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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做摄影师的天赋,张嘴有模有样:“好的,就这样,大家看我,一,二,三,笑一个。”
“哎哟没拍全,再来几张。”
拍完后大家也没散开,围在一起看照片。季泽低头扫一眼手机,突然说道:“林若今天在车展上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参加车展啊?”季滟惊讶,“那肯定很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若想到章岚今晚要来,没有推辞,提上东西下楼。
她生母去世时还未有记忆,人生二十一年未曾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挤在人满为患的电梯里,林若无端的生出些感慨。
直到电梯停下,她一看楼层,跟着人群涌出。
贺宛关上车门,从停车场往住院部去,她手里提着少量以示心意的鲜花水果,是看望病人的标准配置。
她穿着一身套裙,只化了淡妆,波浪卷发长至腰间。
刚出住院部大门的林若和她四目相对。
她的步子猛然顿在门口踏步上。
而贺宛的脚步很轻,仿佛地上有粘胶一般,渐渐被黏住,最终再也迈不开步伐。
林若头一次能把一个人身上单品认全牌子,dior的上衣,el的裙子,gucci的高跟鞋。
皮包应该是纪梵希的horizon,系着爱马仕的丝巾,配饰来自宝格丽。
因为王蕊告诉过她这些。
更因为林若衣裙与鞋子和她一模一样。
她身上甚至有相同只是稍短的卷发,味道过浓而不太相似的香水,和属于职场从不出错的豆沙色嘴唇。
正如公司传言里所说的,她是个低劣又廉价的复制品。
贺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主动开口道:“我来看季滟,她住在几楼?”
“2112。”林若双手攥紧。
“情况怎么样?季泽已经…一周没来公司了。”贺宛斟酌着开口。
“…还好。”林若不知道怎么回答。
贺宛点头:“我上去看看她。”
林若手上忽然一松,低头才发觉手里纸袋的绳子被她捻断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往外边掉。
钱包、手机、镜子、口红。
贺宛正犹豫要不要帮她捡起来时,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滚在她脚边。
她眼中那一丝的错愕迅速蔓延开来,表情微僵。她弯腰捡起那只盒子,拿在手里不过两秒,终究被情绪劫持,忍不住抬手打开。
台阶上的林若居高临下,那枚戒指和贺宛面上的不敢置信全都落入她眼里。
贺宛瞥一眼林若,抬手将里面的戒指拿出来仔细观赏。十足简单的款式,铂金的指环,正中豆子大的钻石闪闪发亮。
再温驯贤良的女人在此时也会像只好战的斗鸡,而关于这枚戒指的真相,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
林若有口气像破风机一般在胸中呼啦啦疯狂搅动,她咬紧牙关,尽量笑的平淡,“这是季泽给我的。”
“给我的”三个字说得格外轻,所以显得格外轻蔑。
贺宛瞧着戒指底部那一行“marry me”,心头像堵了一块巨石。她捏着钻戒转了个圈,正想说句“恭喜你”,手却却倏然停住。
笑容回到她的嘴角,再次绽放在她脸上,且越来越大。
“你确定?”
她将戒指塞回盒子里,含笑阖上放入林若手里。
“我先上去了。”
她提着东西绕过林若,得体只是她胜者的姿态,清脆的高跟鞋声宛如号角。
林若呆愣的打开盒子,钻石被粗暴的压进绒布里,她重新取出,钻石下的指环上刻着“贺宛”,与“marry me”相对应,昭示着这枚戒指的真正归属。
林若憎恨自己的好视力,那样小的字,居然看得这样清,不留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
她想季泽你也有这么俗气的时候,把一枚这样贵重的戒指当做旅游景区廉价的纪念品,轻松且随意的刻上赠予人的名字。
她才注意到今天上班赶得太急,随手拿的袋子竟是上次从季泽家里带回来的。纸质的提绳断了一根,袋口张着外翻,白森森的,不知是在嘲笑谁。
她怔怔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拾起来,放进袋子里。
家里冷清清的,章岚吵嚷着要来,也没具体说什么时候。
林若将袋子放在桌上,冰箱里吃的并不很多,还剩王蕊存在最里面的一些酒。她拎一瓶出来,咬开瓶盖,一口气干到底。
这些日子的事情一件件累加,全都压在林若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面对周骏的胁迫可以一个人顶住,不想给季泽添麻烦。
幸幸苦苦熬夜做出来的策划被公司里的人全盘否认也无所谓,她可以安慰自己以后总有证明能力的机会。
在季滟面前演独角戏也没关系,她选择了三个人,万没想到这三个人都不曾为她考虑。这算她自不量力,谁让她贪心到谁都不想放弃,活该在三个人之间委屈求全。
她脱下鞋,缓步至镜子前。
她对季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的审美、经验、处事。他给她挑的裙子她就穿,教她的道理她就听,做的决定她再不喜欢也不反驳。
林若对他包含了太多的期待,于是也万不能忍受,他把自己变成第二个贺宛。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林若对着镜子恨恨的扯下身上的裙子,恨不能把它撕烂。她浑身只余内衣裤,癫狂的扑至衣柜前,双膝跪地在柜子里拼命的翻找,终于在衣柜最底部找出一件t恤。
她得到解脱般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拿着t恤往身上套。
半晌后她爬起来走到行至桌边,袋子倒了,那只黑盒子阴魂不散的安放在桌上。
贺宛,marry me。
季泽向来成熟稳重,对待事情三思而后行。
他的爱从来克制,他的承诺永远留有退路,他不轻易说“我爱你”,更不会为“我爱你”加上骗人的期限,不管是一辈子还是一万年。
林若不知道爱一个人要到何种程度,才甘愿用下半生将她捆牢。
他口口声声说着他的过去由林若处置,可十多年了,既然已经成为过去,他为什么自己不能处置?亦或者他要是有心处置,为什么要等十年?
现在林若知道了,季泽想要捆住的人不是她。
她麻木的咬瓶盖,将瓶子里的液体通过嘴喉,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