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济。他挣扎着想下床，可是一个不稳险些摔倒，端着药碗进来的萧澜看见，忙放下药碗扶住他，在床上重新躺下。

    只是简单的动作，萧澜已累得气喘嘘嘘，香汗淋漓。可她没有丝毫的怨言，全然不顾自己，端了水给华阳净面，把他的手擦干净，连手指也一根一根擦洗干净。

    萧澜虽然不得皇帝的宠爱，但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那里伺候过什么人。可是她对华阳无微不至，不辞辛劳，即使最细微的小事也必然事必躬亲。

    她将华阳收拾妥当，就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用汤匙舀了满满的送进嘴里。华阳起身想要劝阻，她却已皱着眉头咽下。

    华阳轻叹道：“我是一介武夫，不用这么精细，温度高些低些没关系。再说试温度也不用喝那么多，不苦吗？”

    萧澜微笑道：“你每日喝，都不觉得苦，我自然也不觉得苦。”

    华阳在心中苦笑，可是他实在不忍说出，即使他的伤势痊愈，萧煜也绝不会放过他，没必要浪费这么珍贵的药材。而且他也不想每天都喝那苦涩的药汤，可是看着萧澜每日不辞辛苦的亲自熬药伺候，他怎么忍心拒绝她的好意。

    华阳配合的接过药碗，只喝了一口，就敏锐的感觉出和平时喝的药不同，有一股异味。还有萧澜无法掩饰的沉重的神情。华阳不禁在心中暗叹，却不动声色的喝了许多才缓缓放下。

    萧澜似乎不敢看他，头垂得很低，华阳只看得见她纤长的眼睫毛在不安的颤动，声音也有些颤抖：“华阳，对不起。”

    华阳微微笑道：“我两次身受重伤，都是公主不辞辛劳的照顾，为了我更是两次闯入七王爷的营帐，不惜与兄长闹翻也要救我性命。如果这样也叫对不起的话，我倒希望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我。”

    “我……”萧澜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华阳叹道：“公主对华阳恩重如山，反而是我伤害了公主，你实在没必要和华阳一同赴死。”

    萧澜闻言猛地抬起头，吃惊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你不必和华阳一起服毒自尽。”

    萧澜的脸色唰的惨白：“原来你……你知道我在药里下了毒，那……那你为什么还要喝？”

    “我欠你的，早晚萧煜都必然会出手杀我，与其死在他手里，还不如死在公主的手里好。”

    泪珠从萧澜妩媚的脸颊上滑落：“不……不是。”

    华阳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微笑道：“你不必难过，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无牵无挂，死，也许是一种解脱。”

    “那……那英姿呐？她……她不想你死，为了你，她……”

    “我活着只能让英姿为难痛苦。”

    “那我呐？”萧澜早已泪流满面。

    “是华阳愧对公主，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公主。”

    “我……我不要你做什么牛马，也不要你报答。”

    “当日，我就已说过，如果这场战争结束，我还能活着，一定迎娶公主。”

    萧澜摇首苦笑：“你早已算准自己不可能善了，与太子，七王和君无双为敌，哪里还有生路可以走。华阳，既然你早就料到，为什么当时不答应太子的条件。只要答应了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可以夺回英姿，你为什么不答应？”

    “当初，我答应太子，图谋接近英姿，已经伤害了她一次，我不能再伤害她第二次。”

    “你为了英姿可以放弃王权富贵，可以放弃生命，你的心中可有我半点位置。”

    华阳轻轻握住萧澜的手：“华阳一生孤苦，公主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如果有来生，我愿和公主共结连理，永不分离。”

    萧澜破绽为笑，含泪道：“真的。”

    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萧澜欣喜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指尖刚刚触及就颓然落下。

    华阳见萧澜的身子无力的滑下床榻，跌落在下面的脚踏上，他想要去扶她，却无能为力。华阳无奈的躺回到床上，眼神呆滞的看着雕刻繁复的房顶，他的精神逐渐涣散，混沌……

    朦胧中似乎是英姿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声声地呼唤在他的名字。

    “华阳，华阳……你醒醒，华阳……”

    华阳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英姿焦急的脸庞。

    “英姿……”华阳含笑叫出她的名字，能在临死时再见她一面，华阳只觉得心满意足。可是他不知道他濒死含笑的摸样落在英姿的眼里，如同刀割。

    “华阳，不要死，华阳……求你不要死，华阳……”

    可华阳的眼睑已沉重的睁不开了，英姿凄厉绝望的惨叫。她看着倒卧在脚踏上的萧澜和华阳，悲痛欲绝。大悲之下，英姿竟然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端起桌上的药碗，将剩下的药全部喝了。

    药碗摔落，碎了一地，尖锐的声音惊醒了奄奄一息的华阳：“英姿，你……你干什么？不要……”他的话还未说完，英姿就跌倒在地。

    第133章 11.11.11

    “英姿……”华阳急得奋力挣扎着滚落下床，艰难地爬到英姿的身边，抱起了她的头。

    英姿迷离的看着他，强笑道：“华阳，我和你一起死，你不是说过想要和我一起死的吗？”

    华阳焦急的摇晃着她：“不，英姿，我不要你死，不要……来人，快来人……”

    可是他们呆在地下室，上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华阳本身已气息微弱，勉强呼唤了两声就嗓音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

    华阳大急，他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可以沉着冷静，可是看到英姿气息奄奄的样子，他不禁心急如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拼尽全力爬到房门口，用手推着门来回的晃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夜幕笼罩了昔日豪华的皇宫，大战已经尘埃落定，夜色掩盖住了残酷如地狱般的宫殿，只有空气中浓重的消散不开的血腥味向人们昭示着白天这里所发生的惨烈。

    萧煜行色匆匆走在皇宫的九曲回廊，丁源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低声的给他汇报：“王爷，还没有找到皇上的藏身之处。太子已经照你的预期从西门逃脱，皇后，国丈还有国舅一行人都已经逃出了京城。”丁源微一停顿，接道：“末将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岂不知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萧煜浅笑：“我父皇想把杀害太子，企图谋权篡位的罪名强加给我，我其能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