

    “公主怎么来了?”他紧紧盯着她,眸子黑的吓人。

    她轻松道“给你送粮。”

    他闻言怒意更甚“公主大病出愈,不该长途跋涉,况且”

    “十三。”她轻声打断他,一时之间除了帐外来回巡逻的士兵投在帐篷上的身影已经沉闷的脚步,再无其他。

    徐子白偏过头,抿紧了嘴角,一字一顿道“我是公主侍卫,不用公主护着。”

    一撩帐篷,他出了军帐,扬声严肃道“送粮车在哪?”

    凤妩,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她许多日没有睡过好觉,分不出精神解决其他的事,脏兮兮的躺在塌上睡了。

    军营比不得锦都的高床软枕,况且外头隐约高亢的训练声,来回咕噜的车轮声,她只睡了三个时辰就醒了。

    此刻帐内昏暗,约莫是太阳刚下山。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上的薄被滑落,她蹙眉“十三?”

    人影未动,他却真切的回应她“嗯。”

    下一瞬,帐篷内亮起来,他收起火折子,一脸的冷意“公主先洗一洗,十三随后来给公主上药。”

    她微愣,他已经走出去,掀开帐篷,吹进来的微风夹杂着浓重的青草味,还有细雨。“送热水进去。”

    木桶不大,正好容的下她,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倒进去,送水的小兵偷偷瞄了她几眼,白气里,她的眸子有些亮。

    人都散了,她才开始沐浴。原本白净的热水,随着她来回的凫水,渐渐运开黑红色,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