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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这玩笑不能乱开的,我见过宋以朗的妈,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嫁给我这糟老头是吧。”搔搔自己顶上短缺的銀发,张沫就像偷吃糖的老顽童,嘿嘿笑了两声,“我们俩离婚二十年了,她把我的姓从儿子身上拔了,接着送出国二十年,连一面也不让我见着,我们父子偶尔在国外时见上一面,但是算算也五年前的事,他啊,很听妈妈的话,把我这老子都忘了。”

    听到这点,她停了手上的动作,颇不以为然,“看不出宋以朗这么孝顺啊。”

    他笑出一声凄凉,低声叹息。

    “不怪他,我当年为了升职压力大,没班时就泡酒吧抽烟酗酒,有次喝醉时我俩吵了一架,我一时糊涂推了她,导致以朗的妈小产,再后来,我收到一纸离婚协议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母子俩。”

    “………”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句话本要脱口而出,可是听到宋彩因此小产,她到嘴边的话就消融了。见他面色黯然,她放下公事包,找出宋彩的名片,“趁着宋老师现在人在国内,你要不要去见见她,我可以让苏格安排。”

    张沫像是听见什么穷凶恶极的大人物,立即猛烈摇头,“不用了,有缘我们自然会遇见,倒是以朗我想见见。”

    “那有什么问题,他在急诊室待命,你随时都可以去找。”

    儿子近在咫尺,张沫突生手足无措,频频拨弄自己童山濯濯的脑门,“呃……笙笙,妳替我看看,我这突然过去会不会不妥,要不要换身衣服比较好?”

    段笙笙好气又好笑,心里挂心柳絮,可是又无法撇下这个单薄可怜的小老头不管,最后折衷下,她先是以电话确认柳絮暂时无大碍后,带着张沫去找人。

    急诊值班室宛如战场,来去的都是一身脏兮兮的医护,她不放心两人会不会因此起冲突,悄悄靠在门板前面等着。

    “老爸,别哭了,这桥段太矫情,况且我不是为了你而来,也不是要来找你追讨什么,吸引我暂时来这栖身的是你的高徒段笙笙,当然你要是愿意替我俩牵线,百年后我会烧多一点纸钱给你。”

    张沫虽然是产科一把交椅,几千人的讲台上都能侃侃而谈,可是在自己儿子面前,也难掩焦虑。

    “老爸不是不愿意,但是她不好搞,要是勉强一起,最后没结果怎么办?”

    这番话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同他说起,他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从一开始的打击到现在的泰然自若,他的情绪早能拿捏妥当。

    甩动脖子上的听诊器,他倚靠在轮床边,看着走廊外那扇窗户倒映出的纤细身影。

    “要是最后我跟她没结果自然会走,可是老爸,既然给你安上新身份出场了,那是不是该派上点用途,让我跟笙笙可以走得顺利些?”

    听到这段,段笙笙简直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头除了医学百科外还装了什么,有些人注定要爱上,而有些缘分则只能抵达友情为止,宋以朗这么聪明,怎么就是看不明白?

    第26章 雏鸟

    “儿子,你知不知道笙笙怎么苏格认识的?”张沫看了眼外头,压底嗓子问。

    宋以朗不知打哪摸来一颗乒乓球,有一下没一下往墙面上丢。

    “老爸,我知道她全部的事,她有过抑郁症我也不介意,我只介意怎么把苏格从她心里连根拔起。”

    离开自己时,这孩子还有张稚嫩的娃娃脸,回来时,他成了粗犷黝黑的男人,他们这么多年未见,再见面时陌生有,尴尬也有,可是最初的隔阂过去了,当他垂下脑袋成了孩子跟自己诉苦,张沫的心在颤抖,这么骄傲的孩子,如果不是在感情这条路上走投无路怎么会轻易低头?

    握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张沫坦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笙笙再好也有她的心结在,我心疼她,可也比不上你对我来得重要,以朗,她的人生让苏格救回,就像刚出生的雏鸟那样会认定第一眼看见的人,如果苏格不接受她,那么她也爱不了别人。”

    看自己的儿子受到打击,他心疼,可是坦承,“虽然我不是尽责的老爸,但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吃苦,这是为什么我拉下老脸来见你也不急着去看你妈。”

    这些话字字句句在理,外头的人听完不由得泛出苦笑。

    张沫不愧是看过世间百态,走过凄凉人生的老江湖。他有双猎鹰般凌厉的眼,更有一颗公私分明的心,所以才能在明知她在外头的状况下说出如此亲切又令她心生刺痛的话。

    知道已经没有自己需要介入的余地,她重新提起搁在地上的公事包,戴上无菌口罩往后门走,早先叫好的私家车已经等在后头。

    嘱咐师傅先到别墅去看过柳絮,检查过状况,好生安抚一番后就又直奔高铁站。

    上午张沫临时把妇癌会议的出席任务交给她,目的是为了让她可以尽早独当一面,赶上前头的住院医师们的行列。

    他无疑是疼爱她的,不顾闲言闲语对她照顾有佳,可有时候她很明白,她终究不是他会第一个挺身出来保护的人,毕竟少了一层血缘关系,就少了一份理所当然。

    抵达高铁站时还没到点,她坐在高铁站内的咖啡厅吧台旁,点了杯果昔跟可颂,趁着等待的时间拨了通电话给苏格说明自己临时出差得取消晚餐。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着说没关系,随即匆忙收线。

    因为没有那份名正言顺的关系,她就算有不乐意也不能怨,只是感叹人们由奢入俭难的劣根性,当穿惯了平底鞋,就再也不能享受那高处不胜寒的美感。

    当天空混浊的锭色开始转墨黑,站内广播开始播放入站车次的乘车通知,她拉起银色登机箱小跑上月台,正拿车票在找车厢,肩膀突然没预警地被扯了下。

    “小姐,行李不离手是在外的准则。”

    回过头,苏格笑意盈盈立于自己眼前,像是从来没有过奔波,就这么自然出现在她眼前。“哎……”她想出声,却发现喉头发紧,“你不是在出庭,怎么来了?”

    苏格双手安插在裤袋里面,手上只有公事包,跟一只黑色纸袋。

    “我看到新闻后不放心回去看看,张老师说妳替他出席会议,正好有企业邀我去c市一趟,就提早一天动身。”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平淡的面容中那双妥贴的目光凝视她那被另一个男人细心呵护过的伤痕。

    “还疼吗?”

    她碰了碰面颊,指尖碰到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疼一下就过了,我就怕留下伤痕会很丑。”

    女为悦己容,在他面前,她总是遮掩不了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这种程度不会留疤痕,当然前提是妳按时上药,不要老去抠它。”

    抚过她面颊的指腹轻轻地,却让她的肌肤阵阵酥麻,列车已经缓缓停妥在眼前,她拉起行李,看着他,“你跟我一车吗?”

    “不同车也不要紧,换一下位置就好。”

    苏格的话果然没错,刚