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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母子,让他这一世永远活在得不到的阴影里。
我这一番激将,终归很成功。苍竺愤怒到极点,眼神冰冷:“阿漾,我说过,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赤红色的光芒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杀意。我闭上眼,仿佛看到三百年前,云霭流霞,羽冠白衣的俏神君,对着我温沐翩翩的笑。鸾凤铺路,他说,云为聘,风为媒,愿娶我为妻。
栖风,我们究竟,谁负了谁。
第36章 栖风篇
半卷梨容半敛香。
这是我初见她时,脑海里冒出的一句话。
不是在去蓬莱的路上。二十万年前,我路过息雷山,看见了历完三十道天雷劫奄奄一息的她,本体若隐若现,是一株淡金色的药草。
劫数未完,昏暗的天穹滚滚黑云,裹着沉闷蓄势六道鞭雷缓缓而来。她此刻的光景,莫说六道,两道便能让她灰飞烟灭,永远消亡。
我那时,动了恻隐之心,这么美的女子,没了岂不可惜。我以紫虚剑化结界罩住她,将六道天雷尽数引到自身,替她承完了这大劫。眼见她化了股金芒,奔天界而去。劫数历完,自当回归本土。
那六道天雷非比寻常,我整整闭关了九万年。
后来,蓬莱岛君家有喜事,请我去吃酒。我再次与她相逢,只不过,她全然不记得那场天劫里发生的事。三十六道天雷劫,刻今她位列仙中尊位,九万年未见,她已成了天族的长生姥姥。
模样,还是依旧的美。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活得没心没肺。在众多打扮漂亮,举止得体的女仙中,算得上奇葩一朵。
却是很对我脾性。故以,我使了些小手段,把她变成了我的人。
后来,我与她的事传遍仙洲九霄。玄明拎了壶上好的杏花酒,来涿光山找我。酒过三巡,棋过五巡,玄明终于吐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说:“碧云仙尊不是寻常的仙,来头不小。”我早就有所察觉,那株淡金色的药草极为罕见,太古之初至现今,天地间只存了这一株。故以,他的话,我并未在意。
玄明醉意熏熏的摇头:“绝非小叔想的这般浅显。”附在耳边,悄声补了一句。我惊诧不已,先前的揣测委实太过浅显,竟料不到其中还有这么大的牵扯。
我搁了酒杯,全无兴致。玄明独自喝了半坛,打着酒嗝:“小叔若想娶了姥姥,也是桩美事,涿光山神兵之气可压住姥姥体内力量,若造化好,这一世也不会觉醒,眼下还有件极要紧的事,须得小叔相助。”
我这小侄一向精明,精到厚颜无耻,找我帮忙就拎了壶酒,还都进了他的肚。眼看我要回绝,他忙道:“咳~咳,这事若成了,本帝亲自去说媒,定让小叔心愿达成。”
后来,我没想到,这一应,成了我与她之间无法消除的伤疤。
后来,我明知一切,仍然娶了她。
后来,她察觉了端倪,有意无意的想问我。我开始躲着她,我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事。有时候,瞒着比明说更痛苦。
然,千躲万躲躲不过命数捉弄,她终于站在我面前,问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要如何开口,我开不了口,我只能说,你永远是我的妻。
但我却看着另一个男人,带走了她。
后来,玄明说:“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只这一次,牺牲的有点大。”
无论如何,这一世,我断然是要护着她。
第37章 沉鱼篇
阿爹曾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每当我告诉他,我也想上学堂,他总会拿这话敷衍我。阿爹说话很慢,就这几个字,他吐着气泡半个时辰才说完。我知道,他压根就是不打算让我去学堂。
阿爹不是我的亲阿爹,是东海水族一个有些人缘的老龟精。那年,阿爹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家,告诉所有族人,以后我就是他的闺女。族人劝阿爹不要收养我,因为,我是水族的灾星。阿爹很生气,气得嘴里不停的吐泡泡,执意不听劝。
后来,因为我,阿爹仅有的一点子人缘也没了。
傍晚,学堂放了学,我在茅屋前收晾好的咸菜,路过的水妖们,以胖头鱼妖为首,拿石子丢我,骂我是没爹没娘的灾星。几个年长的族老拉走了他们,很凶的呵斥:“爹妈没教你们离这个小灾星远一点,皮痒了是伐,走,找你们爹妈去。”
吃晚饭时,阿爹才回来,放下满背篓的水荇,心情很好。在看见我额头上的伤后,唰的变了脸,一张嘴吐了几十个泡泡。
我急忙说:“没注意脚下,自己摔的,自己摔的。”阿爹这才缓和下来,指了指水荇:“编~~草~~帘~~卖~~了~~钱~~给~~你~~买~~花~~衣~~裳~~”
族人们每逢这个时节都会去采水荇,变成草帘子拿去卖。阿爹说话慢,走路也慢,即便修成了人形,也还是老龟的德性。阿爹采不过别人,为了挑到最好的水荇,他今天天未亮便出了门,天黑透了才晃回家。
阿爹从来不去采水荇。我想,大概是两天前,胖头鱼妖穿了件新衣裳,故意在门口晃悠,直到我注意到她,露出了些微羡慕的眼神,才傲娇的哼哼离去。
阿爹也哼了几个泡:“哼~~难~~看~~丑~~人~~多~~作~~怪~~”
我不知道,阿爹废了多大的功夫,才弄了满满一筐上等的水荇,编成帘,定十分好看。
阿爹突然哎哟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捂着右手臂极力忍着。我掀开他的袖子,胳膊上青紫了一大块,看着都疼。
阿爹笑道:“没~~事~~不~~小~~心~~摔~~的~~吃~~饭~~”
我知道,阿爹在骗我,就像我骗他一样。以前,我不会骗他,胖头鱼妖欺负我,我就如实告诉阿爹。阿爹气得一路吐着泡泡敲开了胖头鱼妖家的大门,要和她爹娘理论。
胖头鱼的爹娘十分不讲理,骂起人来全水族的人都怕,更何况阿爹,被骂得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气得光顾着冒气泡了。
那时阿爹的样子,只让我觉得想哭。那时,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我不想再让阿爹因为我受气。
每年的六月末,天上的游弈灵官便会来找我阿爹喝酒。他是除了阿爹外,唯一一个不怕我是灾星的人,进门前摸摸我的脑袋,走时捏捏我的脸颊。
他曾告诉我,我阿爹是这世上最让他佩服的人。我很不解,一个说话慢走路慢张嘴就冒泡的老龟精,有什么值得他佩服的。
他说:“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阿爹的事。”我摇头:“不想。”他说:“那好,我说给你听。”
然后,他便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我蹲在一旁的门槛上,昏昏欲睡。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