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对着韩玉瑾就扣下了机关。

    就在沈长宁中箭的那一刻，沈远宁就全身戒备着，从他中箭到他举起弓弩，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沈远宁几乎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的扑了过去。

    沈远宁后来常常想起，如果一开始，自己就不做挣扎，随着沈长宁将自己射杀了，就不会有那日的抱憾终生了。

    可是，这个人世间什么都有，却没有如果二字。

    沈远宁看着韩玉瑾在最后关头用力的推开了自己。

    沈远宁看着那支箭猛的射入她的胸口。

    沈远宁看着她的身体一步步后退。

    沈远宁看着她因痛苦而坠落的身体。

    这一切，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在沈远宁面前上演。

    这一秒很短，短到他跟做梦一般，只来得及接住韩玉瑾滑落的身体。

    这一秒很长，长到让他想起许多与韩玉瑾有关的事情。

    “进了我的房，看了我的身子，没找你负责，你倒追着坏我名节……”这是她对自己不屑一顾时说的话。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没什么的比较好，对大家都好。”这是洞房花烛夜她拒绝自己时说的话。

    “你终于来了……”这是她将自己交付时所说的话。

    “沈远宁，你再碰我一下，这辈子也不用在见面了。”

    “却原来，我才是那个有眼无珠的人。”

    “沈远宁，我们和离吧。”

    “我要离开。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归根结底，只是因我不够爱你。”

    ……

    “不……”

    是谁在嘶喊？

    韩玉瑾已经听不真切。

    因痛楚而使得视线有些模糊，沈远宁在颤抖，在哭泣，韩玉瑾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他满是痛色的双眸。露出了一个微笑说：

    “沈远宁，我不想再欠你了。”

    韩玉瑾话音刚落，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枝利箭破空的声音，直直的射向了沈长宁，随后就是沈长宁倒地的声音，以及他手里来不及射出的箭。

    下一秒中。就有人飞快的来到韩玉瑾面前，韩玉瑾落入了他的怀里。

    “玉瑾…你不要吓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这个声音是韩玉瑾期盼已久的，在知道他可能有危险的时候，当初他撇下自己的埋怨早已不复存在。

    如今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平安无恙。真好。

    韩玉瑾费力的睁开眼，看到他赤红的双目，清瘦的面孔。以及满是青须的下巴，艰难的扬起手。想触摸一下。

    周承安颤抖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脸侧，就听到韩玉瑾气若游丝的说道：

    “你来了……”

    “嗯，我来了……”周承安在听到韩玉瑾的话时，整个胸腔似乎都被碾碎了，连着声音都是颤抖的：

    “玉瑾，你坚持住，我带你进宫…我带你去找太医……”

    韩玉瑾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一动，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东西涌了出来，韩玉瑾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生命的流失，那种无力被动的感觉着力气的消失。

    她知道，这次自己逃不了了。

    “承安，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好不好？”

    周承安听着心头一酸，随后是无边无际的痛楚，他低吼道：

    “不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做夫妻！”

    有生以来，这是韩玉瑾听过最美的情话，虽然她的有生以来很短。

    眼角有泪划过，韩玉瑾来不及说出更多的话，只留给了周承安一个极其安心的笑容，和最后一句话。

    “能见到你，真好！……”

    滑落的双手，阖上的双眼，周承安看着她，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许久，才紧紧的抱着她已经没了气息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身上，全身抽痛了起来。

    沈远宁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爱着的那个女人临死之前告诉自己，不想再欠着自己什么了，之后甚至连一眼也没看过自己。

    他爱着的那个女人，临死之前，与别的男人约好了来生。

    原来，一旦错过了，连来生也没有机会了。

    －

    七月的时候，彻底清理了冯氏一党。

    孝昭帝与陈贵妃的失踪，不过是藏进了宫廷里的密室里。

    之前孝昭帝装病，也是为了给周承安和周承乾准备的时间，包括乾王妃李卫姬也是藏身在皇宫内。

    由于温怡的泄露，导致周承安宫变当晚通知韩玉瑾的人被劫杀再半路。

    如果不是韩玉瑾机警，天没亮就离开了安王府，大概就被抓了。

    这件事导致了最后韩玉瑾的悲剧，温怡跟承恩公府一个也没能逃得过周承安的怒火。

    温怡在得知韩玉瑾死去的消息时，凄然的笑了几声就撞柱而亡。

    最初的时候，她也想跟乾王好好的过下去，安分守己的做一个侧妃。

    可是，李卫姬出手就要了自己孩子的命，周承乾在朝中更是对自己的娘家承恩公府多有打压。

    这让温怡如何不恨？

    恨也好，爱也罢，在温怡听到韩玉瑾已死，承恩公府已经被问罪时，已觉得生无可恋。

    周承安肯定恨惨了自己，也罢，没办法爱自己，恨也是种记挂。

    温怡此生，就在这种极端的爱恨中结束。

    进入八月的时候，周承乾已经清理了辽东郡所有冯氏的势力。

    回朝的时候，就听到了孝昭帝下旨，册封周承安为太子。

    周承乾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先太子，昌王，泰王，自己都可以出手去对付，可是周承安，一直以来对自己百般回护的二哥，自己要怎样对待？

    圣旨传到安王府时，府里早已没了安王的踪迹。

    孝昭帝大怒，差人去寻找周承安的时候，来人却说，周承安带着安王妃的遗物去寻仙问道了。

    孝昭帝听了之后，长叹一口气，便调回了人马，随着他去了。

    来年春天的时候，孝昭帝立周承乾为太子，陈贵妃为皇后。

    因为陈阁老已死，陈家后又对昌王投诚，并送了个女儿进昌王府，念着陈贵妃与陈阁老的面上，孝昭帝将陈府众人免了官身，遣返会乡，终身不得踏入京城。

    李家因在宫变中伤亡惨重，李麟征，李卫姬的父兄俱已在那场事故中去世，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