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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的男人走过来,先鞠一躬,“姜大师,宁董邀您到贵宾厅一起用餐。”顺手,又把姜百万那个满当当的盘子接了过去,让人拿走。
姜百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口未动的美食就这样忽忽悠悠飞走,却只能跟着绷着脸强装淡定的姜维走向贵宾厅。
一张长桌,宁殊贵和妻子贾莱思坐在尽头,他们身后的背景墙挂着几幅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长桌两边都是宁氏子弟,其中,宁尉和宁珩分别坐在他左右侧,宁一俭在宁珩身边,而一乐则挨着她妈妈坐在宁尉那一侧。
看得出来,宁一俭、一乐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恐怕一乐心里还在想着溜出去吃一碗麻辣烫。
“姜大师,这是家宴,你不要拘束。”宁殊贵不怒自威,比了个“请”的手势,“我陆续欣赏了几幅你的作品,觉得你是个现当代不可多得的艺术大家。所谓大器晚成,这么多年你一直坚持自己的风格和理想,让我很是钦佩。”
宁殊贵说话的时候,早就见过姜百万的贾莱思、宁一俭、一乐表情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宁珩。
宁一俭还地伸手动了动宁珩,他还是毫无反应。这是个让爷爷认可姜百万的机会,为什么宁珩不把握住?宁一俭满肚子疑问,但这种场合也不敢造次。
姜维带着女儿在一侧末尾两个位置坐下,姜百万小心地抬眼看看,斜前方的宁珩目光低垂,连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虽说是家宴,可气氛可不如普通人家吃团圆饭时那般热闹。因为采用的是西式分餐制,每个人的菜品都由侍者一一端上。姜百万本期待着默默享用一顿美餐当做单方面和宁珩的告别宴,可第一道前菜和汤一端上来,她傻了眼。
嫩姜丝芫荽沙拉,姜蓉浓汤。
?
☆、蔬菜沙拉
? 别人面前都是看起来很正常的各种蔬菜沙拉和鸡肉菠菜浓汤。姜百万看向宁珩,发现他的目光瞥向这里,表情阴狠得要命。她背后一寒,望着两道下不了口的菜肴,倒吸一口凉气。
她明白了,自己所在是一场比鸿门宴更有杀气的全姜宴!
厅里很安静,在这种庄严的气氛下大家都知道食不言的道理,这恐怕也是宁一俭和一乐不喜欢这种大家庭聚餐的原因,平时总是叽叽喳喳的一乐小心翼翼地使用着餐具,尽量少发出声音。
姜百万艰难地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沙拉,生姜和芫荽的强烈味道混合交织,虽都没有毒,但她却跟吃砒霜一样,眼中盈满即将告别人世的悲伤泪水。姜蓉浓汤的味道更是惊为天人,一个个老生姜手拉手在她的口中载歌载舞。来!干掉这一碗,以后还有什么艰难困苦不能克服?
宁珩收回目光,唇角向上扬了一扬。
以为这就结束了?
主菜之一端上来时,姜百万长舒一口气,自己这份看起来终于跟其他人一样了。米其林水准的精致摆盘,赏心悦目,超薄伊比利亚火腿片中间卷着金黄色的面包,分量不大却用了一个超级大白盘,还不如天津煎饼果子来得实在。唉!她喝了口矿泉水,叉起来一口吃下——
“爷爷,这道伊比利亚火腿佐蒜香烤面包味道很正宗呢。”一乐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年纪小,大家都宠着她,宁殊贵微笑着点点头,慈爱地说:“乐乐喜欢是最好的。”
别人是蒜香烤面包,姜百万嘴里含着炸生姜,世界再次天崩地裂。
她算是明白了,今天给她的菜肴都是特制的,是由宁珩的魔爪操控的。该!她咽了下去,他怎么报复她都是应该的,毕竟一句对不起难解人心头之恨。等这顿生姜宴吃完,她也不欠他了。
生姜洋葱小牛排、生姜丝瓜千层面、生姜布丁佐糖渍生姜片,吃完这一轮,姜百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全身,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感冒。不得不说,宁珩很了解她,她最厌恶什么,就命人做出来端给她。
别人是酒足饭饱,姜百万不停反胃,空调明明跟给力,她背后已经汗津津的了。
放下刀叉,大家总算可以利用咖啡时间交谈交谈。宁殊贵看起来对宁一俭的公司并不是很满意,一再要求他把典当行交给别人打理,回到集团内学点东西,问他想去宁尉还是宁珩那儿。
“我看宁珩那儿适合你,前阵子搞出那么一档子事,我看他也无心再担大任,不过辞职……我目前是不会同意的。”宁殊贵忽然把矛头转向了宁珩,“就算你向我坦白留学期间创业的事,我也不认为那种公司能和我们御通相提并论。你要去挪威,是自贬身价,一切又重新开始。明白吗?”
宁一俭一言不发,自从他上次一时冲动告诉宁珩颜淼淼车祸背后涉及的利益关系,宁珩和二叔之间好像裂了一条缝,前几天他听说宁珩向爷爷提出辞职,爷爷没有同意。他算是明白了,小叔根本无心当集团一把手,远走国外是避开将来家族纷争的最好办法。宁一俭偷偷看了看宁尉,老辣的他很平静,宁珩如果辞职去了国外,他等于成为了第一继承人。
要去挪威。
听了这话,姜百万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leif的邀请,那是宁珩自己闯出来的一条路,如今他要继续走,不比这里差。只是,宁珩这一走,除了传统春节外,八成再也不会回来了。
本就没什么希望之光,如此一来,前方更加漆黑。
姜百万忽然兀自笑了笑,是苦笑,也是自嘲。再次告诉自己,不可能了,再不可能了。
“董事长,您宴请的宾客已经到齐了。” 立在宁殊贵身边的侍者轻声说。
“知道了。”宁殊贵站起来往外走。
这是一场商业气氛很浓的生日会,家族聚餐结束,大家都到外面同颇有来往的商业伙伴互相寒暄。姜百万找到空当跑去洗手间大吐特吐,生姜、洋葱、芫荽这类东西吃下去和吐出来都是一样味道,吐完了胃还一抽一抽的。
虚脱的姜百万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抽了张纸擦眼角逸出的泪,等她休息够了,打算拉着姜维一块儿回家去。
“我得到姜大师的签名了!”洗手池那边有人在说话。
“姜维的画还不足以称为大家。”裴景筱的声音,敢情全场就她一个明白人,“他是怎么红起来的,还得问问宁总。”
“呃?宁总,你指的是……”
“御通制药的宁珩。若不是他一掷千金要买姜维的画送给宁董事长,他的画能这么水涨船高?”裴景筱有些清高地说,又话中有话道:“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说‘万维’的真名叫‘姜维’时略微明白几分。爱屋及乌这句成语用在宁总身上再合适不过,然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挺适合现在的他。”
“我有点听不懂哎。你说,那姜维的画以后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