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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若有所思。
茶肆寻常,所用茶具也是粗白瓷杯,斑点痕痕杯底染上了墨黑的污渍,裴凤卿细白修长的手指竟比它还要润上几分,杯盏在手中轻转,杯中粗茶随波沉浮,裴凤卿眸色越来越沉,隐隐戾色闪过。
良久后才沉了沉心绪,缓缓道:“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报应已经来了。”
卫东狠狠点头,“没错,今天就是他的报应!”
裴凤卿抬眸看向登山云,这里依旧人来人往一派安康和谐的模样,手指紧了紧。
这大周的天,该变了。
皇宫书房内,皇上正在接见几位大臣,其中一名国字脸横眉极浓大约四十左右瞧着很严肃的大臣竟直接道:“皇上,恕臣之言,大玉一行,于情于理,似乎都该六皇子去更为合适。”
这位大臣姓言,正好又是言官,为人最是刚正不阿,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弹劾任何人都不会犹豫半分,哪怕皇上朝中已金口玉言讲了裴凤霖去大玉,言大人还是说了。
皇上面色有些不愉,但想到言大人素来直来直往的为人,勉强忍了,只道:“老三去了一趟泰州,朕想看看他是否已经收到教训了,就派他去这一趟看看成果,小六在京,朕还有其他的事情给他。”
去大玉完全就是风风光光去,哪里能检验是否悔过了?
言大人眉心紧皱,旁边大臣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也不管,张口正要说话,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皇上大臣们皱眉看去,来者是柳志。柳志身为皇上身边第一大太监,从不会在皇上议事的时候出现,他一定,一定是出了大事。
皇上道:“出什么事了?”
柳志神色还算镇定,但语气中的慌张掩都掩不住。
“皇上,三皇子杀1人了!”
皇上一瞬间起身,脑子有些发蒙,才任命了他去大玉,他不好生准备,这才一个多时辰,他就杀1人了?
“细细说来!”
柳志忙道:“刚回来的消息,三殿下在相国寺杀1人两名,重伤三人。”
皇上道:“为何?”
柳志一顿,突然抬眼看向了几位大臣,皇上怒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说!”在相国寺杀戮,还能瞒得住谁!见状,柳志直接道:“是三皇子的一名侍妾去相国寺上香,结果途上中被人撞了一下。”
皇上道:“被人撞了一下老三就杀了两人重伤三人?”
这何止是霸道,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柳志声音低了些,“那名侍妾有孕,被人撞倒在地,孩子当场没了。”
有孕?怎么会又突然跑出来一个有孕的侍妾?皇上有些乱,心里也理不清思序,竟没有再出声,柳志也一直垂首等着皇上再开口,倒是那位言大人,突然开口道:“侍妾有孕,有孕多久了?!”
柳志抬头,有些莫名。
“说是一个多月,因从泰州回京城路途颠簸,本就胎儿不稳,还没好好将养又被人给撞了,所以摔了一跤就没了”
“大人问这个做甚?”
“皇上!”言大人一瞬间回头对着还在怔然的皇上长揖到底,声音落地有声。
“皇上,三皇子数月前被送往泰州,那是责罚,可现在看来,三皇子根本没有诚心悔改!”是送去受惩罚的,他还让侍妾有孕,这是诚心悔改的表现吗?言大人又道:“侍妾有孕一月,那说明……”抬头定定看着皇上,“陈家满门抄斩时三皇子正在夜夜笙歌!”
皇上亦定定看着言大人。
言大人再道:“陈家是罪臣死有余辜,这点臣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但是陈家是三皇子的外祖,三皇子身上留着陈家一半的血脉,陈家满门抄斩是罪有应得,但三皇子身为陈家一半血脉者,即便不能祭祀,身为人子,好歹食斋净身数月,这才是孝道!”
“再说今日之事,相国寺本就人群众多,身体撞碰在所难免,若是无心,三皇子此番作为会寒了多少百姓的心?那是佛门重地!就算这事是阴谋是有心,三皇子也该将人就地捉拿细细审问,而非当场杀1人!”
长揖再次到底。
“请皇上务必严惩!”
皇上深呼吸一口气,再睁眼时额边青筋必显。
“将那个孽畜给朕捉回来!”
天色晴好,碎金点点撒在嫩绿的树叶上,小九看着窗外的如画美景却深深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心头压抑难受,总是惴惴不安。
“小九。”
苏三娘人未至音已到。
小九压下心中不安,起身,“师傅。”苏三娘快步走了进来,一句话就将小九给说懵了。
“裴凤霖被剥夺裴姓,贬为庶民了。”
“什么?!”
小九大惊。
苏三娘便将相国寺发生的事情和皇上震怒详说了一边,末了,快意道:“活该!当初陈家那样丧心病狂,他居然还上去相国寺,是真的丝毫没有将当初的事情放在眼里,人在做天在看,自己要作死,谁都拦不住!”
小九听完却道:“又死人了?”
因为相国寺那件事是自己亲身经历,即便已经过去数月还觉心有余悸,这才多久佛门重地又出了人命?而且还是裴凤霖所为,上次是陈家,这次是裴凤霖,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苏三娘一顿,低声道:“没死。”
小九也压低声音,惊呼,“师傅的意思是?”
苏三娘点头。
小九虽一直养在苏三娘不曾接触这些阴谋诡计,但她自有聪慧,苏三娘一说便知道了,这事,是裴凤卿的手笔,皇子被贬为庶子,这事确实很大,可是……为什么心中更觉不安了呢?不由道:“哥哥呢,哥哥现在在哪里?”
苏三娘挑眉,“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肯定在宫里阿。”
小九点头,心中没来由地越发不安。
是夜,小九骤然惊醒,惊觉脸颊有异样,猛的回头,竟是裴凤卿一身玄衣坐在床边。裴凤卿收回轻抚小九脸颊的手,低声道:“吵着你了?”小九撑着床榻坐起来,外面早已漆黑一片静谧无声,只有自己床边琉璃烛台晕晕烛光。
裴凤卿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一边脸朦胧隐在黑暗中,目光定定看着小九。
小九看着裴凤卿的神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