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调不高不低，刚好够全场人听到。

    青晨此时已经走到了苏子兮身边，拿眼斜睨着她，吊儿郎当地问：“你租的？”

    苏子兮没搭理他，快步走过去从胜男手里将手机接过去，转身坐到了吧台最里侧。

    这边章胜男还在跟杜青晨过招：“林默涵的弟弟，价钱不便宜。我姐是个穷学生，估计不大租得起。”

    青晨一脸不相信地问：“他自己说的？自封的？”

    章胜男耸耸肩，两手一摊，反问他：“你看到我姐否认了吗？”

    ☆、第二十三回

    因为林墨然这个视频通话，章悦喜滋滋地提前带着两个女儿离场了。只要子兮肯找男朋友，她的心就放下一半了。其他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吧。刚开始恋爱，总要多了解一下的。她才不着急见对方。更何况，她还是很相信自家女儿看人的眼光的。

    苏子兮开车将妈妈和胜男送回家，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些基本信息后，便开车回自己的住处了。

    刚进车库，远远地就看到林墨然已经在她的车位旁等着了。将车停稳后，林墨然走上前帮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苏子兮锁好车，转身问他，“怎么不上去等？”

    林墨然走上前，垂眼认真给她拢了拢围巾后，伸手牵住她的手，笑笑说：“想早点儿见到你。”

    苏子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她总觉得林墨然今天哪里怪怪的。

    “听你妹妹说，你们今天是去相亲了？”林墨然笑问苏子兮，“可见到什么条件好的男士了么？”

    “嗯……”苏子兮一边走一边做出认真思考的架势，想了好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说：“大略比一比的话，都跟你有些距离。”

    林墨然牵着苏子兮走进电梯，按下25层，扭头看着她，笑道：“这话我爱听。嗯……能不能再多夸几句？”

    苏子兮看看林墨然，略想了想，将右手伸出来举到两人面前，一条一条数认真道：“你学历最高，读书最多，看起来最老实，感受——”

    林墨然紧了紧握着苏子兮的手，唇角上扬，微笑着更正她道：“子兮，我不是看起来最老实，我是真老实。”

    苏子兮点点头：“行，知道了。那老实的好青年，你现在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让我把门打开啊？”

    换好鞋后，两人将羽绒服脱下来挂好，一前一后去了厨房。

    苏子兮打开冰箱，回头问他：“水还是果汁？”

    林墨然凑上前来问：“有没有啤酒？”

    苏子兮点点头，从冷藏层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他，自己则拿了一罐可乐。

    来到客厅后，两人并排盘腿坐到沙发上，各自打开自己的那罐饮料慢慢喝了起来。

    虽然还未到十二点，窗外的烟花爆竹声已经越来越密集了。

    新的一天快到了。

    苏子兮抬眼看看对面墙上的数字钟，扭头抬手，拍了拍林墨然的肩，问：“差十五分十二点。到底是我们俩人一起跨年了。高不高兴？”

    林墨然喝了一大口啤酒，扭过头，细细地打量着苏子兮的眉眼，仿佛得到了礼物的孩子似的，脸上笑容绽放。

    苏子兮唇角微勾，举起可乐跟他的啤酒碰了碰，说：“林墨然，我也很高兴。”

    23:49:00

    林墨然问苏子兮：“刚才在电梯里你的话还没说完呢，后面是什么？”

    苏子兮向后依靠在沙发背上，转过脸，看着林墨然，一字一句道：“感受最细腻，心思最敏感。”

    23:51:00

    林墨然将苏子兮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摩挲着，怅惘道：“子兮，我今天听了一些事。有个人曾经因为怯懦错失了一段感情，如今虽然有机会弥补却已过了天命之年。回来的路上我在想，即使我能活到70岁，也不过2207520000秒。还有103天我就满31岁了，大概算一算，以后的时间不过1238803200秒。子兮，一秒的时间多短暂啊，你看，”他抬手指向对面的数字钟，“1,2,3,4……我们的生命就是一场倒计时。如果这一秒我过得不开心，那我人生中不幸的时间就多了1秒。如果我一天活得纠结，那我人生就多纠结了86400秒。”林墨然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过去的十几年，我想了太多，也错失了太多。以后，我绝不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23:53:00

    “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苏子兮张开手指与林墨然十指交握，扭头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吗？我总担心你想得太多。我不是喜欢跟人保证什么的人，也不想跟任何人要什么保证。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连自己都没办法保证，不是吗？今天我之所以匆匆赶回来，是怕你会多想。我不希望你不开心。不过，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换取你的一句相信。我不需要借助别人的信任来肯定自己。再说，相信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做远比说要重要得多。如果两个人的关系脆弱到了需要靠不断告诉对方‘你相信我’才能维持，那已经没有维系的必要了。”

    23:55:00

    “在我没有走到你身边的那些年里，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如果真的能有机会跟你在一起，我会给你我能给你的一切，爱、包容、信任、守护。子兮，我永远不会不相信你。我只是有些不大相信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我总觉得我够不到你。”

    苏子兮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说出了自己心底一直存在的疑虑：“林墨然，我时常在想，也许，你并不了解我，非常不了解。你眼中的我只是你在心里想象了十几年的那个苏子兮。那是一个你自己给自己画出来的完美的人物，那不是我。很可能，随着我们越走越近，你会越来越感觉到失望。因为你会发现我只是一个有着许多缺点的普通人，常常爱偷懒，不够努力，有时会发脾气，偶尔激愤了还会爆粗口。你觉得你够不到我，我又何尝觉得自己真的好到了去衬你那一份喜欢呢？”

    23:58:00

    林墨然调整姿势面朝苏子兮重新盘腿坐好，抬手抚上她的脸，努力压下喉咙间的酸涩，微笑着问她：“子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真的很适合在一起？”

    “怎么，”苏子兮笑着反问他，“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吗？”

    林墨然俯身，将额头慢慢地抵在了苏子兮的额头上：“还都不喜欢太过热闹。”

    苏子兮唇角微扬：“都有一些自卑？”

    林墨然点头：“还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苏子兮垂下眼，低声呢喃：“所以呢？”

    “所以，”林墨然的唇慢慢地靠向了苏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