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言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在她睁眼后点头：“好。”

    “干嘛呀，你不开心啦？”于堇聆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表情挺委屈的。

    “没有。”秦以言没忍住笑了，“纯粹就是答应你啊。”

    于堇聆这才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个大天蝎又记仇了。”

    俩人没说多久话，于堇聆就被叫出去拍戏了。

    入城，打听，登楼。每场都顺利得不像话，身子本就虚弱，现在又听闻噩耗的鄯善兰依仿佛就从书里走了出来，形容枯槁、步履虚浮。

    她一如初见，穿着朱红色的楼兰裙装，对襟上衣，喇叭状下裙，腰际踝间都系着银铃，举手投足间银铃便轻轻碰撞，铃声甚是清脆。红纱遮面，当初的灵俏少女早已消失不见，如今这面纱之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于堇聆很庆幸，庆幸导演一开始的决定，没有在第一天的时候把这场也拍掉，因为那时候的她绝对找不到这种感觉，这种生无可恋地感觉。因为再多的书本文字，再多的想象，都是比不上真实经历的，她和秦以言拍摄时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这时的她才能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鄯善兰依，不靠着想象演戏的鄯善兰依。

    “完了完了。”秦导抓了抓脑袋。

    兰雨庐瞟了他一眼：“你也觉得完了？”

    还不等秦导点头，蓝牙耳机另一头的秦以言坐不住了：“什么完了？堇聆怎么了？”

    兰雨庐小声安抚道：“小于没事，就是太进入状态了，担心长安的戏份不好拍。”

    音乐响起，城楼上的于堇聆随着乐曲再一次跳起曾经等候李识焉归来的舞蹈，赤足。伴着腰际踝间银铃的声响，在城墙上肆意舞蹈，一抹艳红在漫天黄沙中格外耀眼。

    一遍、两遍、三遍……

    鄯善兰依终于没有力气了，她停下动作，安静地站立于城楼上。

    镜头转向远处，黄沙中没有半点人影。

    她抬手揭下面纱，扬唇一笑。

    一步、两步、三步……

    纵身跃下。

    威亚组的工作人员接下了于堇聆，在得到导演点头后将威亚给卸了，一两个妹子扶着她防止她腿软站不住。

    “怎么样？情绪还好吗？”兰雨庐走上前问。

    于堇聆还红着眼，略微一点头：“还成，就是感觉有点累。”

    兰雨庐靠近搀扶她，于堇聆本想躲开，但终究还是让兰编当一会儿临时拐杖。

    这刚迈开两步，秦以言小跑过来了。兰雨庐不由得咧嘴笑了：“得了，都用不着我了。”

    “兰姐，我们真没什么。”于堇聆怪不好意的。

    兰雨庐嬉笑着一翻白眼：“我懒得听你鬼话，有本事当着他面说。”

    秦以言径直走到于堇聆身旁，默默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干嘛呀？我怎么感觉我跟犯了事似的。”于堇聆全身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心里慌慌的。

    “兰姨，耳机可以关了。”秦以言说。

    ？于堇聆一头雾水。

    只见兰雨庐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看向于堇聆，抬手从右耳上摘下蓝牙耳机，递给秦以言。

    卧槽！于堇聆心头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头赶忙垂下，不敢看他。

    “以言，小于交给你了，我去你叔那儿看看。”兰雨庐非常机智地选择跑路。

    “嗯，兰姨慢走。”秦以言声音稳稳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待身边的人都走光，只剩一个秦以言的时候，于堇聆半天没敢抬头，想了想，索性蹲下身装脚疼了：“痛死了，啊怎么这么痛。”

    秦以言站得笔挺，似乎没有听见她凄惨的痛呼。

    “秦以言，脚疼。”于堇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个反应，只得仰起头来看他。

    “……”秦以言依旧没说话，连个动作的懒得施舍给她，十秒，二十秒，秦以言还是败下阵来，单膝跪下，嫌弃脸盯着她，“这妆脏死了。”

    于堇聆万万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想要怒怼回去，可是又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蹲着累不？”秦以言继续盯。

    “……有点。”于堇聆很没原则地点头了。

    秦以言又问：“吊威亚有受伤吗？”

    于堇聆知道他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担心她大腿内侧会像第一次时那样，摇摇头：“没有，今天没吊多久。”

    秦以言轻叹了口气，似乎是稍微放松的模样，接着原地转了个身，将背对着她，他的声音低低的：“上来。”

    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头被压了好久的情绪一下子齐齐涌了上来，她的眼泪也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两滴泪珠滴落在黄沙上，一瞬间就不见了。她手脚并用爬上了秦以言的背，故作轻松：“诶秦以言，你可不能把我扔下去昂。”

    秦以言背着她起身，双手成拳勾住她的大腿：“不会的。”

    身后，是那漫天黄沙。

    鄯善兰依没能在那黄沙中等来李识焉的身影，可是，于堇聆觉得自己好像等到了。

    楼兰旧曲，再不鸣。

    第21章 转战长安续一吻

    李识焉死了。

    拖着病体和邻国来军交战时战死在沙场上。

    和于堇聆当时在拍楼兰最终戏份时不同，秦以言特意叫她过去观看，对此于堇聆很是坚定地表示拒绝，但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去了。场地是在室内，由于这段时间风比较大，而且这场戏要用到后期制作，所以前不久工作人员就在影视城里搭了个临时摄影棚，运了一大堆沙到里头，棚内四周都是绿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