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酒，喝得快了也醉得快些。我只觉得自己离开座位，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似乎有千斤重。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我的手轻抚在他脸上，轻轻吻上去。

    也问自己，这样跟一个床伴有什么区别。每个理智回归的瞬间，都不断告诫自己，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要勇敢地一脚踢开渣男，寻找自己的一万种可能。无数次地心理建设抵不过许北辰一句话，爱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对自己无能为力。

    南方表白了，季安拒绝了她。

    约了下班一起喝酒，南方晚到。我说，季安，南方是个好女孩。

    季安说，我没必要珍惜所有人。

    我求你呢？我说，我爱一个不爱我的人已经七年，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也接受不了任何人。

    季安不说话。

    我吻他，这样呢？

    季安反吻我，手探进我衣服里，说，这样呢？

    我说，只要你愿意。

    季安推开我，喝了一口酒说，你走吧，再见面就当不认识。

    走到门口，南方小跑着过来。我说，许北辰找我，我先走了。

    南方并没怀疑。

    我给许北辰打电话，我想见你。

    许北辰说，我在加班，赶明早的工作。

    我说，我需要你。

    许北辰没说话，只有敲键盘的声响。半晌，他说，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现在很忙。

    挂了电话，觉得好孤独。我给张世文打电话，张世文很快接了。

    我说，觉得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

    张世文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就是轮回啊。我笑。

    张世文开了辆马自达，我环视一下，问，最近有桃花？

    张世文咳了两下。我笑起来。

    在东湖走了两圈，张世文扶着腰站了好一会儿。想起说他住院了，随口问道，毕业那阵你住院了，怎么回事？

    张世文说，腰不好。

    我笑起来，那你老婆的幸福怎么保证啊？

    张世文揉了揉我的头发，问，头发怎么剪了？

    利索呗，洗头麻烦。我说。

    张世文没说话。

    送我到楼下，张世文把我拥在怀里，说，好好照顾自己，让我们放心离开你。

    我说，你幸福就好，让我也减轻些罪恶感。

    张世文说，上去吧，有事打电话。

    我说，我看着你走。

    看他离开，又站了好久。正准备转身上楼，听见有人喊我。

    许北辰快步走向我，捧着脸就吻下来。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想，许北辰也一定很爱我。

    我说，许北辰，我很爱你。

    许北辰不说话。

    我说，就算你是个性无能，我也愿意嫁给你。

    许北辰亲我的额头，语气里是宠溺的嗔怪，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许北辰不用小雨衣，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注意避孕，后来就不怎么注意了。我没有做好有孩子的准备，只好吃药。结果月经周期紊乱，下巴上一直长痘。只是，我从来没有说起过。

    我在他的照片背后写道，我想给你我能给的，和不能给的。

    南方搬出去跟季安住了，临走一脸愧疚。季安的车在楼下不停按喇叭，他真是个顶可爱的男人。

    我说，下去吧，我身体不舒服，不送你了。

    南方拥抱我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打电话。

    我说，好。

    送走南方正打算睡觉，陆锦年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念念，我要结婚了。

    我说，猜得到。

    陆锦年很久没说话，良久才问，南方好吗？

    我说，挺好的，我们都很好。你也好好的就行。

    陆锦年说，我很爱你们。

    我们都爱对方，却没办法再面对对方。我们的脸上刻了太多太多回忆，面对回忆每个人都变得脆弱敏感具有攻击性，越爱症状越深。南方和陆锦年是，我和南方也是，张世文和我亦是如此。

    和许北辰也是。每个人都想脱离痛苦的过去，开始新的光明的人生。只有我，苦苦揪着痛苦的绳索，自我捆绑自我拉扯，不肯放手。

    大概许北辰也是极想脱离的吧。

    我问，我是负担吗？

    许北辰摇头。

    我问，讨厌我吗？

    许北辰摇头。

    我问，那你为什么不爱我？

    许北辰似乎也很痛苦，却给不了我一个答案。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或者让我放弃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愿意娶我？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许北辰，你娶我好不好？

    没有回答。

    眼前有个好看得无可挑剔的少年不停地问我，如果如果你三十岁还没嫁掉，我娶你好不好？

    好啊。

    少年像是按了replay键，一直问一直问。我想去捂他的嘴，却始终碰不到他。脑子炸裂开来，往事涌入脑海。

    单柏怀。

    醒来又在医院，手腕上胳膊上缠着纱布，突突地疼。许北辰握着我的手，轻轻亲我的脸。

    良久，他哑着嗓子说，好。

    好，我娶你。

    ☆、这世上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两家人约了时间一起吃饭，这事就算定下来了，我跟许北辰说好，没有婚礼。

    领证后，两家人一起吃了饭，在许北辰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x市。许北辰的父母是很沉默的人，父亲给人感觉不怒自威，母亲是很贤惠的居家女人，临走时，我与他们拥抱，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北辰，并要求许北辰与父母拥抱。

    两位老人都有点激动，许北辰长大后的第一次拥抱。妈妈甚至都红了眼睛，一直重复，好孩子，念念是个好孩子。

    爸爸妈妈还在生我的气，并没有送我们。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因为别离哭作一团。这样想着，觉得养女儿真是件不划算的事。

    陆锦年倒是得知了消息，赶来送我们。他还是那样好看，笑容干净明朗，只是眼神却没了那时的纯粹。与我拥抱时，他轻声说，念念，对不起，请替我跟南方说声对不起。怪我太懦弱。

    我说，好。

    其实说不说对不起，都没关系。该释怀的能释怀的终究会释怀，无法释怀的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努力也都只是徒劳。就像陆锦年有了新欢，想办法推卸贪新厌旧的名声，我和南方也只是看着不拆穿。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换句话说，也是心疼。那么重要过的人，无论怎样都希望他幸福，如果放开对方，能好过，即使承认他是混蛋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要幸福。

    许北辰开了家里的车，d城到c市四个小时的车程，我望着他的脸竟是丝毫不困。

    我说，许北辰，你知道你跟陆锦年有什么区别吗？

    许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